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军心
“你们要做什么?” 毛管事心惊胆战,他旁边的庄丁们左顾右盼,这时候才有些害怕。 “围起来!” 王和垚一声令下,很快,毛管事等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火铳兵准备!” 王和垚大声呐喊了起来。 无数火铳枪一起向前,数百黑压压的铳管,对准了毛管事等人。 “你们要干什么?” 毛管事脸色煞白,向后退了几步,和他的上百壮丁们挤成一团,人人面色惊恐。 这些绿营兵要干什么?他们还真敢开枪不成? “干什么?” 王和垚唇角上扬,目光中尽是nongnong的嘲讽之色。 “是谁打死他们的?” “偷盗财物,众怒之下,谁能幸免?” 毛管事迅速恢复了镇定。 一群卑贱的绿营兵,又能拿他们怎样? 他们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金华府是谁的地盘? 众怒难犯,何况有理在先。一旦激起公愤,他们这些卑贱的绿营兵,能收拾得了局面吗? “我再问一遍,是谁杀了他们?是谁伤了他们?” 王和垚厉声怒喝,抓过一把火铳,开始装填起弹药来。 愤怒是愤怒,但哆哆嗦嗦装填弹药的动作,演技实在是有些假。 况且,有数百火铳兵,还需要他装神弄鬼吗? “大人,是他!就是姓毛的和他的主人让他们干的!” “大人,是这个毛管事和他的主人指使的!” 两个被打伤的士卒一前一后嚎叫了起来。 明摆着,一向军纪森严的王大人要护犊子了。 “你们,还有谁动手?” 王和垚的目光,落在了刚才按压着“偷rou贼”的那个壮汉身上。 壮汉看了一眼毛管事,脸上横rou一抖,怪眼一翻。 “所有人都动手了,怎么着?……啊!” 话音刚落,王和垚已经重重一枪托,把壮汉打的趴倒在地,激起一地的灰尘。 “拖下去!” 王和垚大声怒喝,几个火铳兵上前,把左颧骨高高隆起的壮汉拖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 毛管事颤颤巍巍喊了出来。 “把人交出来!” “快把人放了!” 毛管事身旁的壮丁们群情激奋,纷纷放声呐喊,却没有人敢出来。 “准备!” 王和垚语气冰凉,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听到军令,所有的火铳兵一起举起手中的火铳,对准了毛管事和壮丁们。 “王字营”军令如山,作为“王字营”的士卒,他们只能遵守军令,也不敢不执行军令。 “装填弹药!” 冷冰冰的军令下达,火铳兵们纷纷开始装填弹药,黑压压的一片铳管,对准了毛管事们。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面对黑压压的铳口,壮丁们恐慌之余,下意识地后退。只有毛管事惊骇之下,腿脚发软,站在原地,动弹不了。 “抓过来!” 王和垚摆摆手,陈子勾带人上前,把颤颤巍巍的毛管事抓了过来。 “王大人,你究竟要干什么?” 毛管事脸色发白,壮着胆子问道。 “干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 王和垚目光转向了两名被打伤的“偷rou贼”。 “除了他,还有谁?” “大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他们几个!” 被打伤的士卒,指着毛管事和壮汉,又指向壮丁们的人群,面色通红,激动异常,就像被欺负的女儿,见到了肌rou慈父一般。 “你们几个,扶他过去!” 王和垚摆摆手,几个火铳兵扶着“偷rou贼”,其他的火铳兵和长枪兵一起,逼向了壮丁人群。 黑压压的铳管、明晃晃的枪头,上百壮丁,竟无一人敢反抗,士卒们进去,很快抓了五六个人出来。 “你们几个,谁是主谋,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王和垚的火铳,抵在了脸色煞白的一名壮丁额头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冰凉的铳管抵在脑袋上,壮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的汗水密布。 “是毛管事和毛公子!我们几个都是奉命行事!饶命啊!”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和垚的目光,转向了两个“偷rou贼”。 “是的,大人!但是他们几个,下手太狠了!” “是的,大人!就是毛公子和这个毛管事指使的!可怜我那三个兄弟啊!” 两个“偷rou贼”一前一后,愤愤然回道,一个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了起来。 “陈子勾,你带上人,去把那个什么毛公子抓来!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王和垚收回了火铳,冷冷下了军令,斩钉截铁。 “赵国豪,你带人把毛府围了,我待会要前去讨个公道!” “慢着!” 陈子勾和赵国豪就要走开,李福赶紧上前阻止。 大冬天的,他的胖脸上汗水直流。 “兄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闹了!” 李福的话语听在耳中,王和垚冷冷一笑。 “李大人,死了三个兄弟,一个腿被打断了,你是要全军哗变吗?” “王和垚,服从军令!” 李福满脸震惊,他看得出来,王和垚是铁了心,要立威了。 “兄弟,事情闹大了,总督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李福低声笑道,一语双关,显然想息事宁人。 也想打压一下王和垚的咄咄逼人。 “大人,恕难从命!总督大人那里,我自会解释。” 王和垚面向了陈子勾和赵国豪,脸色一沉。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要违抗军令吗?” “三营甲哨、四营乙哨,出列,跑步……走!” 赵国豪和陈子勾再也不敢耽搁,赶紧率兵,跑步离开。 毛管事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磕起头来。 “大人,是小的错了,求大人给小人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大人,小的错了!求你饶了小的吧!” 毛管事跪地求饶,其他的几个爪牙纷纷跟着磕头碰脑,连喊饶命。 这些人平日里横行霸道,都是仗着毛管事和毛府的势力,现在领头的服软,对方让人心惊,随时可能丢了脑袋,一个个都呐喊求饶起来。 王和垚尚未开口,孙家纯面色阴沉,大声怒骂了起来。 “两个火腿,你们是至于下手吗?” 他过来几步,对王和垚轻声说道:
“老五,今天这事,要不就算了吧,给二哥一个面子,也给李大人一个面子。” 王和垚看了一眼孙家纯,又看了看旁边脸色阴沉的李福,没有吭声,心里却非常失望。 孙家纯和几个兄弟,尤其是他若即若离,和李福走的近,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自进入杭州军营以来,王和垚就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疏远了许多。 他已经顶撞了李福,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立威,要争取人心。孙家纯这样说,难道他真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吗? “二哥,你和李大人就等着看戏吧!” 王和垚拍了拍孙家纯的肩膀,微微一笑。 营门大开,喝骂声中,陈子勾带人将瑟瑟发抖的毛公子捆了过来。 后面跟着来的一群衣冠禽兽里面,还有金华府知府和金华县令,以及一群豪强官宦。 偷火腿事件愈演愈烈,连金华的父母官和士绅们都惊动了。 “王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大人,千万不要冲动啊?李大人,快劝劝他吧!” 两位父母官心惊rou跳,一起劝起了王和垚来。 “两位大人,此事关乎我将士军心,你们不想闹成哗变吧?” 王和垚面色平静,甚至十分温和。 “此事我自会向总督大人说明详情,二位大人看戏就是!” 金华知府和金华县令对望一眼,都是无语。 看起来,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一旦闹成哗变,这金华城可就岌岌可危了。 谁知道,这些骄兵悍将会不会投了叛军? 毛家也真是的,非要打死人才罢休!这是太平年间吗? 二人还想再劝,王和垚已经大步上了高台。 “兄弟们,我营军纪森严,赏罚分明,是为了什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又是为了什么?龙游县那一仗,死了那么多兄弟,又是为什么?” 王和垚高高在上,向着下面的士卒大声呐喊,义正言辞。 “练好了本事,不要说步兵,对方就是骑兵,咱们也让他有来无回。不练好本事,上了战场,那就是白白送命,我不希望你们这样!” 郑思明头上发麻,面上不动声色,似乎仔细聆听。 事实上,他是在仔细聆听。 “兄弟们,外人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当一块烂泥,谁都能踩上几脚。但在我王和垚这里,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你们,天王老子都不行!” 王和垚大声怒喝,几乎和咆哮一样,让教场上许多将士的脸色,都是红了起来。 “就像今天这样,偷两条火腿,自有军法处置,谁给他们的权力,肆意屠杀我军中兄弟?是谁给他的狗胆,将我将士打的腿骨折断,遍体鳞伤?” 王和垚高声怒喝,高台上跪绑着的毛公子和毛管事等人脸如死灰,战栗个不停。 李福闭目不言,额头细汗密密麻麻,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金华府知府和金华县县令面面相觑,都是暗暗心惊。 今天这事情处理不好,恐怕就是一场哗变。 下面的将士们肃然无声,一起看向高台上的王和垚。 他们都在看着,看这位王大人,看他怎样处理眼前的局面。 第一次,他们觉得扬眉吐气,觉得自己还像个人,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