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妥协
似乎察觉到花邪脸上的自嘲，冉香微微一愣，原本保持着防备状态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 “你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把你现在真实的身体状况告诉我，难道就不怕身为仇敌的我，会趁机痛打落水狗吗？” “呵呵，”听着冉香这番有些置气的话语，花邪忍不住一笑，邪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自在的从容：“你若真要杀我，又何必等到现在，趁着先前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不是更加容易吗。” “你……”听到花邪的话，冉香仿佛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般，慌张的退后了一小步，局促不安的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嗯……”沒有在意冉香此时的局促，花邪歪着头，认真的思索道：“如果我的感觉沒错的话，应该是在你进入山洞不久后，我就恢复意识了吧。不过那时的我，还沒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如果那时你要杀我，我可是连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沒有哦。” 说完最后一句，花邪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抹邪魅的调笑。 “呼……原來如此……” 听到花邪的话，冉香深深的叹了口气，旋即在花邪调笑的目光中，渐渐正色道：“若你继续装死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放任你不管，就此离开。毕竟先前你那凄惨的模样，的确是激起了我心中的些许同情。 可惜，谁让你自找死路，偏偏自己醒了过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受死吧！” 话一说完，冉香身形一动，燃放着熊熊青白火焰的右手，便朝着花邪的面门，直直的刺了过去。 可对于冉香來势汹汹的攻势，花邪却只是微微一笑，不躲避，也不防御，就那么从容的坐在原地，仿佛那瞬息之间就來到眼前的攻势，根本不存在一样。 “哧！！”凌厉的攻势眨眼就到，青白灵气所化的熊熊青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有着些许青焰，已经触碰到了花邪的面颊。 感受着那霸道无匹的青白灵气，触碰到脸颊时所引起的剧烈疼痛，就算是一脸从容的花邪，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只是在那痛苦的表情下，却仍有着一抹笑意，在缓缓流淌。 “为什么不躲开？”望着手掌下那张极致魅惑的脸，和脸上那一抹动人的笑意，冉香忍不住蹙眉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不前进？明明只要稍稍前进些许，你就可以成功手刃你的心头大恨了不是吗？”望着那张距离自己仅有毫厘之遥，却生生停住的纤纤玉手，花邪笑得异常开心。 对于花邪的话，冉香朱唇微启，奈何终是无言以对，竟是半天都沒说出话來。就这样，一股诡异的寂静，慢慢的笼罩了两人所在的山洞。 许久，花邪似是有些无奈于眼前的寂静一般，微微的摇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赌，赌你不会真的下手杀我。毕竟你若真想杀我，无论反抗与否，现在的我，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不过看來这次我的运气还算不错，真的让我赌赢了。” 望着花邪那一脸的无谓，冉香略一沉吟，便放下了抵在花邪面门前的手：“好吧，我承认你赌赢了，让我杀一个无力还手的人，我确实做不到。” “不过，”话锋一转，冉香一脸沉重的说道：“你也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抛开你囚禁我师傅不说，就算是为那些被你残忍杀害的正道人士，今天你也必须跟我回去，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你该不会是想假借他人之手，來发泄你心中的怨气吧。” “是又怎样？你杀了那么多人，就算以命相抵，都无法偿还你欠下的血债。” “也许你说的沒错，只是人在江湖，很多事都是说不清对错的。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些未完的心愿，所以请原谅，暂时我还不能跟着你回去。毕竟” “哼，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我确实沒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想，也许我们之间，可以做一个交易。” “交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放你一条生路的价值吗？” “嗯……”略一沉吟，花邪笑着道：“你觉得，如果我告诉你一些关于你一路跟踪的苏锦绣和欧阳逸的消息，你是不是会就此离去呢？” “锦绣姐……你知道些什么？” “小丫头，这么心急可不好，毕竟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你还沒有答应呢。”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的消息足够重要的话，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可如果你想拿些无聊的消息糊弄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心吧，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现在的我还不到将死的程度，不过……也不太远了。这一生，为了复仇，我的确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也做了很多违心的事。 如今命不久矣，在这最后一点时间里，我想随心一次，为了自己，更为了她。” 看着花邪脸上露出的nongnong柔情，冉香顿时目瞪口呆，同时脑海中也不由的浮现了那一抹雪色的裘衣：这世间怕是也只有清荷前辈那样的出尘女子，才能让眼前这个邪肆的男子，露出这般罕见的柔情吧。 “锦绣姐……” “如果我的消息不假，那苏锦绣应该是失了记忆，而欧阳逸……” “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听到花邪的话， “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虽说当年的灭门一案，除了那一人，便再无生者。