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篇之一
凌晨四点多,最近总是在这个时间惊醒。准确的说,在更早的时间里我的意识就已经在身体沉睡的时候觉醒过来了。 在梦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入睡状态,却又真实的感受到来自黑暗中的卧室散发出来的恐惧。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的想从梦中醒来然后打开卧室的灯的想法。在一阵耳鸣中,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感,醒来发现眼里早已噙满泪水,眼睛一睁开,两串泪珠滑落。急忙忙按下开关,心情也随之明亮和慢慢平静下来。看了一下时间,四点十一分。起床喝了杯水润润冒火的喉咙,回到床上静静躺着,怔怔望着灯光发呆。 从记事开始,我每晚都会做梦,醒来的时候总能记住大部分,等再次入梦,意识还朦胧的时候会全部记起前一晚做过的梦,有时候会接着上一晚的梦继续发展梦境,有时候会一个梦境重复几次,以致会知道接下来我将要梦到的是什么。大部分时候会开始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梦。 梦,总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我的梦境之地一直都是记忆早已模糊的祖屋,从没有改变过,即使我已经差不多十三年没有再回到祖屋。在梦里的祖屋,会见到从没有见过的人,从没有见过的梦幻颜色,从没有见过的文字,图案。有时候我从梦中俯视着祖屋,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梦里有声音有颜色有触感,和现实一般真实。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在现实和梦里迷茫,何为现实何为梦,如果梦境带给我的感觉和我认为的现实一样真实,两者还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中再次迷糊入睡,恍惚之间,我又梦见自己站在家乡那阴森和过于宽敞到让人害怕的祖屋。偌大的祖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梦中太熟悉这个场景,梦里并没有感受到不安只是很着急。每当孤身在屋里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前门。不断的在黑暗又熟悉的走廊里摸索着,就像在抗拒着什么又或者像在躲藏着什么。梦境里的祖屋总是紧闭着门,当我从屋里的门缝里往外看,每次觉得看到点什么的时候,总会因为过于害怕而强逼自己从梦中醒过来。这一次,我却好奇的大着胆子想看仔细一点,总觉得看清楚了,就能从这像诅咒一般的梦境解脱出来。凑近门缝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我正失望的时候,门外却凌空亮起微弱的荧光,隐约间看到一个迷糊高大的身影,在向我伸手,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他正在微笑看着我仿佛正说着什么,等我努力想听清楚的时候,意识却开始飘忽起来,我知道,再过几秒在这名为现实的世界里我将醒来。 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一下挂钟,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伸了伸懒腰,打了长长的呵欠,换了一套简单的便服走出大厅的时候和正在认真看着报纸的蓉姨打了声招呼:“蓉姨早上好”。蓉姨头也不抬的说:“赶紧的,刷牙洗脸,吃早餐”。 在十三年前左右,蓉姨带着5岁的我从记忆里的祖屋来到附近的平塘镇街道上生活便再没有回过祖屋了。平塘镇的街道建在河岸上,街道上复古二层楼加庭院的楼房多,最近几年有钱的人开始建一些新式的三层楼加庭院,不过并不多。整条街道有五百户人家左右,张氏家族最多其次是叶氏家族和陈氏家族。山水环绕着整个小镇、算得上山清水秀。附近比较高的山峰,常年云雾缭绕,在视线的尽头就是最高最大的那座山,直入云霄一般,根本看不到全貌,祖屋就坐落在这个镇上最高山的山顶上。河水的源头来自最高的哪座山上。祖屋到小镇我凭直觉认为需要一天多路程吧,感觉山路曲折蜿蜒不好走。 我的母亲据说是因为难产的时候疼了几天几夜把我生下来后,大出血去世的,那个时候的平塘镇还很落后,请的赤脚医生医术也有限,没有救回她的性命。父亲和母亲非常恩爱,母亲的去世让他整日郁郁不欢,后来父亲的身子也慢慢的虚弱,在我5岁的那年,他也追随我母亲而去,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版本,街道上还流传其他几个版本是关于我的父母的,比如说是在一次意外双双殒命之类,我也不知道哪个版本才是真的,不过他们应该是不在了,不然怎么会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呢。 蓉姨和我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只是,这十三年来多得她严格又悉心照料,我也健康的成长着。我从没有去过平塘镇以外的乡镇,叶姨说,是因为大当家不允许,大当家是谁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爷爷奶奶之类的辈分人物吧?因为他们都说爷爷奶奶都在最高的那做山峰顶上生活,最老的辈分估计权利最大了吧?我一度想去除了平塘镇以外的其它地方见识一下,只是,蓉姨仍旧不答应,无论我怎么闹,怎么发脾气,她只是对我说:”再忍耐一下,也许等时候到了,你们就可以自由了“我知道蓉姨口中的”你们“是指和我同样生活在这条街道上的其它堂兄妹。只是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呢?我并不知道,我只记得从我提出想要去外面看看后就听她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