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害人之心

    翌日。

    玉婕妤生了皇长女姜楚和皇后娘娘生了皇长子姜承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一边是玉婕妤喜气洋洋地抱着孩子，一边是皇后娘娘唉声叹气哭坏了眼睛。

    “婕妤可知皇后的孩子……”春姑姑话还没说完，便被韩玉敏打断了。

    “我知道。”韩玉敏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她半躺在床榻上，孩子已经交给乳母喂奶去了，现在再细细地看一眼韩玉敏，她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如今，已然是一位有着成熟韵味的母亲了。

    她淡然地把玩着手中的玛瑙手钏，说道：“皇后的孩子……是个残废。”

    韩玉敏不曾忘记，助刘瑾解了禁足的时候，她交给刘瑾的那一小瓶硼砂，想必如今，那硼砂也已经用完了吧……她淡淡地勾起嘴唇，说道：“刘良人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那凤鸾轿……”春姑姑小声道，“主子可知道凤鸾轿是怎么回事？”

    韩玉敏听了，咬咬嘴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说凤鸾轿有一根木头突然断裂，就是这样，才导致皇后娘娘从鸾轿上摔了下来，是么？”

    春姑姑点点头：“现在皇上正在彻查此事，现下大家都认为是这一摔，造成了皇后娘娘早产，娘娘的孩子，也因此……”

    “那我们还要谢谢那个背地里给娘娘鸾轿动手脚的人咯？”韩玉敏并不看春姑姑，她淡淡的口气，仿佛在说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看来还真是……恨着皇后娘娘的人，不止我韩玉敏一个人呢。”

    “主子也觉得是因为皇后的鸾轿被动了手脚？”春姑姑狐疑地看向她。

    “不然呢？”韩玉敏终于停下把玩手钏的手，抬起头来看着春姑姑，“皇后娘娘身怀龙嗣，定会万分小心，又怎会坐上一个已经坏了的鸾轿呢？那分明就是有人有意加害，想害的皇后失了这个孩子。”

    春姑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依主子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韩玉敏轻声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可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

    因着有心事，傍晚来玉兰阁的姜孟，也只是悻悻跟韩玉敏一同用了晚膳，韩玉敏尚在月子中，很多辛辣刺激的食物都不敢碰，满桌都是清清淡淡的汤汤水水，姜孟胸闷难受，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皇上不吃了么？”韩玉敏抬起头来，小声问道。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姜孟，对于她自己而言，他们一起孕育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她正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幸福之中，然而她的爱人，却并没有这样的幸福感。

    那个可怜的，生了残废儿子的皇后，如今坐在永凤宫中哭个不停，姜孟也头疼不已，他本应该开开心心地跟自己的玉儿哄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可是现在，他却只能敷衍着跟他的玉儿用完这一餐，却再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皇后产下的，那同样也是朕的孩子呀！姜孟低下头去，用手擦了擦眼角。

    韩玉敏见状，也站了起来，问道：“皇上，那凤鸾轿的事情，可查的有些眉目了么？”

    姜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随即便将韩玉敏轻轻拉入怀中。

    韩玉敏安安静静得，将脑袋靠在姜孟坚实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那一股龙诞香。

    “玉儿，朕对不住你。”姜孟环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韩玉敏伸出手来，搂住姜孟的腰：“皇上胡说什么呢。”

    姜孟顿了顿：“玉儿，你跟朕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是朕……却不得不沉浸在已经残废的皇长子的痛苦当中，是朕不好，朕笑不出来，也开心不起来。”

    韩玉敏靠在姜孟怀中，静静地听他说完，也说道：“皇上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自从怀了龙嗣，定是万分小心，可那凤鸾轿又怎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呢？”

    “你是说……”姜孟放开抱着韩玉敏的手。

    “臣妾的意思是，皇上有没有想过，从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着手去查？”她看着姜孟的眼睛，“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悲痛也改变不了这样赤裸裸的现实，皇上自然应该振作起来，找出害皇长子的人，这样，也免去了更多悲剧的发生啊。”

    韩玉敏在一早就开始怀疑，在凤鸾轿上动手脚的人，必定伴在她身边的——以现在的情况看，吴惠儿不论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又怎么可能让不熟悉的人接近她，或者，接近她日常要用的东西呢？

    这样看来，只有她身边的，只有吴惠儿最信任的那个人，才有可能去干这件事。

    姜孟听了韩玉敏的话，又将她拥进怀中，轻声说道：“玉儿，这后宫之中，唯有你，最懂朕的心思。”

    说罢，轻柔的摸了摸韩玉敏的脸蛋儿，叹了口气。

    送走了姜孟，春姑姑叫人来收走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问道：“婕妤这样子跟皇上说的意思是……”

    “我正希望那鸾轿是皇后身边的人动的手脚，这样一来，皇后娘娘那一派，也该好好内斗一番了……”说罢，她又闭上眼睛摇摇头，“春姑姑，你说我怎会变成这样一个歹毒的人？”

    春姑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婕妤不必多想，这宫里向来尔虞我诈，皇后给你下毒，你做出必要的反击，原是很正常是事情。”

    韩玉敏心中也不是滋味，吴惠儿这样做，初衷跟自己也并无差异，无非就是想留住皇上，保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如今……她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韩玉敏不禁对吴惠儿，也生出一种怜悯之情来。

    “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叹了口气，“我是不会再害她了，她已经……够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