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手脚多干净，只要做过，就或多或少总会留下一些线索。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查找起來难免有些吃力，但是我想，以颜玉楼的真正实力，想要调查清楚，应该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听到花邪提起颜玉楼，冉香原本慌乱的心，瞬间便平静了下來：“关于颜玉楼，你究竟知道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惊讶，对于颜玉楼，明眼人都会看出它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而对于有心人來说，放着这么一个庞大组织却不去查，那才奇怪吧。 至于查到的内容，就像我先前所说一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掩藏的再好，只要存在的东西，就一定会被人查出來。区别只是用时多少的问題罢了。” “为什么告诉我说这么多？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的背后，是整个夜国的复国军吧。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你就不怕会对你们的复国军不利吗？” “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所期望的，也只是和心爱的人，一起云游天下，扶危济困而已。可惜现实不随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将一个人，逼着变成他并不想变成的人。 这样的现实，我无力反抗，所以只能顺从。可现在，我能感觉主上已经对她起了杀机，所以，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必须为她做些什么。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是在背叛我的国家。可在我心里，什么复国大计，国仇家恨，都不及她的安危來的重要。虽说之前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复国，可我的毕生所愿，却只是想护她平安。” “既然如此，为何不加入我们，留在她的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不是吗？” 摇了摇头，花邪笑得：“且不说我本就时日无多，就算我依旧处于全盛时期，也不可能一直护在她身边。毕竟，在主上心里，即使是我，也并非完全信赖的……” “再说，我所做的这些，只是为了护她周全而已，至于你们……哼，我还沒那么好心。”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觉得我所透露的这些消息，是否值得你放我一马呢？” “……欧阳逸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丫头，贪得无厌可不是件好事哦。何况，就算我说了，你又如何保证，我不是在调拨是非呢？所以说，一切被隐藏的真相，还是交给你自己去查，不是更好吗？” 食指轻弹，一颗青白色的灵气种子，便射入了花邪的胸口，正好烙在了那斑驳的血色毒纹正中。 “这次我就放你一马，若是在被我发现你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不过绕你可以，但是为了防止你继续用那一身毒功去杀害无辜，我将一枚灵气种子，种进了你的心脏。日后你若还敢动用你体内的毒素本源，那就算不用我亲自动手，这灵气种子也会立刻爆发，要了你的性命。” 说完，冉香便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默默地望着冉香，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山洞之中，花邪才缓缓的低下了头，同时右手缓缓抬起，摸上了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胸口。 那里，原本斑驳的血红毒纹以及冉香给自己种上的灵气种子，此刻都已消失不见。当然，随之一同消失得，还有花邪堪称无敌的一身毒功。 “唉，被封印了啊……”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想到一身毒功再也无法使用，花邪有些无奈的叹息道。 不过片刻之后，花邪原本低垂的视线却突然仰起，望着冉香身影消失的洞口，纤薄的嘴唇渐渐的扬成了一抹诡异的笑：小丫头，谁告诉你我凭借的就只有这一身毒功而已呢…… 在冉香离开之后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脸焦急的罂粟终于带着花邪吩咐自己买的药材和药壶，重新回到了山洞外。 由于花邪解毒需要的药材都极为珍贵，而这森林附近的小镇上又沒有足够大的药铺，所以罂粟不得不挨个药铺的搜集这些药材，着实花了不少的时间和力气。 最终还是凭着武力，闯入了镇长的家中，才勉强集齐了花邪所需要的全部药材。 不过这一番忙碌下來，饶是罂粟在集齐药材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來，也着实耗费了不短的时间，所以即便此刻已经抵达了洞外，罂粟脚下也沒有丝毫的停顿，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洞外弥漫的毒气已经消失，身影一闪便急速的冲进了山洞之内。 “主人，我回來了。”刚一踏入山洞，罂粟便急切的喊道，可是下一刻，罂粟一向冰冷的脸上，却头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精彩的表情。 “主……主人？您……”望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正望着自己一脸笑容的花邪，再想想自己离开的时候，花邪那虚弱的模样，饶是罂粟自诩聪慧，一时也有些转不过弯來。 “丫头，沒事了。出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至于你所惊讶的事，回去的路上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的，走吧。”说完，花邪也不等罂粟回答，便上前一步拉着罂粟的手，离开了这个不大的山洞。 随着两人的离开，这个位于森林某个角落的不起眼的小山洞，也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沒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虽不猛烈但却至关重要的战斗，也沒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差点成了千里毒土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