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有逆境
冬天寒风凛冽，王若悬开着车带林遥急匆匆往医院方向赶。林遥哆嗦着躺在后车座上，蜷缩身体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得颤抖。王若悬在后视镜里看到林遥的情况似乎又差了些，急促叫着：“遥遥，你坚持下，很快就到医院了，很快就到了……”她开车速度越来越快，幸好此刻是早上，街道上人并不多。 医生紧急给她拍了片子看看，断定是急性阑尾炎，赶紧给她做了手术，折腾了一整天，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林遥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王若悬有些累，瘫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跟男朋友说了下今天的情况，推掉了明天的约会，护士过来给林遥换了吊瓶。一阵铃声响起，护士责备得看了她一样，王若悬赶紧慌张跳起来，跑到病房外接起电话。 “阿姨您好，嗯嗯，好久不见，您和叔叔身体还好吧。嗯嗯，我和小泽都挺好的……” 寒暄了一会儿，听筒里那成熟的声音问道：“若悬，最近林遥怎么样？找到她的家人没有？” “阿姨正想跟您说这个事儿，她早上突然阑尾炎，现在在医院住院……” “哦这样啊，那你多照顾照顾她，医疗费过会儿我给你打卡里。” “不用不用阿姨，她不让我帮她付，而且我们都有医疗保险的，您别cao心了。” “傻孩子，我还计较这点钱？你帮我把她照顾好了，给她买些好营养品。” “您别担心了阿姨，我会好好看着她的。对了阿姨，她好像已经有头绪了，前几天警局刚刚联系到了一个人，这几天本打算约好了要见见的。” “好，你多跟着她，等到她和她们家族的人相见，及时告诉我。” 护士走了出来，拍拍她肩膀：“Yourfriendwasawake,shewannaseeyou.” “Thankyou，seeyoulater.”林遥点点头，立刻跟电话里的阿姨道别，便匆匆进了病房。 林遥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已经能轻轻说话了，她看到王若悬，神情略显焦躁：“若悬，后天是不是约好了和林甫之见面的？我这样去不了了怎么办？”王若悬也想到这个事儿，不由叹了口气。林甫之非常忙，好不容易约了这次见面，还是在纽约，到时候得坐飞机过去，机票已经买了，如今林遥却无法出行，王若悬比林遥还要着急。 两人长吁短叹，商量了好久对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王若悬看她已经急得头上冒出层层冷汗，赶忙说道：“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了，要不这么着，我带着你的照片过去，到时候你俩视频对话，我相信他看到你绝对就像你看到他照片一样，立刻就能知道你俩有血缘关系。”林遥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到了约定见面的那天，王若悬和男友出现在曼哈顿一座造型古朴的写字楼下，跟门口工作人员出示了电子邀请函，顺利进入到大楼内。两人在林甫之的会客厅坐立不安，焦急等待了快一个小时，林甫之终于匆匆赶了过来。 玻璃门一开，两人立刻站了起来，林甫之笑着跟两位打招呼，左右看了看：“林小姐没有来么？” 王若悬有些尴尬，立刻出口解释：“不好意思林先生，她前天得了急性阑尾炎在生病住院，我这儿有她的照片，您可以看看，她绝对跟您有亲戚关系，希望您能同意做DNA鉴定。” 林甫之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着，笑了笑，神情中有些轻蔑的意思：“王小姐，不是我多疑，现在ps技术实在是厉害，我还是做这一行的，如果我不见到本人，只凭几张照片，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您视频也行啊，她真的等您等了很久了……”王若悬匆匆答话。 林甫之想了想，勉为其难点了点头。视频一接通，林甫之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把手机丢给了王若悬：“王小姐，我是看在警局面子上才同意和你们会见的，不过我真的没有看出林小姐和我有任何相像，如今骗子太多，我想我无法答应您的请求。”随即送客，转身出了门。 王若悬被一系列变故惊呆，拿起手机，看到林遥因为病痛而有些扭曲浮肿的脸庞，真找不到一点以前的样子。林遥刚看到视频接通，林甫之那和父亲有七八十相像的脸刚刚出现，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到他冷漠的声音，立刻失控大喊：“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你看看我们长得多像！你是不是我哥哥啊！” 可是手机已经被王若悬拿到了手里，林甫之也许听到了林遥的喊话，但是并没理会，很快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侧。 王若悬有些颓废，失去了这次机会，很难说林甫之会再愿意见他们一次，难道林遥辛苦了快半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些许线索要付之东流了么。 男朋友将颓坐在地的王若悬扶起，轻声安慰着，说回去再想办法，终于劝她走出了大楼，坐上了返回洛杉矶的飞机。 