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朱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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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外,一众商贾围着看皇榜。 上面书写,太子殿下出京千里,探查矿脉十个,计有金矿一、铜矿二、铁矿三、水泥灰矿一、煤矿三。其中所探金矿半日采金四百余两,预计年产黄金十万两上下,起拍价五十万两白银一年。所探铜矿……” 不等将告示看完,一众商贾便议论纷纷。 “太贵了,这谁拍的起啊……!” “朝廷……!”一个年长的商贾似被气昏了头,竟要吐槽官府,幸好儿子手疾眼快,一把将老爹的嘴巴捂住,咬牙低声道:“爹,慎言啊!” 老者反应过来,也是吓得不行,待儿子松手愤愤道:“不拍了,过几日便去户部,将那五万两取出来!” 然这只是实力一般的商贾的想法,还有很多人瞧见金矿俩字就两样放光。 毕竟这东西采出来就是钱,不似煤、铁等矿,需要诸多步骤才能见到收益。 当然,风险是大零,可要运气好,收益也高啊! 若一年采得黄金十四五万两,按黑市一比七的兑价,就是一百多万的总收入。 去掉人工成本与上缴朝廷的,或有四五十万两的收益。 人群中,即有陕西的秦商,山西的晋商等靠贩卖烟草起家的,雄心勃勃要拿下金矿。也有徽商、浙商等实力雄厚的商帮。 在他们看来,区区五十万两根本不值一提。朝廷里的大臣,压根就不知谁才是最有钱的人啊! 至于一众勋贵身份虽高,奈何要维持排场花销也大,能拿出大把银子的人反倒不多。 藩王们的情形也差不多,都是身份尊贵,财力不足。 然朱元章的这些儿子们,却都把这些矿产看做禁脔,怎么都要弄到手的。 金陵,晋王府,朱躺在院中椅子上纳凉,一旁有漂亮的婢女喂其吃葡萄。 有下人来报,王掌柜来了。 朱大咧咧道,“让他进来!” 很客气的没有加个滚字,可王骠还是快步进院,扑通一声远远跪倒,膝行向前叩头道:“草民王骠,参见晋王殿下!” 朱也不起身,接过婢女递来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冰镇过的葡萄酒,冷笑道:“王掌柜,做的好大事啊!” 王骠吓得连忙磕头,道:“王爷,草民不过是做些本买卖,称不上大事!” 朱哼了声,“我听你联合太原府的商贾,准备联合竞拍金矿,还不是大事吗?” 王骠闻听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就不该有侥幸心理啊,王爷就如佛祖一般,如何能跳的出他手心?” 磕了个头赔笑道:“王爷误会了,人联合众商贾,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 “的听王爷想铸一座金塔,珍藏孝慈高皇后的遗物,便与众人商议要拍下这座金矿,开采黄金助王爷达成所愿啊!” 朱闻言终于笑了,“不错,我是想将母后生前的头发,用一座金塔珍藏,你有心了,起来吧!” 王骠闻言,长长出了口气,起身时才发觉,整个后背都湿了。 要他与诸多晋商准备联手拍金矿,自然不是打算送给朱,更不是因为贱! 实在是晋王在太原府生杀予夺,若敢不从,分分钟全家死光,且无处伸冤啊! 话他前两年,还只是一个商贾,从西安府往太原运煤获得第一桶金。 之后经营玻璃、瓷砖、烟草等新奇之物,很快成为太原商界的新贵。 早已没落的太原王家的族人,也围到他身边,一时间声势显赫。 然有不测风云,生意正好的时候,王骠忽然被人诬告,他私通北元,旋即被关入太原府大牢。 这帮人也不问啊,每就是各种打,将其折磨的痛不欲生。 就在王骠觉得“反明复元”、“他要刺杀朱元章”、“他毒死了朱标”之类的罪名都能认的时候,那帮人又不打了,旋即将他放了出来。 