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戳穿一切

    姜孟刚出了玉兰阁，不一会儿工夫，就走到了永凤宫门口，他站在宫外看了一会儿，正要进去的时候，想了想，回过头来给安怀说道：“别跟着朕了，就在外面候着吧。”

    其实姜孟的内心并没有那样坚强，不论怎样，今日他要面临的，是他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却是一个残废。

    本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可是如今，宫里的人都不敢对这件事有半点议论。

    “皇……皇上来了。”推开宫门，姜孟见到吴惠儿还躺在床榻上，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自然是少了生产前的那份妖媚，发上除了一个紫玉镂金玉步摇，再无其他装饰，面上不施粉黛，眼神有些悲痛，竟让姜孟对曾经一贯胡闹的吴惠儿，生出了一种怜悯之心。

    “朕过来瞧瞧皇后。”姜孟走至吴惠儿身前，坐了下来，“皇后今日感觉怎样？太医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啊？”

    吴惠儿又深深地抽泣了一声：“皇上，臣妾心里难过，什么都咽不下。”

    姜孟一看吴惠儿精神这样不好，也难过起来，他忙叫了秋雁拿来汤药，舀了一小勺，送至吴惠儿嘴边：“皇后还是喝一口吧，皇后喝了药，身体才恢复的快。”

    吴惠儿轻柔地拿出丝帕，沾了沾眼角的泪水，缓缓张开了口，喝了一小口下去。

    这样的感觉，对于吴惠儿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平日里，他就是这样对待玉婕妤的么？吴惠儿心里想着，如今他这样待我，是不是说明……说明他心里有我？想到这里，吴惠儿竟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来。

    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让姜孟把自己的整颗心都给她，只需要他在心里，给她留那么一点点位置，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姜孟喂吴惠儿喝了几口药，突然停下了手，定定地看着吴惠儿，问了一句：“皇后，那凤鸾轿……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惠儿愣了一下，说道：“臣妾……臣妾不知。”

    姜孟稍稍有些迟疑，小声说道：“该不会是皇后你为了争宠……”话未说完，姜孟就住了口，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忙又舀了勺汤药，送到吴惠儿嘴边。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姜孟虽然说话声音很小，可是吴惠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并没有理会姜孟递过来的一勺药，而是愣愣的看着姜孟，眼神中有一种不可置信的光来。

    “皇后，喝药了。”姜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又提醒了一遍。

    吴惠儿两眼一闭，生生地将那勺中药推开了。

    中药一滴一滴的洒在银丝镶嵌的锦被上，一点一点绽放开来。

    “皇后！”姜孟皱着眉头，将药碗重重地搁在了手边，不满地看着她，“朕已经如此待你，你还要怎样闹才肯善罢甘休？”

    “臣妾以为，臣妾以为皇上就算再怎么狠心，也会念着一点臣妾的好！”吴惠儿像失了理智般坐直了身子，“皇上以为臣妾会那样狠心，会为了恩宠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呵，原来，在姜孟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恶毒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吴惠儿气得浑身颤抖，竟然恨不得一死了之。

    经吴惠儿这样一说，姜孟反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腾”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吴惠儿的鼻尖骂道：“你不狠心？你觉得朕还亏欠你了不成？”他气得转过身器，继而又转回来，“你当初叫了那宫女子清给玉儿在吃食里放了山楂，又在香囊里放了麝香，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得过朕？你舍不得拿自己腹中孩儿开玩笑，你就舍得拿别人的孩儿开玩笑？”

    吴惠儿眼神渐渐空洞起来，也渐渐地没有了力气。

    是的，皇上，他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向朕举荐了万明月和杨念柳是何居心么？你可真真的把朕当成了痴傻之人了啊！”姜孟喘了口气，又说了一连串，“你以为，朕不知道万明阳被带走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他说完了，又盯着吴惠儿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吴惠儿彻底蔫儿了下去。

    原来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吴惠儿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个故事里，她以为，没有人能看穿自己，可是却被整个故事的男主角，看了个彻彻底底。

    吴惠儿无力地倒了下去，感到了一阵阵的绝望，她看着渐渐模糊的姜孟的身影，呢喃了一句：“皇上，臣妾是真的爱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