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溪镇(21)
人骂人,人不回,人就如听不见一般走远了。 “......” 绝道人算是走远了,姚白的指甲扎在rou里,活生生的从掌心扎出几道子红印子。 “.....这吃霸王餐,自从客栈开门来还是第一次哈......” 姚白便递过手帕去,钱打铁手稍有些颤抖的朝着手帕伸了过去。 “哈......” 指尖轻触到柔软的手帕边,钱打铁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止不住的抖着。 他笑出了声,小小的声音,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到才对。 “把头上的汗擦擦吧,这天气虽说清爽,可是到了半夜到底是凉了些,别染了寒病。” “我.....出汗了吗?” 手里紧捏着手帕,钱打铁一字一顿的问道。 “自己擦擦便知道了。” “你刚才,笑什么?” 狠狠的在额头上抹了下,帕子就湿了一块,钱打铁盯着帕子上那一块水渍,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呆着,姚白也就先不理他了,她走进柜台去,有心无意的翻着账本。 “也....没笑什么。” 钱打铁来了话。 “笑自己,无眼不识泰山....笑自己,胆小吓出了冷汗?”那最后一个“汗”字说的好像在问自己一样。 “害怕又不是什么坏事......我还怕蛇呢。” 笔头吸满了浑厚的墨汁,却一不小心滴落到账本暗黄色的牛皮纸封面上。 “毕竟是绝道人,这名号说出去怕是比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还要令人怕上一点。” “是啊.....见笑者绝,见悲者绝,见喜者绝,见怒者绝....惹到他绝道人的人,死的死,命大跑了的也残了,这么才得了个绝的名号。” “他妈的......怎么就没认出这么个煞神.....” 几乎是将他黝黑色的脸完完全全的搓了一顿,手帕像是掉到了泥潭子里过一样。 “别给我了,你该洗洗澡了。” 姚白嫌弃的瞪了钱打铁一眼。 “甭瞪我,掌柜的,你这回麻烦事怕是也不少了。” “我能有什么麻烦事,你别没事就来编排我。”姚白头都没抬。 “掌柜的,这吃霸王餐的,有一回就有第二回,今天这绝道人来了,吃了你一顿霸王餐,那指不定哪天再来个叶小鱼叶前辈,又吃了你一顿霸王餐,你不在店里的时候再来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那你是个干嘛的?” “呦,掌柜的,老钱我就是个说书的,靠嘴吃饭。” 钱打铁说着,拍了一下嘴。 “又没个几下子,对付对付小毛贼好行,这叶前辈这种级别的人基本上动动手指就能弄死我。” “我死了没事,主要是这吃霸王餐的人一多了啊,掌柜的您呐就挣不到钱了......” “那这好办,你去把绝道人欠下来的饭钱给要回来吧。” “得了吧,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个瘟神,我还要凑到他脸上去?” 钱打铁不只是脸上,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你连无惧剑都敢接,要点饭钱又算个啥?” “........” 钱打铁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一般,悄没声的说: “我,根本没碰到过无惧剑。” 钱打铁死死的盯着姚白的双眼: “还有小白,他也没碰到过剑。” “倒是掌柜的你,明知道那是无惧剑,还敢一手挡过去。” “这事怕是掌柜的你的麻烦啊.....” 姚白一个字不落的听完了,直接避开钱打铁的双眼,依旧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是啊,大麻烦。” “掌柜的,你不怕这绝道人回来找你啊?” “不怕,就是觉得有些后悔。” 姚白微笑着,对着钱打铁说道。 “后悔替我挡了剑?” “后悔怎么救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罢了,毛笔一扔,姚白施施然的就想上楼去了。 “掌柜的你这话说的可够伤人的了.....哎!楼上客房都满了!” “满了?” 姚白倚着楼梯。 “即姑娘下山来了,直接把天字号五个房子都订满了。” “即墨姑娘?她下山来了?” “当然了,不然是哪个即姑娘啊?” 姚白闻言,倒是笑了笑: “她们镇海峰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大方了?五间天字号,五两银子.....” 笑也是笑过了,姚白上了楼,穿过了扇门便没了身影。 钱打铁缩缩着手,从柜台下面拿出他装瓜子的坛子,顺便瞄了一眼墨迹还没干的账本。 “这后院的桃树让你画的够丑了。” 看着账本上七扭八歪的线条,钱打铁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钱!人呢!咋不接着说书了!这不刚才还品鉴江湖剑客呢吗!” —————————————————————————————————————————— 灰袍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喊得钱打铁一个瓜子仁刚嗑出来便掉到了地上。 钱打铁连忙拾起瓜子仁,就吹了吹便一口吃了下去。 “咦?刚才那位小公子呢?” 那位出手阔绰的小公子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剩几个空下来的凳子。 “那位小公子和他的几个护卫都走了。老钱,我说,那位小公子可绝不是平常人,身上的布料好着呢!还有他身边的几个护卫,个顶个的都是好手,身上的煞气吓得的手都抖.....” 灰袍汉子说道。 说罢了,钱打铁将装瓜子的罐子放到他说书的小桌子上,对着灰袍汉子笑嘻嘻的说道: “我说,刘大人,您老好歹也是个锦衣卫百户,怎么着天天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听我这个俗人瞎说呢?” “老钱,瞧瞧你,你这话说的,我锦衣卫百户又怎么了?锦衣卫不是人啊?” “没有.....草民没那个意思.....” 钱打铁小声的辩解。 “老钱,你是不知道,揪着酒盐县锦衣百户的位子,我是特地找我顶头千户大人讨来的!花了我足足二百两纹银呢!” 灰袍汉子语气夸张的说道。 “我的大人唉!” 钱打铁连忙扯了扯灰袍汉子的衣袖。 “大人,这事可不能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