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焦躁不安的黑白无常

    地府历2022年某月，大量鬼差聚集在一处不起眼的宫殿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不知情的还以为今天是新任阎君的继位大典呢！

    此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彼时的地府一片安静祥和，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鬼有旦夕祸福，地府众多鬼差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也会像凡人一样为生活劳碌奔波。

    阎君不满地府数千年不变的懒散作风，命令判官大肆整顿，务必要在半年之内让地府焕发生机。

    实际上地府众多鬼差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都成鬼了还怎么焕发生机？

    只知道判官大人呕心沥血数月，最后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业绩考核制度，并且得到了阎君的大力支持。

    听说其中涉及的环节之复杂，覆盖范围之深远，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当然这跟黑白无常两鬼差关系不大。

    作为地府最底层拥有编制的人员，他们的考核内容十分的简单粗暴，在人间带回一定量的鬼魂就可以交差了。

    往常地府出动鬼差，都是鬼魂在阳间滞留七天以上，迟迟不肯到地府投胎，才需要用勾魂锁将其带回。

    一般的新生鬼魂，三天之内都会受到地府的牵引自动来投胎，压根用不到他们出动。

    因此作为地府数量最多的基层人员之二，他们俩对这项新规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要知道地府环境那可是数千年亘古不变，众鬼差常常为了一个到人间勾魂的机会勾心斗角，这也是他们这些底层鬼差为数不多的乐趣。

    相对的人间可谓是日新月异，隔几天就有些新玩意出现，往常碍于法规鬼差不能在人间随意逗留，新规一颁布他们倒是有了在人间玩耍的正当理由。

    不就是免费为新生的鬼魂带一下路吗，这个工作他们熟的很。

    前几个月，众鬼差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事业心简直都要爆棚了，整个地府鬼气森森，倒真是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样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判官制定的业绩考核方案据说是参考人间最臭名昭彰的企业压榨员工大典生成，单纯了几千年的鬼差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第一个月打了鸡血奋斗出的业绩为第二个月的悲惨生活奠定了基础，就这样一来二去，新政颁发半年后，地府华丽丽的出现了一个连续三次考核不及格的鬼差。

    判官大笔一挥，这位倒霉的鬼差就从正式编制成了实习员工，听说是所谓的降级处理！

    实际上到现在众鬼差也不明白正式和不正式有啥差别，不过有一点他们却很清楚，一旦降到没有编制，手中的勾魂锁就会被收回。

    这可是他们在地府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被收回，鬼生还有什么意思？

    短短两日时间，消息传遍了整个地府，众鬼差鬼鬼自危，要知道地府不似人间，这里体系简单，要想有出头之日，只有硬熬。

    这次被降级的鬼兄都做了几百年的鬼差了，这才几个月就被搞没了。

    “小白，你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黑无常一把扯下戴在头上的鬼差专属套装——一张嵌着长舌头的恐怖面具。

    “别提了，除了寿终正寝的鬼，其他一个也没有抓到。”

    白无常扯着自己的小辫子，不带这么欺负鬼的，负责其他区域的鬼差工作强度都要爆表了，他跟搭档为了业绩都分开出动了，结果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往年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意外死亡的人出现，这边一堆踩死的，那边一堆撞死的，再不济还有殉情自杀的。

    美好的四月天，按理来说正是人类蠢蠢欲动，各种作死的好时节，今年简直是撞鬼了，不对，他们就是鬼，应该是撞了大邪。

    作为鬼差在人间游荡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人类的城市看到各种动物在街上游荡。

    自喻为万物灵长的人类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隔着窗户玻璃向外眺望，连窗子都不敢打开，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人类是什么样的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放着眼前煮熟的鸭子不捡，这是在干嘛呢！

    往常开在路边的野花都要撸上两把带回家，现如今竟然瞧都不瞧。

    地府现在需要你们的大力支持，你们一个个的待在家里不出来，让他们拿什么交差。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已经在他们管辖区域出现了七八天，目测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医院也是，往年这里的新生鬼魂不说一抓一麻袋，但是串个几串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可倒好，人去楼空，要不是东西还在，他们都以为人家搬地方了。

    这块区域不会跟他们八字不合吧，鬼生已经如此多艰，到底还要他们怎么做？

    没道理他们两个这么倒霉，一定是这块区域不对劲！

    两人待在任务交接处，四眼惆怅的看着笑的满面春风，收获满满的同僚进进出出，这鬼跟鬼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遥想当年，他们俩也是地府最最最出色的鬼差，就是在人间那也是威望满满，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俩估计就要上演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地府版了。

    同样是一把勾魂锁，人家收获满满，鬼与鬼之间的距离，那叫一个满满当当，哪像他们的，一个和一个之间估计要隔上个八百米，对比太惨烈了。

    “各位鬼差大人，请到后殿参加本月的员工考核大会。”

    前来传话的正是被贬职的那位鬼兄，曾经也是一位拥有正式编制的鬼差，只可惜竞争太激烈，现在只能当传话小斯了，赤裸裸的前车之鉴啊！

    “大哥，我们不会步了这位仁兄的后尘吧？”

    白无常拉着黑无常走在队伍的后面，心有戚戚然，想他们为地府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千年，马上就要狡兔死，走狗烹。

    这也太令人心寒了，干了几千年没有升上一级也就算了，要是被罢官免职，勾魂锁免不了也要被收回，那简直就是鬼生无望，还是让他原地爆炸算了！

    白无常惨白的脸上留下两滴眼泪，摆出西子捧心的动作，深情的看着手中的勾魂锁。

    “瞎想什么呢，业绩考核有三次机会，咱们只是第一次考核不及格，还有两次机会，再说了，整个地府就咱俩资历最老，判官大人怎么着也不能拿咱俩开刀。”

    黑无常赏了白无常一个大大的白眼，抓起他的后领紧跟上大部队，两鬼找了个角落默默蹲着，准备迎接待会儿的点名大会。

    做鬼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遭，周围神色复杂的鬼也有不少，估计跟他俩处境相似，同是天涯沦落鬼，相逢何必曾相识。

    宫殿中装潢与地府往常建筑一模一样，只是在正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子，周围是一圈椅子。

    判官坐在主座，周围是次一级的上官，没有鬼说话，气氛即沉闷又压抑。

    当然，往常地府也是这样的，只是当时的众鬼不知道这叫做压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同景不同鬼，同鬼不同心。

    与黑白无常同级的鬼差都站在周围的空地上，他们还没有坐着的资格，听说这也是借鉴人间的会议厅建造的。

    众鬼差心中暗自吐槽，他们以前可是从人间这种规模的会议厅中抓出了不少猝死的鬼魂，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要扮演这种角色，幸亏鬼没有猝死这一说。

    “二位，判官大人正在念你们的名字。”

    旁边一个面生的同僚偷偷扯了扯黑无常的袖子，奖励环节已经结束，现在上面正在通报不合格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