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直隶分坛（三） 2

    严川见夫人听完自己的一席话，眉头由紧锁变舒张开来，只道是自己的劝慰有些说动她了，刚觉欣喜却看见夫人眉头又皱了起来，心中感叹：医圣孙思邈曾道‘妇人之病，比之男子，十倍难治’果然不错，‘以嗜欲多于丈夫，感病倍于男子，加以慈恋爱憎，嫉妒忧患，染着坚牢，情不自抑’。夫人身上怕是这慈恋爱憎、嫉妒忧患无一不缺，似她这般一直狐疑自怯、思虑妄想，用药又有何用？可惜七情六欲乃是天性，又岂是我药力所能及？《素问》五运行大论篇中言道，‘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对于郁证而言，若以情治情，再辅以良药，或许能有些效用，不过，似夫人这般本身情况就颇为复杂，又罹患此病久已，这悲、恐、怒、喜、思的情志相胜之法任选其一怕是难以奏效，合用又怕万一她体弱难以承受而致过犹不及，倒不如试试那移情易性，也许在她身上也能奏效。

    思定之后，严川说道：“夫人，严某曾钻研医书，研究郁证数载，偶有所得，或也可用于医治夫人之病，不知夫人愿试否？”

    夫人说道：“既然神医曾专攻于郁证，所得定然是良善之法，试试有何不可，神医且说来听听。”

    严川道：“倒也未见得是良法，毕竟我只用它医过一人而已。刚才我为夫人开的那副药方，只是补养夫人心脾。夫人因常念瑞少爷而积思成疾，乃是心病，心病当用心药主治，我这方法曾用于内子之身，倒还算管用。”

    夫人道：“妾身倍受此郁证折磨，早已苦不堪言，烦请神医快为我开方。只是妾身竟不知尊夫人也受此病所困？”

    严川道：“正是！不瞒夫人，内子因我儿严佶早夭、身心皆受重击而致终日里郁郁寡欢，半年多竟似苍老十岁，严某不忍夫人受苦，翻阅各种医书，遍寻解救之法，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略有小得，虽尚不能将内子之病医至全好，但也让她的郁证得以控制，不再饱受因郁证带来的身心之苦。”

    夫人道：“严神医请恕妾身耳目闭塞，竟不知神医伉俪遭此大厄！当真是贤人多磨难！不知神医是如何医治尊夫人的？”

    严川道：“我用的便是要推荐给夫人的移情易性之法。叶天士在他的《临证指南医案》郁证篇中讲道，郁证全在病者能移情易性。”

    夫人问道：“移情易性之法？”

    严川点点头，道：“所谓‘移情易性’，乃是排遗情思，改易心志。夫人既然思念瑞少爷过甚，若长期压抑情思于身心皆不利，那不妨就敞开心怀地想，只是每次在想念瑞少爷的时候，要心无杂念的手抄一遍《般若波罗蜜心经》，然后诵读三遍，一来可以为瑞少爷修福报、消业障，二来也可为夫人排遗情思。”

    夫人想了想，回道：“神医之法并不难做，我倒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