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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内高手(下)(补抽)

    刚翻过一个院落,了一脚下拌蒜,险些跌倒,踉跄跑了两步才站稳了。了谦问道:“内伤发作了?”

    “没有,”了一一脸倦容,摇头道,“只是有些脱力而已。”

    了谦颔首,表示明白。了一刚才那招虽然是剑芒而不是剑罡,但是远比一般的剑罡更为消耗内力,而且极为伤神。

    同修炼内力需要用大量的时间修炼内功心法一样,修炼精神力也需要用大量的时间去冥想。

    某些天材地宝可以额外增加大量的内力、体力或是精神力这种与先天属性直接挂钩的个人状态值、修为值,但这终究不是修炼的正道。一则,利用宝物、药品增加的能力固然能直接运用,但是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才能真正稳固为自身能力,不然到了一些特殊的状态下,会有难以预料的影响。二则,天地茫茫,宝物难求,就算是多得能当饭吃,多吃了总会有抗药性,和馒头一个作用相仿,或许还不如馒头好吃。三则,是药三分毒,若无精通药理的专家专门针对服药人设计君臣辅佐、龙虎交济的药方,可能会有一些负面影响,或是有可能增加修炼中的瓶颈数,使后期修炼难以提高,停滞不前。

    了一的先天控制极低,虽然他内功修炼有成,增加了些先天属性,又将后天控制练到了极致,而晋入先天、天人阶时分别增加了不少精神力,他的精神力至今在先天以上的武者中只算得上中下水平。

    即使满级的门派特殊技能道心,能使了一同时修炼四门功夫,但是了一不单单是在修炼剑法轻功和内功,他还要将自己的所学一一磨合,琢磨各种功夫的异同,去芜存菁,修正为最适合自己的武学系统。了一的太极剑、梯云纵和太极神功,到了天级后便不再缀“改”字,在武当派内却是独一份,再无一人与他相同,这包括了谦,也包括已经飞升的张三丰。

    了一以前没有余力,也不愿意挤出精力和时间,寻找秘技,修炼冥想。那时在了一看来,先天的缺陷,是自然存在的,是自己的命门、弱点,但了一并没有弥补这个弱点的意思。取长补短,那只是愚者所为,智者只会扬长避短,这才是直面自身的弱点,通晓自身的缺陷,才是男儿所为。

    不过踏入天人境后,修炼的方法则截然相反了,了一也是这段时间里才渐渐领悟到。这也是他近来武功突飞猛进,而境界却始终止步不前的原因。

    知之行之,是为儒道,知之弃之,是为佛道,知之安之,是为道道。了一所行,已近道矣。

    内力转换为智慧三属性——控制、悟性和感知,是要消耗精神力的,用天人感应气息也要消耗稍许,不过这些消耗对于已经晋入天人之境的了一来说,并不算什么,消耗仅比恢复多了一些,一路打来,只去了零头。

    然而,仅仅是那剑芒一击,却几乎将了一剩下的精神力全部抽空,若非了一心志坚定,而且曾经数次昏厥,有了些抗性,他当时就会昏迷在地,遑论追杀那射手荀开智。

    剑是手的延伸,而剑芒则是剑的延伸。要用剑使出剑芒,需要剑术和内功都有所小成才行。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并不少,但能真正将剑芒练的出神入化的却千里挑一。只有将两者紧密结合了才能灵活使用剑芒。剑术弱了,剑芒就不灵动,内功差了,剑芒就不能持久。

    不过了一的剑芒显然已经超越了一般剑芒的境界。无论从剑芒的庞大而又紧密来看,或是从剑芒的高速与超远距来看,了一的剑芒绝对是震古烁今。天人阶以下的使不出它,而天人阶以上的也难有需要用出这么伤神费力招数用以震慑敌人的场合。

    “我现在感应不到敌人的位置了,”了一道,“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去闯,走一步算一步了。”

    了谦朗声一笑,扯断臂上多余的碎布,说道:“那就闯吧,看谁能拦住我们!”中箭之后,了谦的火气燎了起来。了谦为人古道热肠,正直而颇有些古板。他对暗器深恶痛绝,对弓箭之术也很有偏见,认为那是小人暗算,上不得台面。这支箭可挑起了了谦的杀意,就见他一马当先,下手不再留情,身周气劲凝得如有实质,宛若刀锯。挨着边的敌人,立刻被打得血rou横飞,骨断筋折,而被卷入气劲的,则被生生震死,绞得血rou模糊,不成人形。

    下场的高手越来越多,然而了谦无论来者是谁,一律一拳一个,只有能躲得远远的人,没有能挡得住的人,接下拳力的人就算还能活着,也只能趴在远处,哼哼两声,一时不能起身。

    了一突然低声喝道:“小心!”

