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司空在线阅读 - 第101章 谁请客

第101章 谁请客

    接近赵玉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件事不能cao之过急。但在等待的过程中,凤随也并非无事可做。

    转天,午后,凤随再一次提审薛长青。

    这一次的提审,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薛长青果然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表示与莹娘子有私情的人就是他,他也想通过莹娘子了解一下桑家的情况,争取从桑家内部找到合适的、打垮桑家的契机。

    薛千山对西京一带的纸画生意有野心,而薛长青想做的,是在薛千山面前立功。

    等凤随提起莹娘子的死因,薛长青就答不出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莹娘子被赶出桑家之后是被谁接走,又送到了什么地方。

    凤随若有所思。他看出了薛长青眼底的一丝不安,换了一个问题,问他是怎么与莹娘子结识的。

    这个问题,薛长青也同样答不上来。

    他或许有苦衷,不想说真话,或者有心要掩饰什么,于是预备要编一个故事,但凤随看到他的表情,直接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大家都忙得很,谁有工夫听他讲故事啊。

    巧的是,薛长青刚被提下去,薛千山的名帖就再一次送了进来。

    这一次凤随没有再推诿,他接了名帖,让人把薛千山请了进来。

    数日不见,薛千山在凤随眼中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之前见面时那种挥洒自如的从容淡定不见了,他像是被什么事逼迫着,隐隐的有些急躁了起来。

    凤随注意到他的眼睛下面淤着淡淡的青色,像是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

    凤随从司空手中接过薛千山的礼单,见上面只是一些笔墨纸砚,并几匹时兴绸缎,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薛千山见状,似乎悄悄的松了口气。

    凤随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打机锋,开门见山的问道:“薛少东是为了你的那个随从来的吧?”

    薛千山忙说:“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

    凤随就觉得薛千山实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话恰好就问到了点子上。

    犯了什么事儿?

    从律法的角度来看,不论薛长青,还是魏婆子,其实都没犯什么事儿。

    魏婆子一个做下人的,主家怎么嘱咐她,她就怎么做。给这两人传递消息的事儿,说起来也并不犯法。

    信件她并没有打开看过,传递的也不过就是些钗换首饰的小玩意儿。算不了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莹娘子怎么就死了。

    至于薛长青,说他诱骗良家女子?

    拜托,人家可以说那是两情相悦。

    薛长青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莹娘子在离开桑家之后非要跟着桑二郎走,这事儿也赖不到薛长青的头上。

    要说莹娘子通过他泄露了桑家的什么秘密?这话说出来,也牵强得很。毕竟莹娘子身份有限,她也不可能真正了解桑家的商业秘密。

    那薛长青还能有什么罪名呢?

    凤随笑了笑,“桂花胡同出命案的那天晚上,不知薛少东人在哪里?周围可有合适的人证?”

    薛千山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带着长青去了玉香楼,去见一位朋友。当晚玉香楼的大厅有新人的表演……表演是丑时四刻结束,想必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凤随心中微微一顿。他知道顾桥镇的玉香楼是受皇城司的控制,但京城的这家店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形,一时间还真是不好确定。

    主要是,他不确定问上门去,曹溶会不会跟他说实话。

    凤随又问,“不知与薛少东同去的,是哪位朋友?”

    薛千山大大方方的回答说:“是记国公府上的小郎君乔桐。”

    凤随思索了一下,“乔晖的兄弟?”

    薛千山也不意外他会提到乔晖的名字,解释说:“乔桐的父亲是记国公的弟弟。”

    凤随反应过来,记国公府上的兄弟两人并未分家,这位乔桐,应该就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位殿前司副指挥使乔晖的堂弟了。

    凤随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竟然又听到了乔晖的名字。

    凤随难得的生出了一点儿八卦的想法,想知道既然苏琳已经带着嫁妆和贱人们赔偿的银子回娘家去了,乔晖他老娘有没有去宫里为他求娶福莲县主?

    凤随干咳两声,又问他,“薛少东可知道薛长青在外勾引良家女子一事?”

    “这是他的私事。我不便过问。”薛千山垂眸,淡淡问了一句,“这犯法吗?”

    凤随,“……”

    凤随换个话题,让手下将陈原礼从纸画铺子里顺出来的玉壶春瓶拿出来给薛千山看,“这个东西,不知薛少东有没有印象?”

    离得近,凤随注意到薛千山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就笑了。

    那是一种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眼神也淡淡的,他问凤随,“这个东西,不知大人从何处得来?”

