131、狂躁的爹与忧天的儿

    驿站站长被这一瞪、这一喝，惊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想：到底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浑身都冒着一股nongnong的杀气，和他们打交道，还是小心点好，要不然那天把他们惹毛了，一刀把人咔嚓了，这脑袋可是搬不回去的。想到这，就毕恭毕敬的回到：“是！职下记住了。但我能不能问一声：我们驿站今后还在不在？”

    县承在一旁接过话来，告诉到：“不在了。驿站的事都有县里的账薄房管理。你们今后就是县里农房的人了。你呢就是农房的副主事，专门管农耕事务。农房现在没有主事，你搞得好，三个月后，就保举你为主事，成为秦国的正式吏员，二等爵。怎么样？”

    驿站站长一听，心中大喜。没有想到就随便这么一问，就问出个正式官吏来。一想自己在云阳尽心尽力的干了快十年，还是个不认流的相当于军中什长的驿站站长，现在只要跟着新县官，奋斗三个月，就超过了自己十年的努力，于是，驿站站长就裂开大嘴，笑的满脸如菊花盛开似得，大声回到：“那敢情好啊！职下保证做好自己事的同事，再发挥我对当地熟悉的优势，给你们几位县官大人，当好向导！行不行啊？”

    叮当呵呵笑道：“行。怎么不行。我们正缺熟悉当地情况的人，你有什么熟悉当地情况，又有才能的人，尽管给我们推荐。我们今后就是一起的战友了。”叮当说完，还友善的学着他的旅帅赵宝，拍了拍驿站站长的肩头，把个驿站站长欢喜的眉开眼笑。

    公子虔受刑后，无颜留在太子身边，就找个借口向秦公请辞。秦公正烦他，所以就让他回到了封地云阳。云阳是秦北大邑，辖泾河两岸长八十里，宽四十里的丘陵山地。周文王第十代祖公刘，曾率族人，从严允迁来的周民，在此垦田、植桑。公刘死后也葬在泾水北岸的山谷。公子虔本想回封地安静的度过此生，可不断变化的形势和他遇事必暴跳如雷的爹，逼得他只好躲到公刘墓来。

    公子虔每日与看墓的周吏（周吏。因公刘是周王朝受尊重的祖先，故周朝建墓设吏，年祭。）手谈黑白（黑白，围棋），口谈春秋。虽然他也悠闲，可不时传来初令成功的消息，让他心里很是不安，云阳新吏进云阳的第二天。他与周吏的第一盘手谈才刚刚开始，周吏就淡淡的说他心神不定。周吏的话音还未落，他的棋盘就被人一脚踹翻。亏他还静得住，竟弯下腰来，想拾起在地下乱滚的棋子。

    刚笑他的周吏，此时已被来人的凶狠，吓得跳了起来。一见敢忙拱手问安：“云阳邑令！制怒！制怒！别来安否？”

    “安个屁！老子已经不是云阳邑令了。”吼完，又一脚踢向弯腰拾子的公子虔。被公子虔闪过后。这人声音更大的吼道：“给老子滚起来！”

    “爹！你又怎么啦？”公子虔这才站起来问他的爹。

    “新云阳吏，昨儿个进云阳了！”爹吼着告诉他。

    “就这事？”公子虔轻轻地一笑后，弯腰又想去捡地下的棋子。可他爹的长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无所谓的站起来一笑。随他爹来的十几个贵族，连忙扑过来，拖开了他的爹，抢下了他爹手上的那把长剑。

    在众人手中挣扎的爹，边挣扎边咆哮：“老子咋日下你这软蛋？老子们是穆公的子孙，不能有你这样的软蛋。”

    “爹！”公子虔见爹实在不象话了，突然一声暴喝。不仅把众人吓一跳，也镇住了狂燥不安的爹。“请明礼！儿子是秦十八等大庶长爵太子傅。不是能由秦十四等少上造爵的爹打、骂的。有什么塌天的大事，让你等众人慌张张的跑到这里来？”

    公子虔到底是太子傅，官架子一摆，就令众人感觉到尊不可侵。忙纷纷行起低爵拜高爵的礼。他的爹虽然没有行礼，但是浑身的怒气却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竟是一脸欢笑的走到儿子前，对儿子当胸一拳后，哈哈笑道：“中！这才是老子日下的种。”

    公子虔最烦爹这种遇事喜、见事怒，满嘴粗话的暴脾性，可他又无可奈何。他只是眨了眨眼后，就平淡的问：“找我有何事？”

    他爹一听，就又怒到：“逑！三个栎阳泼皮，竟成了老子云阳的县令、县丞、县尉？带着个逑的千把兵，就把老子的云阳占了。这不翻天吗？狗日的姬大、乌二，过去被老子打得满地磕头？穷讨饭的叮当，那天不被老子的门吏象赶狗似的赶走？今儿个，死屄下的，竟爬到老子的头上，当起老子的官老爷来！老子捅他娘的**。”

    旁边的一个贵族，实在看不下去公子虔的爹，如此粗俗，就抢过话来说道：“太子傅！这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主公竟听卫鞅妖言，改了祖制啦！”

    公子虔这才感觉事态严重，就从这贵族手中接过竹简来。他解开一看：是秦公“削封设县令”和“开阡陌限蓄奴田私有令。”

    公子虔看完，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可是塌天的大事啊？杀贵族，刑太子师、傅，和这一比，就是尘粒般的事了。公子虔边看边感觉到：大秦的祖业，正在一块接一块的在崩裂。而崩裂的江山，轰的一声，全都塌在了他身上。他再也撑不住，被崩裂的江山，压入了地府。

    也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子虔突然听到了众祖宗的痛哭声。他猛地一惊，刚要给祖宗们行礼，可睁眼一看：祖宗们全变成了围着他的贵族们和他的爹。

    他竟然躺在爹的怀里。刚强的爹，也和贵族们一起，嚎啕大哭。公子虔看到后不由大怒，从爹的怀里一蹴而起，威严的站直身子后，凛然喝道：“不准哭！”

    众人的哭声嘎然而止，只有偶尔的低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