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很好说话的爱丽丝小姐
面包、果酱、奶油蛋糕、蛋挞、烤脆饼……吃完这把人往死里甜的午餐，我捧起餐巾擦了擦嘴巴，接着感谢觉小姐的招待。 午餐内容我直觉到都是些地底世界不能生产的东西，这证明觉小姐和地上世界的交往即使不算频繁，也绝不稀疏。 “不客气。”地灵殿主客气地回应。 “吃饱啦、吃饱啦……”我旁边的人形乌鸦拍着肚子，她的肚子鼓胀得几乎与胸脯一样高。 “吃饱了就给大家喂食去吧。”乌鸦被主人吩咐道。 “好哒好哒，阿空这就去。”宠物鸦带着满嘴奶油兴冲冲地离开了。 觉小姐一旁的meimei举手发言：“jiejie，恋恋也要喂食！” 我想她的意思不是想要被jiejie喂食，而是去给宠物喂食。 “去吧去吧。”jiejie挥手将meimei打发走。 “哇哈、阿空阿空等等我啦。”恋恋追着乌鸦也离开了。 宠物和meimei，给我的感觉都是一团乱麻，觉小姐却如同视而不见一般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事物，乱糟糟的宠物围绕和meimei时而回家将乱糟糟的环境变得更加乱糟糟没有让觉小姐手忙脚乱，这也是一种得来不易的修行境界啊，我想。 “这有什么难处吗？”觉小姐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放下擦嘴的餐巾说，“差不多的事情反复经历、反复处理，所谓的难度迟早会因为习以为常而消失。” 这话几乎是真理，我只不过是初次经历地灵殿那热闹又乱糟糟的环境而已，所以才会觉得一团乱麻，仔细想想发现，觉小姐根本不用亲力亲为照顾好每一只宠物、也不必太过上心每一只宠物的心理健康、甚至无须抽出多少时间和宠物们培养感情。 因为所有宠物的内心都在她的意念之中，掌握适度便不至于一团乱麻。 “差不多就是这样。”地灵殿主人说，“热闹的环境，在地上应该更加易于经历到，而且爱丽丝小姐家也并非冷清得无人问津。” “差不太远了……” “反正你本来就不在意。” “啊，也对。”而且我还拥有小人偶们呢。 “不错。”觉小姐同意我的想法。 “不过，小人偶们不代表热闹，也没有带来一团乱麻的吵闹，严格说起来只有上海能勉强当得上宠物。” “我倒觉得人偶们和我的宠物们没什么差别。”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午餐散场，碟子刀叉扔在原地，觉小姐示意我不必在意，自有宠物会去收拾。 “我以为能干活的宠物只有阿燐和阿空呢。” “这几年来能干活的宠物越来越多了，似乎大家的懵懂修行都有些不知不觉地进步。” “和主人的变化有关吗？”我在心里还向觉小姐指出了地灵殿包括旧地狱这段时期内发生的变化，或许会对宠物的修行有所影响。 “有或者没有都无关紧要，”她说，“只要能够快乐地生活下去，修行本身其实并不重要。” 我深表赞同，因为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事实如此，平凡地、或不平凡地生活、直到重归轮回，接着又来一次。 几年之前的我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我的成长挺明显的。 “……” 此时的大厅内只有我和觉小姐两个人，铁王座在大厅尽头的台阶上黝黑无光，存在感却无比强烈，无光的光辉几乎掩盖了四壁上挂着的更多古董饰物，我看着铁王座上方镶嵌在墙壁上的雪白与乌黑相间的狼头，这类狼大概只在高维度、几乎终年雪原覆盖的地区才能见到，“这些野兽头颅的历史似乎也不短了啊。” “有些是从没落的贵族家买来的，有些是捡来的。” “捡来的？” “有时贵族举家逃难，留下一些不肯逃或没有力气逃难的成员被暴民抄家灭口，我就趁机把贵族们留下的东西捡了一些回来。” “感谢您没有到我家附近闲逛。” “以前的爱丽丝小姐家在哪？” “嗯……大概忘了。”当然不是真忘了，而是懒得回忆，所以不认真的觉小姐也没有从我心里读到什么。 我环顾着四周说：“养了这些年宠物却依然把所有东西保护得鲜亮如旧，觉小姐令人佩服非常。” “有些东西损坏以后就藏起来或已经扔掉罢了，虽然不多。”她对那些损毁的古董好似不觉可惜，接着说，“对了，有关我的宠物，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 “……” “不必担心，并不须要爱丽丝小姐负多少责任。”说着她便传送给我一段心念。 这股意念里包含的内容不算多，但也不少，我花了一些时间方才读取完毕，发现被拜托之事和觉小姐所说不差，的确不需要我负多少责任。 这事是关于一只宠物猫的，宠物猫当然是属于觉小姐的宠物群中的一只，种族上看和燐喵一样都是火焰猫群族。 所谓火焰猫，是一个族群的称呼，也可以用来指代一种职责。 若论族群，顾名思义，火焰猫就是猫科猫属火焰猫种，两条尾巴的生物特点让它们较为易于被辨认，这和橙喵拥有两条尾巴的原因有些不一样，橙喵在成为妖怪之前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黑猫，之所以生出第二条尾巴，或许和身体的修行有关，也可能是由于基因异变导致的身体变化。 而族类意义的火焰猫即使是尚未开启灵智修行成妖的普通猫科动物，也是拥有两条尾巴的，从这方面看火焰猫就是基因变异已经定型并传接了很多代之后的猫种。 普通的火焰猫和普通只有一条尾巴的猫咪几乎没有区别，自然也就很适合作为宠物驯养，而火焰猫几乎全部生活在地底世界，这就给觉小姐收拢一大批宠物提供了先天便利。 接着是职责意义的火焰猫，传说人类的葬礼中看见两条尾巴的黑猫是不吉利的征兆，稍不注意尸体就会消失，盗窃尸体的自然就被人们认作火焰猫。曾经是否有一些修行有成的火焰猫干过这类事情，事实不太清楚，但人类口耳相传的某些传闻即使与事实相去甚远，终归空xue来风必有内因，大概某只爱好奇特、或修行奇特的火焰猫曾经做过类似的事，并将这种奇特的、但是惹人厌恶的修行方式传承了下去。 但盗窃尸体终归只是传闻，发生的次数总体而言微乎其微，而且也几乎没有人敢确认盗窃尸体的元凶是谁，只不过由于自古的传闻而将罪因直接归于“火焰猫”。 不论人类传闻，真正职责意义的火焰猫，是一种负责收集无人问津的尸体、处理掉可能产生的怨灵的妖怪，就像阿燐，在旧地狱依然运转的时代，阿燐和阿燐的先辈协助地狱销毁纷乱年代遍地生瘟的尸体和随处可见的怨灵，算是把修行和职责合而为一，因为大多数担当此类职位的都是生存在地底的火焰猫修行而成的妖怪，职位的称谓便约定俗成称为火焰猫。 至于处理方法，地狱熔岩已足够将所有不和谐源尽数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