今天的宣传部格外忙碌，可能马上要到圣诞节了，白氏企业新建的商业中心开业在即，所有人都为了它在圣诞节有一个盛大隆重的开幕做准备，想让所有人有个印象深刻的夜晚。 经理忙的焦头烂额，连带手底下所有人也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忙到了下午快下班，经理收拢着一天的资料，突然脸色一白，举着一张纸发抖：“完了，这文件忘了让总经理批了，明天还得去财务部拿钱呢。” 一起工作的同事抬起头来，叽叽喳喳说：“那赶紧去找他啊，现在不还没下班呢嘛。” 经理愁眉苦脸，跟各位解释着：“你们不知道，咱们总经理一般都是上午在，下午就出去谈事情，所以咱们文件都得上午去找他才行啊。” “啊……那怎么办啊……要是明天没法拿出钱来，施工方那边就要延期啊……工作完不成怎么办……”所有人头上阴云惨淡，心里埋怨经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但没人敢真说出来。 楚夕虞想了想，凑到经理耳边轻轻说：“经理，您把这份文件给我，我想办法让总经理签，不会耽误明天工作。” 经理仿佛得到救星一般，急忙将楚夕虞拉到角落问：“真的你有办法？你认识白总经理？” “您就把文件给我吧，弄不好您扣我奖金。”楚夕虞安慰经理道。 “行行行，怎么可能扣你钱啊，反正都这样了，你让他签不了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工作问题。”经理有些不好意思。楚夕虞收下文件，和大家一起再忙碌了一个来小时，终于熬到了下班。 华灯初上，唐蜀源的车已经到了约定地点接楚夕虞，两人早商定去新开的意大利餐厅试新菜。楚夕虞上了车，寒气顺便也带了些进来，她看到唐蜀源在车内只穿着衬衣，笑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快离我远点儿，我现在跟个冰块似的，别把你带感冒了。” 唐蜀源浑不在意，待她脱下厚风衣，蹭到她身边搂住她，把她的手攥在怀里：“你还说我，你看你，手都快红了，我帮你暖暖。” 司机悄悄将黑色挡隔玻璃落了下来，两人隐藏在黑暗里，无所顾忌得亲热着。 快下车的时候，楚夕虞猛的拍了下头，捂着红肿的嘴唇嗔怒瞪了眼唐蜀源：“都怪你，我把件正事都差点忘了。”说着拿出那文件，“快点让我走走后门，我经理忘记让白总经理签这个，明天急着用，大家都找不上他。” 唐蜀源穿上外套，瞥了一眼文件开头，原来是简单的拨款证明而已，“行啊，等过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让他过来给签上不就好了嘛。” 白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夜店和几位美女热络，听到楚夕虞自我介绍，立刻来了兴趣，匆匆赶到她报的餐厅地址，进去就看到唐蜀源正温柔得帮她擦拭嘴角，她脸色一红，白炀默默赞叹，心想楚夕虞果然是绝色美女。 唐蜀源看到白炀过来，招呼服务员添了座椅，楚夕虞站起来倾身和他握手，寒暄几句。待大家坐定，楚夕虞拿出文件，白炀看了看琢磨下，拿笔利落签下了字。 白炀问起楚夕虞部门的情况，说了几个公司的笑话，渐渐气氛便热火朝天起来。因为白炀比唐蜀源待在美国的时间更长，且还没有完全适应中国的环境，本来作为上下级的两人并未在意那虚无的等级关系，更何况楚夕虞本来也是唐蜀源的女朋友，那就更无所谓在意他们在公司内的那点儿破事了。 作为长久流连花丛的白炀，对付女人比唐蜀源更有一套，不过半个小时，楚夕虞已经展颜大笑了几次，刺激得唐蜀源频频喝水，不满得狠狠瞪白炀。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准备休息下就离开，楚夕虞起身去卫生间。白炀收起笑容，目送她拐过弯去，转头对唐蜀源说：“你说你，不找就不找，一找就找这么厉害的女人。” 唐蜀源笑笑，轻轻转动手中水杯：“你说她什么厉害？哪方面？美还是聪明？” “都不是，”白炀摇摇头，眼睛直直盯着唐蜀源，“是她的柔。她太像水，太坚韧，你又猜不透她到底有多深，我觉得你早晚都得栽进去。你调查过她没有？我觉得她一点都不简单。” 唐蜀源沉默了一会儿，看到楚夕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举杯对她眨了眨眼睛，低声对白炀说：“我已经在调查了，你放心，如果她只是想得到点东西没问题，我从来不信女人接近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是如果在谋划算计我什么，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白炀赞赏看了眼唐蜀源，心想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聪明，周密，从来不为小事失去阵脚。此刻楚夕虞已经走到桌前，两人站了起来，唐蜀源细心为她穿上外套。楚夕虞看看两兄弟都带着相似神秘的笑意，不禁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背着我说什么坏话了？” “哪敢啊，弟妹，我跟他抱怨，说他这老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哥哥，小心我把他媳妇给抢过来。”白炀说完，嘻嘻笑着拍了拍唐蜀源的肩膀。 三个人说说笑笑，慢慢走进寂寂冬夜里。天空不知何时飘着小雨，寒风凛冽，刺得人纷纷躲藏在屋檐下，唯独这三人迎风而行。此时街边的乔木早已失去了最后焦黄的树叶，只留下冬青还坚持着颓废灰暗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