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天启
沈清挽不知道师父用了什么方式，但阎殊最终还是平安归来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沈清挽望着眼前这个微醉的男人，发了一会儿呆，便让响翠去唤小桃，将他主人扶回去。 响翠听后，不解地问：“小姐，为何不让阎帅留下来？” 沈清挽楞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是了，她这些日子费尽心思，将阎殊从刑部救出来。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在身边这些人的眼中，恐怕就变成了她沈清挽喜欢上了阎殊……这么想着，也就解释了响翠这句话的由来。 “去叫小桃吧。”沈清挽收齐眼中的晃神，吩咐道。 “是。”响翠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小桃。 她们谁也没有发现，当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原本趴在桌上醉了的人，微微张开了眼角。 随后，好娘和小桃一起，将阎殊扶回了他的院子。 朔风院这边，响翠和绿浮也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伺候沈清挽歇息。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确定响翠和绿浮已经离开了，沈清挽突然又从床上爬起来，将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披在肩上，慢慢地走到书桌边，取出旁边的白纸，又自己磨墨。等砚台里的墨汁，浓度恰到好处的时候，她便取下案上的毛笔，等笔尖吸食了足够多的墨汁后，这才在白纸上缓缓地落下一行字。 纸上的字，很短，寥寥数语，却是她对师父的感激之情。 其实她心里明白，师父不需要她的感谢，但是这封信，还是要写的。 等写好之后，她站起身来，推开原本紧闭的窗户，将食指弯曲，放在口中，一声鸟鸣声，划过黑夜。没过多久，天边飞来一团黑影，很快，就听到翅膀振动的声音，一只白色的信鸽飞到她的面前，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清挽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格子的羽毛，然后又打开旁边的食盒，给他喂了点食物。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将裹好的信纸，用细线绑在鸽子的腿上。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唤了声：“去吧。” 鸽子极其通人性地蹭了蹭她的掌心，然后转过身，朝夜空中飞去。 做完这一切，沈清挽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腹部传来不适，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伸手将窗户关上，转身回了床上。 …… 直到第二天，沈清挽才从响翠口里得知，阎殊之所以被放出来，那是因为刑部的人抓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真正跟朝阳公主约见的人。 恐怕，大家怎么都没有料到，那晚上宫女小玉看到的那个跟阎殊身形有几分相似的人，竟然是宫廷里的侍卫。 这么说起来，又是一桩丑闻。 要不是响翠跟禹王关系好，禹王又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恐怕沈清挽还要换种方式，才能得知真相。 原来，这宫廷侍卫竟然对朝阳公主，新生爱慕。可是，朝阳公主的眼中就只有阎殊。因此，这侍卫便买通了公主身边的宫女小玉，让她时不时地，传些公主的消息给他。这小玉呢，也爱贪便宜，便同意了。元宵节晚上，她替朝阳公主往阎府送了封信，结果回来路上，遇到了那侍卫。 侍卫问她做什么去？ 阎殊的表现，明显是不想去的。 那时，小玉的心里正在为这件事情，烦着呢。 所以，侍卫这么一问，她就跟他说了。 当时说了，她也没有在意，回了黄鹤居。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无心的一句，竟然给朝阳公主惹来了大祸。 那侍卫本就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当晚就喝得酩酊大醉，想着自己喜欢公主这么久，却没有得到她的正眼。于是，便怒由心起。起初，他只是想去河边看看，但等他到了河边，见只有朝阳公主在，便按捺不住，借着酒胆，上前跟朝阳公主搭话。结果，这一搭话，自然惹来朝阳公主的厌恶。 那侍卫当时也喝得醉醺醺的，恶由胆边生，想要强迫了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反抗，被他打晕。 这时，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侍卫平日里，本就懦弱，所以才只能借着宫女小玉的手，打听朝阳公主的行踪。 现在，他酒醒了，自然没了之前的胆子。 情急之下，他抱着公主偷偷潜回了黄鹤居。趁着小玉睡着，将公主放在床上。 他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回醒，也不知道白天她醒来后，会不会记得晚上的事情。 所以，侍卫连夜告了假，回了家里，躲了起来。 后来听说，朝阳公主被人杀死在黄鹤居，心里更是害怕，不敢站出来。 …… 阎殊的冤屈，暂时被洗清了，但是朝阳公主的案子，却一天天悬在虞自白的脑袋上，不能破解。 这日，他又来阎府找她。 这一次，阎殊对他的态度，可没有上一次那么和气。 当虞自白提出，想要请沈清挽回去，继续协助调查的时候，阎殊直接拒绝。 虞自白提出虞皇后，阎殊便道：“我会亲自向皇后说明，请求她收回成命。” “你——”虞自白盯着他，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怒意。 这时，沈清挽开口：“虞大人，臣妾只是愚妇一名，实在没有能力，帮助虞大人破案。” 虞自白听了她的话，转过头来，望着她。不知怎么地，沈清挽觉得他的眼神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探究和严肃。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又像是想确定什么。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告辞，改日再来叨扰。”虞自白盯着她，缓缓道。 他话音刚落地，阎殊便道：“小桃，送客！” “好的，主人。”小桃说着，便堆着一脸的假笑，对虞自白道，“虞大人，这边请——” 虞自白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 临走前，他经过她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夫人可知天启？” 说完，不顾沈清挽震惊得表情，虞自白勾了勾嘴角，像是确定了什么，然后心情愉悦地离去。 院子里，沈清挽脸色微微苍白。 “夫人，身体可有不适？”阎殊问。 沈清挽点头：“我想回去休息了。” 说着，不等阎殊是否有话要说，便转身让绿浮扶着，回了朔风院。 身后，阎殊若有所思。 …… 夫人可知天启？ 天机泄于破处，就是天启。 天启，便是指天机。 天机，天机阁！ 虞自白他，到底是谁？ 沈清挽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