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天空的是如此苍凉而又灰白的。 重明此时此刻的内心里满是孤独,又是无尽的空虚,谁又曾想过啊?他是有多么的无助啊。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就是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久久不动,那把剑便就是天帝御赐的太阿指天剑。 他的眼神之中透漏出了他的那种寂寞与凄惶之感,冰冷的目光竟然就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仿佛看到了玉玲珑的影子在他面前走过。 他移动了自己的脚步,不管怎样,他都要一直往前走,只要有希望,他都会坚持下去的。 他始终相信他会找到她的,不管路途有多么遥远,他一定可以的。 天色逐渐地变得暗淡了。 远远得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大清晰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他走了太远的路程了,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或许是几千里,也许是几万里。 那些日子里是非常艰辛痛苦的,内心饱受着极度的煎熬。 重明望着夜空,兀自吟诵着,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管前面的等着他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会继续寻找下去的,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夜色是更加的暗淡了,已经让人完完全全地看不清楚了,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他循着玉玲珑的留下的痕迹逐步来到了破庙里。 庙是一间破庙,显然是荒废已久的,自然是没有一个人居住的。 没有丝毫的生气,什么都没有。 门窗都已经老旧得不像样子了,一片残败之像。 他想原先这间庙应该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香火鼎盛的吧! 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人前来上香酬谢神恩,到了那个时候便就更加热闹了。 可是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眼前的此情此景,让他的心里不禁又增添上了几许忧伤之感。 他踱步走进了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怕会是有几百年的时光了吧。 廊檐上到处都是蜘蛛吐丝结的网。 梁子都被虫子蛀得很厉害。 有一只夜间出来觅食的老鼠,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吧,仓惶地就跑走了,卷起了地上累积的灰尘,却像是一缕烟飞走了似的。 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破庙里居然还会有生命的存在? 不过却已经跑走了。 夜晚的凉风吹过。 重明他感觉很冷,不过,他的心却是更加的冷了。 他看到了庙里面的这番惨烈的景象。 天哪!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玉玲珑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此时此刻究竟又在哪里啊? 他是多么担心她的安危啊! 风一吹过,破烂的窗户便就被吹得呀呀作响,东摇西摆。 这里是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情哪! 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坑,明显是有激斗过的痕迹,里面还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重明背倚靠着墙面,身子沿着墙壁滑落了下来,就坐在了地上。 他竟然是那样的落寞伤神,他的目光变得愈加的空洞了,眼里仿佛就看不见东西样的,他在想些什么,他又将要去干一些什么。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没有生机,唯一有的只不过是这一个伤心而又落寞的人儿罢了。 黑暗的世界包围了他,吞噬了他,他好像已经失去了自我。 他的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想要去找寻,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个黑暗的夜里,就如同那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重明就这样坐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是一座泥胎雕的塑像。 远处忽然隐隐约约有些光亮透了过来,越靠越近,越来越亮了。 重明拔出了他背上的剑,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了,可是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了,冷得让人不敢去看一眼,他手里握着的剑也握得越来越紧了,随时都准备着去战斗。 重明仍旧是静静地坐在了那里,丝毫没有动弹。 外面的声响是越加的大了,大得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忽然之间,整间庙就变得亮堂起来了。 风一吹了进来,烛光便就摇曳着,略微有些刺眼睛了,不过重明却好像没有感觉样的,他还是那个样子。 只是听有人在外面大声地喊着:“妖皇陛下驾到!” 魑魅魍魉四个同丁不二落下了此间,唯我独尊驾着鲲鹏而来。 红地毯从外向里面一直延伸,唯我独尊就踩着红地毯缓缓进来了。 