    不用了一提醒,了谦也感到前方有数股强大的气息骤然显现。

    悄无声息地,两人前方房舍的墙壁微微一动,出现一个大洞,大大小小的碎砖断木被一根能量澎湃的气劲柱裹挟着直击了谦,其中蕴含的力量远在了一的剑芒之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后方赶上来一男一女,缠住了了一。

    了谦吐气扬声,“收”,暴喝声鸣雷般滚开,在了谦眼里,这来势汹汹的气劲柱,只是土鸡瓦狗纸老虎,徒具威势,却伤不得高手。

    远程气劲攻击,首要是准确性,次要是凝聚度,再次是速度,其后才是覆盖面和隐秘性。

    这道气劲用大范围的攻击面来掩饰它的低准确性和低凝聚度,用秘法消去声音,穿墙破洞来缩短攻击距离来弥补速度上的不足,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一般的先天高手乃至于先天中段的江湖一流高手,或许还有些威胁,但是对付已经达到先天极境的了谦和他大宗师级以上的独门太极拳,还远远不够。

    了谦的气劲聚集起来,在他身边绕行,连绵的气劲发出朦胧的白光,好似玉带飘拂。片刻后,气劲进一步凝聚,继而快速盘旋起来,最后奔腾若河。

    “起”,了谦再次大喝,吼得功力较低的敌人脚下浮动,相顾失色。在气劲柱临身之际,了谦的气劲在自己的前方形成一个螺旋的漏斗状的漩涡。

    就看到那气劲柱钻入了漏斗,了谦身子一侧,两手一引一张,漏斗拉成了一个套子,将气劲柱套了进去。就好像给烈马的脖子上栓了笼头,在激流的险滩上筑起了堤坝,气劲柱不再沉默,发出隆隆怒吼,但是了谦手势一变,把内力发挥到极致,套子上出现了道道银线,银线仿佛有了灵性,不断延伸,不断变密,终于形成了一个网,牢牢将气劲柱锁在里面。

    了谦左手一抖,箭伤还是对他的战力有所影响,气罩和气网抖动了两下,他连退三步,又稳住了局势。

    气劲柱开始渐渐变细,发劲的那几个人显然已经力竭。是时候了,了谦暗道。

    第三声大喝又响彻了园林,“开”,在气劲柱无以为继后,了谦的身子开始旋动,气罩连同里面已经高度压缩的气劲柱被撕成两截,随着了谦的转动,拉成了两支光芒四射的短枪。

    “去”,一声比一声更高亢的厉喝将内功修为不够之人的耳朵都震出了血。了谦脚步敏捷灵活,眨眼在地上踏出了一张太极图,随着这声暴喝,太极图完成,两支短枪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一支顺着墙上的大洞原路返回,礼尚往来,为人正道。另一支向了一飞去,了谦相信了一会好好利用这份大礼的。

    单说了谦甩出气劲短枪后,马不停蹄,如影随形般跟着向前的短枪冲过了墙壁洞穿的危房。

    发招的人们显然低估了了谦的实力,根本没想到了谦这么快就发动了反击,躲闪者有之,抵挡者有之,一时阵形大乱。

    短枪穿过三个人后,斜射在地上,炸得尘土飞扬,后排的人还有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谦成功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尘灰消散后,地上已经躺倒了将近十人。

    但是,了谦随后便陷入苦战。屋后的院落里守候的敌方人员全都是精锐,几乎每个人都是先天级别的,至不济的也是后天顶峰。正在和了谦动手的几个更了不起,五个全都是先天中后期,比之了谦也只是一线之差。

    太极拳本就是防御性的拳法,寓攻于防。了谦完全放弃了攻击,全力防守,等待了一的来到。

    五人中又以两个人最为难缠。一个人内侍服饰,两手火焰刀无比精纯,众人中只有他能斩开了谦的护身气罩。而另一个则进退如电,每每抓住前者创造的机会,逼迫了谦不停地发力换招。

    然而了谦何许人也,他练功虽不如了一那么疯狂,但也是下过一番苦功的,而且他经过云飞扬以毕生功力相传,放眼天下,在内功方面能和他比肩的,只有以达天人境界的了一和司马徽二子而已,即使是封南约复生,在内功上也要略逊一筹,若只以内力的浑厚而言,了谦的功力尚在了一和司马徽之上。

    五人翻翻滚滚围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谦愣是没有离开原地一步,脚下清清楚楚一个太极阴阳鱼,了谦尚未累倒,他们却有些疲劳了。

    “行云,下去,”和使火焰刀的常昆配合的正是逍遥散人荆柯守,他看孤独行云有些不对劲,似乎要内伤复发的样子,调派道:“兰帝、胡拉伊,你们俩出手。”

    了谦一震,看着那胡拉伊问道:“胡拉伊,是你?”

