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深紫海（四）

    小熊饼干掉进水里，没有被溶解，它直线下降，沉到水底，静静躺在那里，无人问答。

    水很清澈，偶尔晃过几张动物的脸庞，夏季雨水充沛，就能看到一大群，它们顺从自然一路迁徙，寒来暑往，不断轮回着这项活动。

    小熊饼干还是那块小熊饼干。水里没有鱼，它很幸运，不会被吃掉。所以它放宽了心，在水底睡着了，等它再睁开眼，水变成了深紫色，看不清外边的模样，直到一个“庞然大物”落下。

    “昨天傍晚，本市西区废弃的施工地带发生一起意外事件。一位十七岁女高中生在回家路上被废弃的施工地区落下的物体砸中，当场死亡。请各家长在闲暇之余，切实保护好孩子的安全，同时本市将对这块废弃工地的相关......”小陈关掉电视，他记得，昨天警察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陈起身泡了壶茶，轻轻推开书房门，林语正在翻阅一本大部头巨作，“休息会儿吧。你这样——”小陈止住话头，放下茶，为林语收拾好地上的纸业，随手翻看，内容触目惊心。

    如此私密的案卷，看来是跟了个不得了的老板。

    抬头看林语，一声不吭，好似真的在阅读什么有趣的书籍。

    这样冷静，还不如痛哭一场呢。

    昨天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察说的是，从六楼高空坠落而亡，实际详细情况要看法医验尸结果。

    林霜上下课是骑自行车去的，怎么会在放学路上绕道西区施工地，还是六楼——唉，昨天还说是他杀，今天新闻报道就成了意外事故。

    林语熬夜的第二天，结果出来了。

    “问过了西区的店铺，你meimei林霜绕到西区，是因为那里有卖新出的小熊饼干，她和同学一起过去的，买完后两人就分开各自回家了。”

    “法医鉴定结果，是窒息而死，坠楼只是个假象。是凶手死后为了掩饰其犯罪行径才刻意这么做的。”

    “对不起，这件案子恐怕，很难。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

    “对不起，我们会一直追踪这件案子的。”

    “对不起，请节哀。”

    “对不起......”

    林语合上书本，扫视遍地的卷宗纸页，“小陈，进来收拾一下。”

    时刻待命的小陈推开门，左手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说道：“你好几天没吃饭了。”

    林语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平时的语气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拿过来吧。”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加班熬夜了几天一样。

    可惜地上的卷宗不会说谎，都是数年来破不开的“坠楼凶杀案”。

    林语吃过饭，就打了通电话，不久就有更多的卷宗被送过来，快递上门那般，这些卷宗被随意地装在快递箱子里，送货的自称是名退休人员，很年轻，看着眼熟。

    “不过所有的卷宗都在这里了，你这么找，找不到头绪的，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我可以陪你一起看。还有，你meimei案件的所有文件我都复印了一份，放在里面了。”

    见快递小哥说得如此随意，小陈擦擦不存在的汗，越来越觉得这位退休快递小哥眼熟。这是学长的熟人吗？

    “啊，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宁尧。刚从特殊部队，退休。”说得很不情愿，可以说是相当不乐意退休的。

    “很高兴见到你，哥哥的朋友。”宁尧伸出手，等着林语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