后面还有魑魅两个人撑着的两个以孔雀翎制作的掌扇,魍魉两个人一左一右提着两盏大灯笼,丁不二卑躬屈膝地搀扶着唯我独尊。 重明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全当唯我独尊没有存在的样子,根本就不理睬。 “哟哟哟,这个不是天界的重明,怎么就搞成这般模样了,如此的憔悴哦,啧啧啧······还真的是叫本尊好生心疼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还得先问过你吗?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本尊可就从来没有把你给放在眼里过。上次让你给逃了,可是这一次本尊可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谁要你心慈手软了,况且就你这种人还会心慈手软?即使是现在,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本尊可以杀了你,同样也可以好好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尊弄死你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就你还不是我四个手下的对手。” 唯我独尊随手一挥就变出了一桌酒席,他缓缓地落坐了下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只用上好的鸳鸯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夜光杯,杯子里装着葡萄美酒。 那是一只精雕细琢的夜光杯,其杯壁薄如纸,明如镜,造型非常的优美,十分的晶莹剔透。 葡萄美酒已经倒入了那只杯子内,却是盈盈发着光,透着几分闪亮,酒香袭人。 唯我独尊仰着脖子吟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诗是好诗,酒是好酒!” 酒实在是太香了,唯我独尊喝了一口后,又笑道:“嗯,不错,不错,真的是好酒哇!可惜的就是没有琵琶在侧,真是一大憾事啊!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 于是,唯我独尊又变出了一个琵琶,他抱着琵琶,一边拨动着琵琶弦,一边一个人在那里唱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喔,嘿嘿嘿……” 唯我独尊清了清嗓子,又哼唱着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客不发······” 他的左手中指按住了弦,又用无名指搔弦。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不得志······” 食指甲弹着左面的弦,拇指甲又挑着右面的弦,接着又扫弦、撇弦、划三弦、扫三弦,周而不断,五根手指周而复始循环弹奏着。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胜有声······” 食指甲将相邻的两根弦向左同时挑出,紧接着又用拇指将相邻的两根弦同时挑进,后又用指甲将弦飞出。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右手指甲碰触着弦,一下子将弦向左弹发音,一下子又用指甲挑着弦向右发音,在弦上又是弹,又是挑的,连续且均匀,却又不是很快,曲调的节奏也是时快时慢,掌握得特别的好。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逢何必曾相识!” 此时弹奏的速度似乎是变得稍微快了一些,先是夹弹,又是一滚,接着双飞,再双挑,又是剔弦,又是抚弦。 唯我独尊弹奏琵琶的指法变化多端。 他的右手拇指接着又勾弦、抹弦、挂弦、临弦、摭弦、分弦、扣弦,反反复复地循环着这些动作,弹奏的动作是极其地熟练。 每一个动作之间也交替得非常流畅自如,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丝毫不协调的地方,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不过节奏实在是太快了,让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实音强,虚音弱,实音与虚音相互的结合着,使得琵琶所弹奏出的音量又增添了些许对比。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逐渐要临近尾声了,曲调的节奏便就变得越来越快了。 重明的心神也随着曲调的节奏起伏变化着,头很痛,气血在不住地翻腾着,气息越来越紊乱起来了。 看到重明心神已乱的样子,唯我独尊是非常得意,就故意地加快了自己拨弦的速度。 右手食指自左向右急速地弹着相邻的三根弦,划完了三弦,又拂三弦。 接着,又去滚二弦,滚完二弦,滚三弦,三弦滚完了,就去滚四弦。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曲调先是格外的让人感觉到凄凉与抑郁,再是逐渐变得悠扬而又流畅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有几分低沉冷涩了,最后到了结尾的时候便就变得有些高亢激越的味道了。 等到一曲奏罢了之后,重明整个人便都感觉不好了,一时之间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不调,头疼欲裂,突然的一下,自己的喉咙口一热,嘴角便就流下了血。 “好难听!你弹得真是难听啊!唱得也是够呛的!” “你懂个什么啊?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本尊懒得跟你计较些什么!不过本尊也得让你知道本尊的厉害。” 唯我独尊拾起了桌子上的一朵红色的玫瑰花,把花凑近鼻子嗅了一嗅。 “这朵花也真是好看,还特别的香,闻起来就让人神清气爽的。醉人的花儿、醉人的酒、醉人的琵琶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