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没过几天，赤月还是把计划告诉了琉风，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她和龙靥已经决裂，只是觉得这样的事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琉风没有反对，还提出她带人去眠山北边接应。赤月虽笑着答应，却又去找章克说明情况。章克一口就说定，如果到时候琉风反悔了，他会带人去眠山。虽然赤月不知道为什么章克这么爽快，但有了章克的保证，至少一个月之后的那一战不会又太大闪失。

    这一个月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但了月末，赤月结算了收支，辞退了矿上所有的工人，封了山。蓝山又卖了一艘小型飞船之后就没再谈过生意。其他人也都各自忙碌。

    设宴之日转瞬便已到来。

    宴会于晚上二十七点开始，赤月和蓝山却在二十五点就出门了。北山本就离城区很远，由于没有太多矿藏还没修公轨，所以两人不得不提早上路。到了夜晚，风雪更盛，飞船提不起速度，只能缓慢前行。赤月虽不着急，却嫌蓝山的烟味道太呛。蓝山只好把才燃到三分之一的烟掐灭。北山的植被比厌山、眠山好太多，地势也更险要，到了半山腰，两人便下了飞船，蓝山在舱门上敲了三下，飞船即刻分解消失。

    没走几步蓝山就骂：“妈的，居然比眠山还冷，脚都冻僵了。”说着伸了伸脚爪。

    “怎么你倒比我还怕冷了？”赤月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又说：“可惜我的鞋你又穿不了。”

    “我就说说而已，你真以为我冷啊？”蓝山一边走一边又拿出一根烟，现出●暗烈之火，朝烟头吹了一口气，烟头瞬间烧得通红。

    赤月听罢，又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两人照西欧给的地图，沿不冻的溪水一直向山上走。忽然眼前一白，树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溪水便是从那空地中的一个冰潭中流出，潭水后的瀑布早已冻结。瀑布正中被人开凿出一个不宽的口，镜面的门把它隐藏得很好。两人来到门口，蓝山正准备用造术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却向一旁滑开了。

    西欧站在里面，身后还有两人，“到了叫我就行了嘛，何必亲自动手呢？”

    起先听到龙靥也叫了西欧来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很奇怪，难道龙靥不知道那天是谁救走了蒙前，不知道西欧和蒙前的交情？西欧却说，既然请了就去，事到如今还怕他不成？于是就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蓝山咧嘴笑了笑，“只怕有些人并不欢迎我们呐。”

    西欧瞟眼看见身后两人正盯着蓝山和赤月看，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请到这二位啊？要是还臭着脸今晚你们就别想吃饭了。”那两人一听自己正瞪着的是今晚的主厨，才马上换了态度。

    “算了，西欧先生，对不认识的人自然是有敌意的。”赤月笑着说，“不知我要的东西先生准备好了没有？”

    “当然，都是上好的食材，您尽管大显身手。”西欧客套完，才说：“请。”

    赤月和蓝山也道：“请。”

    赤月的笑颜却让对面三人愣了几秒，才让开道路。

    通道两侧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地面和顶部用粗银铺得严实，虽然四处明亮，却看不到光源在什么地方。一路上赤月一直不停地用手指敲击墙面，虽然声音不大、而且断断续续的，但那两个跟着西欧来的人还是觉得有点烦。其中一人拍了拍赤月的肩，赤月回头眯眼笑着说：“怎么了？”

    那人看到赤月笑得那么友好、那么迷人，又是一愣，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狠话，“没……没什么。”

    赤月又是一笑，回身继续敲墙前行。那人也没再管，只当是赤月生性活泼，敲着玩儿罢了。但是如果不注意听，是不会发现赤月的敲击是有规律可循的，只是那节奏太复杂，一般人听来就是一阵乱敲。咒术大多以声（振动）触动，无论是语言还是拍打敲击都可以，而赤月这“敲着玩”自然就是在预设咒术了。这个咒术名为星图散阵化整为零术，只需要按顺序留声就可以把指令事先下达，最后一下敲完咒术才会发动。蓝山看见变得很小的●维刚座正用赤月的头发做掩护、坐在他肩头。发现蓝山盯着它看，●维刚座对蓝山轻轻笑了笑。

    五个人在冰银通道中走了二十多分钟，通道里处处都是一般宽窄高低，一路上几乎没有上坡、下坡，但不时地可以听到隔壁的水流声，也会看到被冻在两侧的冰壁里的生物。

    通道尽头是一道与外面那道一样的门，这道门滑开之后，却让人眼前一亮——里面是一片比刚才的空地还要宽阔的空间，上下同样用粗银作表，只是多了很多精细的纹理，镶嵌其中的灯草与冰壁交相辉映，最远处的冰壁被凿穿，外面没有雪、没有山，却可以看到翻腾的云海和天上一大一小的两轮月亮。

    这是赤月和蓝山第一次见到黔牙的月亮，两人不免有些惊奇。平时看到的天空总是乌云密布、雪飞不停，从来都看不到任何天体。而他们所在的这座山竟高得越过了云层，所以才能看到这样的夜空。大一些的月亮有着淡淡的紫色，一边缺了一瓣；另一个月亮虽然小，却很完整，白光耀眼。赤月一直看着外面的夜空，蓝山看了一会却侧过头看赤月，却听到西欧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情：“即便是双月当空，也不及月儿的美貌一分啊。”

    虽然西欧直呼赤月为“月儿”让蓝山有些不爽，但他的说法却很讨蓝山喜欢。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确实，这样的容颜，在我所见过的人里，只有一人可以跟这位贵客相提并论。”

    众人把目光移到这说话的人身上。如果琉风在这里，她会认出这人就是龙靥那位在小灼河“病重”需要她的医治的人。这人身形消瘦，三百多岁的样子，漆黑的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着青色的反光，金色的瞳孔深陷在一双笑眼之中，让人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室内温度很低，但他只穿了贴身的一件衣服，衣服上不时有很微弱的灯光闪烁，像是在接收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