    了伊道:“师兄,是我,对不住了。”

    而兰帝则一声不吭。长剑带着血色,一击就刺破了了谦的气罩,逼得了谦首次走出了太极图。

    了谦长啸一声,遥遥一拳打出,劲风四溢,把另两个高手请出场外,荆柯守和常昆不为所动,乘隙强攻,却见人影一闪,锐风刮得脸面生疼,急忙退后。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了一。就是因为感应到了了一的气息前一刻突然爆发,荆柯守才叫同为五公子的胡拉伊、兰帝替下独孤行云,而基于同样的原因,了谦选择了放手一搏,击退了高圣心和何子丘,卖出了老大的破绽。

    了一倒提双剑,乜视当场,边冷笑,边点名道:“常昆、荆柯守、独孤行云、兰帝,真实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位面有些生,敢问又是哪位?”

    方才和常昆等人一起围攻了谦的剑手何子丘未曾尝过了一的厉害,刚才在了谦手下没得了便宜,心下郁闷,提剑道:“要问姓名,到地府去问吧!”

    只见两人身形一并,何子丘冲过了一。

    独孤行云喜道:“何子丘胜了。”

    了一的右耳耳际裂开一道清晰血痕,鲜血汩汩流出。

    荆柯守和常昆神色凝重,齐声叹道:“完了。”

    何子丘去势不减,撞到二了背后的墙上,瘫了下去,再也没爬起来。不知何时,他已被了一重创。

    荆柯守厉声道:“阁下是欺我大内无人乎?”

    “是又如何!”了一傲然道,“就凭你们几个,还留不住我们。”

    你道了一如何敢这么嚣张?原来与田诗一战后,他又再作突破。

    田诗的舞破中原,源自唐代公孙大娘一脉,传说能使“天地为之久低昂”。

    然此功功架古拙、心法幽深,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乎贯通天地,其来历远不是放在台面上的那么简单。

    据《圣门纪事》一书所载,一代圣帝谢泊于一座齐国古墓中发掘出了圣帝舍利之外,尚有十数枚记载着某种功法的竹简,引起了他的兴趣。谢泊以为此简文字高古,不类近世,当成文于殷商之时,而其创法之日,最迟也要追溯到夏桀之朝。

    后来谢泊将这些文字与自己的注解都附在《天魔策》第八卷后,传与后世。

    东汉末年,圣门奇才貂蝉以其天纵之姿,从此简文上解出功法四篇,名之以舞破中原,仗之撼动汉室。从此舞破中原即为阴癸派派主、圣女的独门武功,虽贵、宠、功、亲,不得传授,绿珠即以是而亡。

    后世阴癸派派主苻训英并圣女慕容琰为慈航静斋高手伏击,慕容琰先死,苻训英回到门后亦告不治,舞破中原遂失传。

    以下数百年间,舞破中原绝迹人间,仅有公孙大娘以剑道悟之,然亦止于舞,不得其全。

    田诗的舞破中原未曾大成时,以先天之身,连江湖上的二流武者也不能轻易胜过,然而大成之后,练成了那套灭世之舞,威力委实可怖,连了一这等的高手也立刻被逼到了绝境。

    举手投足,魅惑天生,倾动家国,牵动人心。

    天人之境与先天之境的差距,就在于一个与天合一,一个只能接近于天。

    了一虽然只是方入天人,单以武功论,比之常昆、荆柯守只是略胜一筹,遭到围攻,早无幸理。但是境界上的差距却能使了一独斗群雄。

    吾即天,汝以天击吾,其可得乎?

