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就开耶这一个月以来的接触，从半兵卫的说话方式和行为做事来看，半兵卫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他的懒散随意和嬉皮笑脸是他的保护色，也是他身为军师和智将的面具。 半兵卫将双臂枕在脑后，似乎真心实意地抱怨，“唉唉～要是龙兴大人太没出息的话，恐怕这场战斗中会不断被士兵家臣所舍弃——我们可真的是不努力不行啊～” 半兵卫实在是很会说话。语言的艺术他几乎是应用得无比娴熟。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开耶有了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何况他还用了最亲切的一个词“我们”，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开耶绑在了一起。 这下她不光是要保护软弱暗愚的龙兴，还要保护眼前这个贵公子般的美青年了。 但是，开耶却不打算点破，更没有因半兵卫这样小小的一点算计而生气的意思。她虽然并不愚钝，不如说还算是比较擅长观察人的情绪变化，但有的时候聪明也不是这样用的——这种时候没必要在乎这种小事。 毕竟，半兵卫和龙兴完全不一样，他有自保的能力和本事。 虽然他不是肌rou丰满的类型，可也称不上病弱无力，尽管总让人觉得有些神经质和变化莫测。这个有着女性一般白皙肌肤，有着如同少年一般娃娃脸的青年，的确不仅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他本来就是个文武双全的优秀人物。 可是，不管在斋藤家还是竹中家，就算他是文武双全的人，人们也都认为他是文更胜一筹。毕竟半兵卫的弟弟竹中久作，看上去要更像是一个强健的武将，而竹中家的家臣们哪怕是到了现在，也始终认为久作更有成为竹中家继承人的潜质。 所以，开耶也不过颔首回答“嗯，我会好好保护龙兴殿和你的。”就即刻起身，向着墨俣南西砦的方向赶去。 保护龙兴是任务，但保护半兵卫却是出自本心——也是为了长政。虽然半兵卫实际上并不太需要她的保护。 哗——竹中半兵卫好感上升。 触发事件军师的信任。可攻略人物已满足三个条件，离开启恋爱路线及恋爱模式还差四个条件。 依旧坐在原地，目送开耶离去的半兵卫，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原本闪烁着微光的眼神，不知何时化为了温和的视线。 墨俣南西砦毫无疑问应当有织田家的陷阱和大军在等着，她却毫不犹豫地直奔那里，打算一个人将之摧毁来保护他和龙兴。 明明清楚他的试探和算计，却全然不在乎地作出这种托付信任的承诺，真不知该说她是聪慧还是呆傻。 但是，这种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是算计，却还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地付出的信任，还是让他忍不住有几分雀跃和期待。 既然她都已经付出了信任，那么他或许也应该给予适当的回应才行。 “正所谓礼尚往来嘛。”他自言自语地笑了，内心似乎有什么在蠢动一般，逐渐探头长出一棵细小柔弱的芽。 ◇ 一边听着椿汇报战况，一边赶往墨俣南西砦的开耶，总觉得有些困惑不解。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和半兵卫对视了一眼，又跟他说了一句话而已，为什么他的好感度会一连上升两次，她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她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的确是发自真心，可是伴随着那句话而来的，却是熟悉的好感度上升的系统提示，这让开耶很有几分不太舒服。好像她是为了获取半兵卫的信任，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才说出了那番话一样。 事实上，哪怕明知半兵卫是在算计些什么，她也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她属于那种“我要做什么事，你的态度都与我没有关系”的类型。 她决定要保护半兵卫，所以半兵卫算计不算计她，她都还是要这么做。要是不打算保护他，半兵卫算计她，她就更不会在乎了，因为只要避开他的算计就行了。 在开耶看来，半兵卫的圆滑性格决定了他其实不会有太多知己，他总是习惯性地去算计人，把每一步都算计进自己的策略里。 也因此……他最缺乏的，不是他对他人的信任，而是明知他在算计自己，还有人愿意对他付出信任和关怀的、难能可贵的真心。 她认为他值得自己去争取，于是就这么做了，不管前方等待着的是危险还是伏兵。他是否会信任自己，是否会感激自己，对她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她很少会发自内心地去信任什么人，目前除了长政、阿市，再加一个让她感到非常亲切、熟悉的庆次，她对其他人依旧是怀着一丝“无关紧要”的冷漠看法。 或许这正是她被绫御前批评“薄情”、“不懂爱”的缘故。 ……但是，没有人会不想要他人的信任。 竹中半兵卫其人，应该是个狡猾可怕的男人才对，他却意外有着纯真温柔的一面，这让开耶原本无所谓的想法，稍微有些改观了。 这场战役因为斋藤家重臣们的不断叛变，打的极其艰难。但开耶没有放弃，半兵卫也没有放弃。即使半兵卫会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后，彻底抛弃斋藤家，但他还是坚守着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信念，从未动摇过分毫。 攻下墨俣南西砦后，面对织田军的攻击，斋藤军多少不再应对的那么吃力，开耶便迅速返回了稻叶山城，正巧遇上同时从外面返回修整，打算重新整合情报，便再度出阵的半兵卫。 在听到忍者汇报说，信长竟然在阵中询问随军出阵的浓姬，攻打自己出生成长的家园感觉如何时，半兵卫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忍者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半兵卫，有些战战兢兢地继续汇报——面对信长的询问，浓姬却冷淡地回答说，“不知变通的斋藤家还是彻底毁灭的好，既然要毁灭，就由我亲手来将曾陪伴我多年的人们送进地狱。” 