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三月

    三月，夫子至河南，闻山林有隐士，史姓名知，字有成。夫子曾闻之，生兴，与有直、陈乐入山林寻之。

    陈乐，字非达，忠阳山南人。

    吾等余人留一村。至暮，夫子还，不言隐士。吾等问有直与陈乐。

    陈乐曰：“不如夫子。”

    有直曰：“有智之人也。”

    四月，夫子至海东，见海东多行有富子之道之人。其不愿得失、不愿助人、不愿夺人之有。夫子怪之。

    其自谓为有富子弟子。有富子，名安，字名有，南海大西人。夫子问有富子之道。

    其曰：“奴隶者，生无所携来，死无所携去。庶人者，生无所携来，死无所携去。虽贵者、王者、帝皇者，圣人者，亦是生无所携来，死无所携去。善人、恶人亦如是。人皆一也。圣人与奴隶无别，帝皇及青楼女无殊。无人可得于他，亦不可失于他。一切之事，独己为重。损于己者，虽报恩、以大义、利天下者，皆不可为也。”

    夫子曰：“此安道也，亦乱道也。”

    吾等留海东城五日，扬夫子之道。五日后入南海。

    南海之村人苦，多有若包皮之骨者。吾鲜见男子。村人言其为南海王修大南宫也。

    吾曰：“南海何以至此？忠阳有战而无饿死者，南海无事而多皮骨者。”

    陈乐闻吾言，曰：“故夫子尝言，忠阳王，圣君也。“

    粮不足众人食。夫子悉以与欲留者，与吾等十一余人止携粮一袋，续进。过二日，至玉柄，粮尽，于是吾等入城买粮。

    城人亦瘦，但不似村人瘦，有男子。夫子以尝行善时人赠者买粮三袋。吾等去城，遇强盗。强盗有数十人，体瘦若薪，观其皆村人也。吾等止制二十余人，余者去。

    夫子曰：“若可生而不为盗也。”

    与之以粮，又曰：“汝不可生，劫人，使人不可生，误哉！吾今与汝粮使汝生，则是吾有恩于汝也。汝不可劫受劫则不生者。汝受吾粮，若背吾言则为忘恩者也。”

    其人感恩而去。

    有直问曰：“夫子以为其不违夫子乎？”

    夫子不语。

    行二日，南海王闻夫子，使人言夫子，欲使夫子仕也。其使者与夫子十车之粮、一车之财。

    夫子受粮，无受财，言使者曰：“吾甚谢南海王。然吾之才不足以辅南海王。”

    使者去，陈乐问夫子曰：“夫子之才犹不可治南海乎？”

    夫子曰：“南海王在，则恐止圣人能辅之而治南海也。”

    夫子以粮分与沿路村人。

    南海王以夫子拒其而怒，使人捕夫子。

    夫子曰：“吾自忠阳山北南行至去灾，后西行至此，行善不可数，弟子不可数。南海王若捕我，吾弟子与吾助者必怒。南海怨民无数，吾弟子可率南海怨民。故若捕吾，则南海王受祸也。”

    南海王闻夫子言，不复捕夫子。夫子续西行，粮以与饥者。

    六月，夫子入无荒。

    ——下牛德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