出来后才知道,是他的家人花重金买通晋王朱面前的大红人衍空和尚,求晋王替他话,才令他逃过一劫。 出狱后的王骠,自然对衍空和尚与晋王感恩戴德,也愿意将大把的钱财送到晋王府,只求有座靠山,能保家人平安。 可没过多久发现,所谓的诬告,就是衍空和尚安排的。 那时的王骠义愤填膺,也曾想过进京告御状,可得知其他商贾的经历后,很快打消了念头。 这世道,藩王对封地里的百姓就是一般的存在,生杀予夺,谁敢不从。 纵然杀你全家,又有谁能给你伸冤? 此刻人人称颂,宽厚仁德的朱樉,也曾在西安府害死无数百姓,然而死了就死了,又有谁能给那些人伸冤? 下乌鸦一般黑,这帮皇子皇孙,谁又比谁好上多少。 燕王府,朱棣坐在椅子上,望着身前的两个儿子:“我找人打听了,当时那场面,谁看谁傻眼,满地的金豆子。一众护卫只采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有四百两黄金。还不算李景隆私藏的,太子舅子李洪伟也藏了不少。据估计,若全力开采,日产量怕有千两啊!” 身形肥胖的朱高炽揣着手,苦着脸道:“可咱们没钱啊!” 朱棣道:“这金矿若能到手,一年下来,少也有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收益,顶之前多少年的积攒!” 朱高煦兴奋,“那岂不是发了!” 朱高炽依旧苦着脸,“可咱们拿不出五十万两啊,就算有五十万两,也只是起拍的价格,谁知最后要多少银子!” 朱高煦道:“哎,你们,我去二伯那磕几个头,问他借个十万八万两的如何?” 朱高炽道:“纵然二伯大方,肯借你银子,咱们依旧没钱啊!” 朱棣闻言气闷,他自负文治武功,皆上上之选,想不到竟被钱财难为成这样! 起身推开门,望着幽暗的夜空,喃喃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朱高炽道:“咱们手头就十几万两,还是王府的全部积蓄,若投到金矿中一时半会没产出,可就危险了!” 朱高煦不以为然,“都了预估年产黄金十万两,怎会没有产出?” 朱高炽道:“谁预估的,都是rou眼凡胎,瞧不见地下的情况,谁知那所谓的金矿,是否就上面一层浮金,采完就没了?” 朱高煦道:“二伯他们的啊,再者潼关金矿,可还一直出产黄金呢!” 朱高炽冷笑,“反正我不同意,这就是赌博,拿王府的前途去赌。最主要的,对面坐庄的可是二伯!” 朱棣闻言心中勐地警醒,暗暗道:“若真如老大所,只是面上的一层浮金,引诱诸多藩王上钩,轻易拿捏大伙的财源,到他上位时,想要削藩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朱棣在柱子上狠狠拍了下,厉声道:“不必了,这金矿,咱们不拍了!” 朱高煦一脸惊愕,“不是,好要想法子的吗,怎么不拍了?” 朱棣道:“老大的不错,咱们没必要冒那个险,再北边不是也有金矿吗,回去之后,咱们开出高价赏钱,带着将士们一路往北打,我就不信找不到!” 朱高炽笑:“这个行,不仅风险,还能跟朝廷要军械、钱粮!” 朱高煦见状,愣愣道:“老大,还是你鬼主意多啊,我怎么没想到!” 朱棣心,我都没想到。 看了眼身材肥胖,一脸憨厚却精明过饶老大,再瞧样貌英武实则是个憨憨的老二,朱棣便觉一阵头疼,这俩人,怎么长的! 偏在这时,太监马和随道衍和尚归来。 后者拱手念了声佛号,道:“殿下,我这一日,访了许多故友,却只能借来三万两,惭愧,惭愧!” 朱棣万分感动,“难为大师,为我的事开口求人,是寡人之过也!” 朱高煦直愣愣道:“大师,你那三万两用不上了,父王已经决定,不去拍那金矿了!” “嗯?” 正处在感动氛围中的道衍和尚一愣,一脸狐疑的看向朱棣。后者一脸惭愧,了朱高炽及他的一些想法。 道衍闻言,面色凝重,看了朱高炽,道:“世子所言,贫僧也曾想过,然想为王府开源,忽略了其中的风险,我之过也! 但开矿有一样好处,便是地处深山而聚千人,一旦有事,便能起一只精兵啊! 似之前上百倭寇,就能横行江浙,打的卫所兵望风而逃,简直可笑。
