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年

    次日晚间，全速前进的马帮比预定时间提前一晚上到达了幽州城。

    幽州城马帮卸货场附近的一处住宅区，一处胡同口站着俩个人影，岁数偏大的那一位边比划边说着什么，正是洛长卿和王如海。洛长卿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络绎不停的行人，深知婴儿放在此处无需多久就会被人拾走，而来往卸货场的来自各个地方的人，若想找到线索，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洛长卿赶走了王如海后，独自一人在胡同口静静站着。洛长卿问询每个进出胡同口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转眼已是深夜，洛长卿瘫坐在胡同口，仰头看着天空，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大爷闯入他的眼帘。洛长卿看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强忍着他身上散发浓烈的酸臭味，客气地问到：“老伯，怎么了？”

    “小子，你现在坐的地方是我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往边上挪挪，我要睡觉了！”洛长卿立马起身打算走开，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到：“老伯，你是天天睡在此处吗？”

    “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睡这里，你去那边睡，有我在没人敢赶你！”

    “不是的老伯，大概几天前有个遗弃了孩子在这里，你可知道被谁抱走了？往哪去了？”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今天吃的不是太饱，这脑子呀就记不太清了！”洛长卿赶紧掏出一小锭银子，那老头一看见银子赶紧一把接了过来揣进怀里，笑着说到：“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想想，是被一对中年夫妻抱走了，至于是谁小老我就不认识了，往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洛长卿起码知道了孩子还活着，接下来就只能是慢慢打听，慢慢寻找了，而洛长卿这一找就是五年。刚开始手里有银子省吃俭用还算体面，没了经济来源的洛长卿渐渐就成了一个乞丐。如今的他头发胡乱披散，胡须拉茬，俩眼无光，毫无头绪的寻找已经彻底打趴了这个曾经傲视大夏的男人。这五年里他走遍了北境幽州以及周边的所有城池，找寻无果的洛长卿如今已经南下来到了山水秀丽的大夏南疆地区。五年里，起初二皇子还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洛长卿，可随着二皇子对朝廷把控的愈加牢固，洛长卿表现的越来越颓废，二皇子已然彻底无视了洛长卿的存在，毕竟一个废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这一日，洛长卿拄着那根陪着他五年的木棍，走在热闹的集市中，所有人都一脸嫌弃，远远避开这个浑身污渍的男人，而他也习惯了这种目光，似是累了，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便躺了下去。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中夹杂着几声恶狠狠的怒骂，声音越来越近，洛长卿刚转过头去看，一个小乞丐便一头栽在他怀里，随后一个厨子打扮的胖男人提着把菜刀恶狠狠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俩个乞丐。洛长卿将小乞丐一把掀到一边，便继续闭眼养神。而那厨子模样的胖男人，不屑的说到：“别在爷爷我面前演戏了，自己不去偷就让小的去偷，现在让我逮着了就装作不认识，哼，你爷爷我不吃这一套！”

    而那小乞丐有一次扑了上来，让洛长卿没想到的是这小乞丐竟然大声喊了句“爹！”，而这将洛长卿惊得一咕噜坐了起来，指着那小乞丐呵斥到：“别乱喊啊，谁是你爹？”

    “看看，老子就知道是这样！今天你要是不赔钱，信不信老子砍了你孩子的手？”

    “随你的便！”

    那胖男人听完洛长卿的话，火气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拉住小乞丐的手，在小乞丐的嘶哑哭喊声中抬起菜刀狠狠的砍了下去，小乞丐吓得闭上了眼，但许久后手臂并无半点疼痛感，他才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了看，原来是洛长卿伸出的一根破木棍挡住了那一刀，他赶紧使劲挣脱了胖男人的手，躲在了洛长卿的身后。

    “要赔多少钱？”

    “十文！”

    那小乞丐听完后气呼呼的大喊到：“死胖子，我不过偷你一个馒头最多俩文钱，你竟然要十文！你黑了心，你生孩子没pi眼！”

    洛长卿从怀中掏出十文钱，扔在胖男子面前，淡淡的说了句“滚”，便继续躺下睡觉。胖男人捡起钱，留下一句下流坯后便走开了。小乞丐还想说在骂几句，却不料洛长卿先开口说到：“你也滚！”

    过了不知半天还是多久，洛长卿睡醒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去往别处，可刚一走才发现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绑上了一根布条，而另一头正是那个小乞丐，此时正睡得正香。洛长卿可不想摊上这么个拖油瓶，赶忙用力扯断布条，蹑手蹑脚的走开了。约莫半个时辰，洛长卿来到一处密林中，在检查了几个自制的捕兽陷阱后，他手中提着俩个野兔走出丛林，而刚走出密林，洛长卿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那小乞丐此时正站在密林外，看到洛长卿他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

    “小子，去那边河边取些水过来，吃完这一顿赶紧走听到没？”洛长卿此时已经处理好俩只野兔，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野兔的油脂滴在柴火上发出呲呲的声响，伴随着是小乞丐吞咽口水的声音。小乞丐听到洛长卿的话，三步一回头的走到小溪边，用洛长卿给的葫芦装满了水，顺带洗了一把脸，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了。看着小乞丐干净的脸庞，洛长卿忽然迸发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吃饱喝足，天色已然黑了，小乞丐索性一个大字躺在火堆前，完全忘了洛长卿说的话。此时的洛长卿正借着火光处理兔皮，卖野兽皮是他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了，渐渐他也喜欢上这个小乞丐了，没那么反感了，毕竟这么久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久了突然多个人陪陪自己也挺好的。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听到洛长卿问自己话，小乞丐赶忙做起来，回答到：

    “乞儿！乞丐的儿子的意思！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什么名字，我想想啊，”这几年浑浑噩噩的过着，洛长卿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想起来了，我叫洛青！”

    “洛大叔，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啊，我可以干活的，而且我吃的很少的！”

    洛长卿听完乞儿的话，噗呲一声就笑了起来，指着乞儿身旁那一堆兔骨，笑着问到：“你管吃一整只野兔叫吃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