    凤随睁着眼睛说瞎话,“马二郎的卧房里。”

    薛千山一怔。

    凤随又让人取出马秀山藏在画轴里的素绢画给他看,“还有这幅画,也是在马秀山的房间里找到的。之前在少东的铺子里,本官看到有几样瓷器上面也绘着同样的图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薛千山摇了摇头,“这个,小人也不清楚。”

    凤随就觉得薛千山这个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莹娘子与春娘被害的时候,他有乔桐和一众玉香楼的客人可以作证。马秀山被杀的时候,他有掌柜做证——不管真假,这些掌柜都会站在他一边。

    除非官府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掌柜们说瞎话。

    于是,薛千山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薛千山带着他的人告辞之后,凤随站在台阶上出神。

    台阶下,一众亲信的神情都有些悻悻然。

    司空背靠着栏杆,小声嘟囔一句,“还以为抓住薛长青是找到了薛千山的漏洞呢,没想到……能漏出来的地方,薛千山都能给它补好。”

    “可不么,”罗松跟着叹气,“还把人都给领走了。”

    薛长青、魏婆子两个人都与凶杀案无关。薛长青勾引良家女子是实,但这事儿属于道德问题,并不犯法。

    所以凤随只能在打了薛长青二十板子之后,将他交还给他的主人。

    凤随低下头看看这些牢sao满腹的家伙,微微一笑,“光有疑心有什么用?原本寻找证据的过程,就是最困难的。”

    众人都蔫了。

    “一时的挫折而已,这有什么?”凤随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眼神镇定又从容。

    他对薛千山仍有怀疑,并且也暗中托人调查薛家的情况。这样的调查只能暗中进行。如果动用官场中的关系,凤随觉得,很有可能会惊动薛家。

    像薛家那样数代盘踞江南的庞然大物,在官场中一定会有他们自己的人脉。凤随可不想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没打听到,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安抚完了大家的情绪,凤随开始给他们分派工作了,“薛千山的住处在昌平街,这一带司空比较熟,盯着薛家的任务,交给你。”

    司空精神一振,“是!”

    薛家内部的情况不好打听,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司空始终觉得,这世上的任何事,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

    凤随很快就把手下的人都安排出去了。司空是专门盯着薛家的,陈原礼等人也各自有了新的任务,有的去追查马秀山烧瓷器的地方,有的去查桑家在生意场上与马家有没有什么关联,还有人被打发去联系马秀山的大哥。

    分派完工作,凤随又把陈原礼和司空给叫住了,让他们腾出晚上的时间,陪着他去一个地方。

    “永平公主府上有宴,”凤随对他们说:“你们俩跟我去……收拾的体面一点儿。”

    陈原礼一听就乐了,“大人还是跟司空好好说说吧。”

    他原本家世就不错,跟随凤随多年,自己也攒下了一些身家。再说一直以来,他的衣食住行都有虞国公府的管事们打理,并不曾缺了什么。不像司空,穷鬼一个,连一身体面点儿的衣裳也没有。

    司空不满的哼唧,他现在也算有钱人了好么?尽管他的私房银子都是从他的上官这里搜刮来的……

    凤随也笑了,“上次让人给你送去的黑狐裘,也没见你穿过……现在去赶制也来不及了。你跟我身量差不多,我让人找几身我的衣裳给你送过来。”

    他有些不大确定的留意司空的神情。

    司空却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当领导的,关心一下下属的衣食住行,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再说,他从凤随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连他不知该怎么出手的赃物(夜明珠)也都一股脑交给他来处置,几件衣服算什么呢?而且以前也送过,司空只是觉得黑狐裘太华贵了,所以没怎么穿过。

    说笑了一会儿,司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谁?谁请客?永平公主?!”

    别看司空只是个位于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跟有钱人的圈子隔着十万八千里,但坊间也是流传着不少权贵们的传说的,其中大家最爱听的就是这位公主殿下的闲话。

    因为在很多人心目中,这位公主殿下就是一个“有钱的风流寡妇”这样的形象。

    在司空以前的时代,很多人都认为宋朝从礼法上对于女性的压制,可以说达到了顶峰。但身处其中,司空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像他以前生活的城西,平民阶层的女性一样是要负担家庭的生计的。

    豆腐店、木器店,或者米粮店这样的小商铺,老板娘都是要抛头露面的。他的几个meimei跟着杜氏,也会经常出门。还有他的旧房东顾婆子,一个人cao持着自己的生活,想藏于深闺也没那个条件。

    所以司空就觉得,礼法规矩的那一套,约束最深的应该还是贵族阶层的女性吧。她们的言谈举止都要符合一定的规范,并且也不能够经常抛头露面。

    如此一来,身为皇帝胞妹的永平公主,顶着一个风流名声就显得十分异类了。

    据说她丈夫早死,她热衷社交,三五不时就要举办各种宴会。还有人说她养着许多俊美的面首……

    凤随好笑的看着司空的表情变来变去,“你在想什么?”

    司空抹了一把脸,“没什么。”

    他在担忧上官的贞cao问题,生怕他被这个有权有势的风流寡妇给看上了,或者单纯的只是鲜美的rou体被垂涎……

    这种话他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