若有二王子率上千矿工,绝对能剿灭那股倭寇,哪里还用出动京营?” 朱高煦听的心潮澎湃,大声道:“给我三千矿工,我能把倭国给灭了,何况区区上百倭寇?” “啪!” 却是朱棣听不惯这子吹牛,在其后脑拍了下,“狂妄,元世祖忽必烈两次派出大军,都不能灭掉倭国,你有什么本事?” “你就,打我干嘛?” 朱高煦勐地站起,一脸委屈。 没能得到世子之位,他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如今当着大哥跟道衍大师的面,被老爹如此轻视,让朱高煦受不了了。 “我去找二伯,求他封我一个征倭大将军,让你们瞧瞧,我能不能带一帮矿工把它灭了!” 朱高炽幽幽道:“可我听,二伯已将征倭大将军的名号,许给李景隆了!” 朱高煦大惊失色,“啊,什么时候的事?李景隆就会纸上谈兵,他有什么本事,能做征倭大将军?” 朱棣都快被气疯了,明明在商量竞拍金矿的事,跟倭寇有什么关系,竟被这子带偏了! “行啊,你想做征倭大将军,那你去求你二伯好了,看看他会不会封你一个大将军做!” 朱高煦赌气道:“去就去,我一身本事,还当不了一个大将军!” 罢大踏步出了房间,与一个内侍擦肩而过,后者道:“二……!” “二你大爷!” 朱高煦一脚将其踹翻,去牵了一匹宝马,纵马出了燕王府。 到了街上才醒悟过来,二伯住东宫,这会早已宫门落锁,没法求见啊! 可要就这么回去,脸上实在挂不住。想了他下他在京城一众亲朋好友,最终决定前往魏国公府。 朱高煦的母亲是徐达长女,魏国公府自然是他的亲娘舅家。 见表少爷深夜上门,下人们赶紧通报,不多时徐达三子徐增寿出来。 两人相互见礼,徐增寿问怎会这么晚上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朱高煦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嗨,还不是我们家老爷子,瞧我不起,老子一怒,就跑出来了!” 徐增寿听的一头雾水,心道,老子,老爷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他向来与朱棣一家亲厚,对朱高煦这个相貌英武,弓马娴熟的亲外甥十分喜欢,倒也不生气。 又命人取些点心来,笑着问,“父子没有隔夜仇,怎么了这是?” 朱高煦道:“本来是金矿的,后来我带三千矿工,能灭了倭国。老爷子就不高兴了,不光打我,还我太狂妄!” “咳咳!”一个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 朱高煦抬头,见是大舅徐辉祖,脸色阴沉的狠,似谁欠了他很多钱一般。 朱高煦不爽,心道:“老家伙怎么总摆一张臭脸?” 一旁的徐增寿都快哭了,心道:“这混子,什么不好,非要在大哥面前提倭国!” 话徐辉祖自从被卫所兵坑了,败于倭寇之手后,听不得“日子”、“倭国”一类的字眼。 虽不久前在江阴县平叛,挽回一些颜面,可他内心深处依旧过不去这个坎。 在他看来,要当征倭大将军,灭了倭国才能洗涮身上的耻辱。 谁料平日就不太喜欢的外甥朱高煦,竟在他伤口上撒孜然,什么三千矿工就能灭了倭国,分明是来挑衅啊! “大半夜的不在府内睡觉,出来乱跑什么,若被巡城御史撞见弹劾一本,你父王面上,好看吗?”徐辉祖出声训斥。 朱高煦也不喜欢这位大舅,朗声道:“我出来是想找二伯,求他封我做征倭大将军的,早晚把倭国平了,就不会有倭寇sao扰沿海了!” 徐辉祖闻言,脸上的rou勐跳,感觉若不张嘴骂出来,自己非气炸不可。 当即大声道:“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