    但是在田诗的舞破中原展开之后,了一却忽然联系不到天了。本来充盈的先天元气,就如同滔滔大江忽然干涸成涓涓小溪,几乎完全断绝。

    如是全盛的了一,内力、体力和精神力皆在巅峰,一记剑罡乱斩,便能将田诗的意境摧毁。但是了一已经久战力疲,精神力更跌到了谷底,否则以他坚固的道心,面对以精神攻击为主的舞破中原,又怎会毫无还手之力。

    田诗翩翩起舞舞,迫到了一背后,卸下了了一的双剑,一爪抓在他的背上,正待发力震散了一的护体内功,耳隆中听得一声惨叫,心神大乱。

    正是了谦送来的那一束裂石穿金的气劲柱,击中了想要攻击了谦的殷杰。殷杰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看着自己空洞的胸膛,痛恨着自己生命力的强韧。

    田诗神功方成,尚未纯熟,被殷杰的惨叫动摇了心境,那舞破中原的意境立受影响,露出了破绽。

    了一哪里会放过这等良机,已经几乎要油尽灯枯的他,冒着要当场昏厥、任人宰割的危险,发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招。

    两臂不再僵直,太极拳兜转,架着田诗向气劲柱撞去。田诗也是命该绝此,她的舞破中原原是舞起时要求心境平和,无悲无喜,方得至善。她含恨而来,施用时没有影响,收功时却身子一滞,内息反冲,眼睁睁地看着气劲柱被自己舞破中原的余波震偏,打在自己的右臂。

    整只手臂全部气化,田诗断臂处血如泉涌,口中咳血,看着拄着长剑正自喘息的了一和他背上自己的右手,嘴唇微动,便和停止惨叫的殷杰一起重入轮回了。

    了一眼神空洞,非昏非醒,脑海里演算着田诗方才的招数。

    据说上古有一类奇人异士,他们无需任何功法,便能飞天遁地,一举一动皆能契合天道,有着莫大威能。田诗之学,似乎正是那一脉。

    天道漫漫,弥远弥艰。

    自楼桑村踏入天人之境以来,了一的武功突飞猛进,大量的战斗经验使他脱胎换骨,将几十年的闭关成果一点一滴地转化成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对阵庞斑一役,时间虽短,招数虽简,却使了一得益良多。然而了一终究还只是一个刚踏入天人之境的小菜鸟而已。

    先天极境以上,每一级的提升,都是境界的飞跃,再多的苦修,再多的经验,都只是原地踏步,将根基踏得更为结实。

    天道悠悠,万物刍狗。了一至此,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自己知道自己是刍狗,一个想要摆脱刍狗地位的刍狗,一个入其门而不得其径的刍狗。

    张三丰指出了终点,与关平合力敲开了门,路,还是要自己去走。这次与田诗的对决,却是了一进军天道的契机。

    脱胎自舞,悟道自舞,归意于舞。田诗表现出的、领悟到的,以及还不曾理解的,了一都看到了。

    舞者,巫也,武也。

    刑天cao干戚舞,姬昌练兵以舞,项庄刺刘以舞……

    我的剑呢?

    “我要追求自在的剑道,比别人强,我不会以此压服,比别人弱,我不会因此屈服。天地万物,无涉于我,剑不加之。此乃我立身处世之道,亦是我所持之剑道。”

    “我自在之剑,以日月星辰为脊,以风雨雷电为锋,以悲欢荣辱为锷,以山川河流为镡,以天地正气为铗。此剑亦直无前、举无上、案无下、运无旁。剑出,则强者畏而不衅,弱者敬而不避。穿梭天地,无可阻之,激风起浪,无所摧之。盖其无损于我,我锋必无加焉。”

    似乎,当年的自己,如是说道。

    我的剑依旧自在吗?了一自问。

    出山一年,先历论剑台之难,后救朱仙镇之危,现探风波之深,大多数事情不是自己有准备地去面对的,而是被裹挟其中。但是没有一次自己是不可以中途抽身,逍遥旁观的。一切皆出本心。

    依旧自在。了一自答。

    弄潮中流者自在。他们视死如归,前赴后继,盖因心中有定见。

    随波逐流者自在。不避艰险,不畏苦难,盖因问心无愧。

    但是,自在的剑,并非自己这次的答案。

    我的剑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

    郑锷道:人之形貌大小长短不一也,制剑以供其服,非直以观美,要使各适其用而已。故为三等之制,以待三等之士,俾随宜而自便焉。

    一段段典故流过心头。

    华山掌门道:“我就是剑,剑就是我。”

    昆仑掌门道:“神剑如我,我即剑神。”

    华山掌门胜了昆仑掌门。

    但是当剑神得了神剑,长胜不败者依旧不败否?

    了一不能回答,就如同不能回答自己的剑如何一样。

    了一忽然觉得,自己对剑,对剑本身的理解,还浅薄得很。

    知道自己不知道。

    境界并不都是要知道什么,有时候却是要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