一向嬉皮笑脸的半兵卫，难得用满含怒火的语气大骂，“这个织田信长，他是明知道公主殿下会有多悲伤，才发动的这场战争吗？竟然还问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来，我果然很讨厌这家伙！” （果然？）开耶惊诧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一件她搞错了的事——半兵卫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去侍奉织田家。 那么，他之前那番好像要去侍奉织田家，因此决心在这场战斗中，确认织田信长的器量……的发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故意说出那番话来给她听？ 尽管此次战役打的十分艰难，但由于半兵卫和开耶的活跃，斋藤家好歹一如既往地击退了织田军的侵袭。 只不过，开耶却发现，面对这份胜利，半兵卫的心情却似乎显得很沉重，尽管从他满面笑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 但开耶多少也明白，因为半兵卫已经决定放弃龙兴，是以在战后织田军刚撤军时，连系统都冷酷无情地下达了对斋藤家的判决书—— 触发浅井之章支线事件——斋藤家灭亡。 半兵卫和开耶一起回到稻叶山城后，龙兴显得很高兴，虽然语气还是显得相当傲慢，“半兵卫，只有这回的胜利，我就勉为其难地夸夸你吧！今后也拜托你了！” 然而半兵卫却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啊、我已经打算要离开斋藤家了，所以今后您就一个人加油努力吧，龙兴大人～” 半兵卫在一番劝诫后，归还主城于龙兴，声明自己是为了进谏龙兴振作，而进行这次的行动。但此时的斋藤家已如一盘散沙，重臣不断背叛出走，几乎已经处于时刻灭亡都不奇怪的边缘。 把该还给龙兴的东西都还回去，半兵卫伸手过来牵住开耶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稻叶山城。 走在郊外有些凄清的小路上，半兵卫停下脚步回头望她，却依旧没松开手。 “你之前不是邀请我去浅井家？不过啊～现在我虽然已是自由之身，却既没有钱也没有身份和地位，你还愿意收留很可能没什么用的我吗？” 什么都没带，赤手空拳的半兵卫亦真亦假地说着，还略带撒娇意味地摇了摇她的手。 看着他闪烁狡黠光芒的眼，开耶一怔，“半兵卫，你……” 看了看眼前熟悉的道路——返回近江的路，她突然明白过来，他那番故意说给她听，要去侍奉织田家的话是怎么回事了。 他言不由衷的假话，是想要她再一次主动邀请他，和她一起回浅井家。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诶～你不是需要我——的头脑吗？还是说，在我抛下一切跟着你私奔之后，现在你却不想要我了呢？” 开耶歪了歪头，不明白半兵卫为何非要用这种方式，暗示她说出没什么营养的话给他听。而且他把话说的那么幽怨，好像她是个抛弃原配的负心薄幸丈夫似的……到底是想搞什么啊？ 不过，聪慧机敏的天才军师，本质上其实是个幼稚任性的人，她也不是现在才知道。何况说一句话而已，她也不会掉块rou。 “那……半兵卫，你可以和我一起来浅井家吗？我需要你。” 虽然开耶觉得长政更需要半兵卫的才能，毕竟她现在身边已经有一个十分忠心可靠的备选军师藤堂庄兵卫，让这位“今孔明”侍奉自己，也实在是太浪费人才，而且庄兵卫也会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了。 哗——竹中半兵卫好感度上升。 猛地收紧相握的手，开耶被他突然发力拽了一个踉跄，幸亏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摔在他身上。 半兵卫故意叹了口气，“哎呀～虽然没听出多大的诚意，但我也实在没处可去，而且浅井的‘木花开耶姬’都这样向我撒娇了——嗯，好～我就去浅井家待待看吧～” 半兵卫话音未落，远远就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高声呼唤“兄长”的声音。 尽管依旧拉着开耶的手，半兵卫的脸色却有些铁青。 “快走。”说着，半兵卫拔腿就跑。 正因为半兵卫叫了自己讨厌的称号而有些不快，开耶一把拽回他，故作不解地问，“那人好像是你的弟弟，竹中久作重矩？他应该是来找你的，你为什么要避开他？” 半兵卫反问，“私奔被抓回去的下场你知道吗？” “可我没和你私奔，只是想劝诱你到浅井家出仕而已。”开耶干脆利落地否定。 真要说私奔的话，也应该是半兵卫一个人，从斋藤家私奔去了浅井家。哪里有男人和女人私奔的时候，会从男方家私奔去女方家的？那不是有病吗？还不是一样被抓。 加之现如今斋藤家的势力已经不比昔日，半兵卫作为竹中家的当主，侍奉浅井家比留在斋藤家，要有更多的发展前途，就算是竹中久作，想必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开耶认为，他们不仅不应该避开竹中久作，反而应当把半兵卫的弟弟也一并拐去浅井家。 直到竹中久作骑马来到了两人面前，半兵卫才终于放弃了挣扎，额头上满是挣扎出的薄汗，一脸郁闷地看着满面焦急的弟弟久作。 “我说久作啊，你很想被马踢吗？” “咦？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满头雾水的久作看了一眼半兵卫和开耶牵系在一起的手，立刻满面通红地移开了视线，磕磕巴巴地大吼，“兄长你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我什么也没看见！” 半兵卫似笑非笑，“既然你没看见，那我们就走了。” “不行！虽然我什么也没看见，但兄长你为了……”久作瞄了开耶一眼，又连忙转眼盯着一棵枯死的树，“从斋藤家出奔也就算了，总不能抛下竹中家不管吧！” 开耶举起了被半兵卫牵着的那只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半兵卫只是从斋藤家出奔，转仕浅井家而已，你怎么会认为他是要抛下你和竹中家不管？” 久作一愣，依旧有些不解，“这跟浅井家有什么关系？莫非兄长你打算寻求浅井的庇护？” 半兵卫似乎懒得多解释什么，只是一个劲点头。 ——就这样，竹中半兵卫的私奔之旅，又多了一个大灯泡竹中久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