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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同床异梦

    下朝不久,女帝颁布了圣旨,命程太傅担任此次会试主考官,翰林院掌院王书文、吏部侍郎李际为副考官,礼、吏两部辅佐。

    考卷由林丞相、国子监祭酒胡国荣撰写。

    御书房

    姜演看着奏折里的内容就额头发疼。

    农历十月十一,金陵知府上奏:叩请赴京恭贺陛下登基。

    姜演批:不必上本。

    农历十月十二,金陵知府上奏:奏请十月十四赴京请安。

    姜演批:不必来。

    农历十月十四,金陵知府上奏:奏请十月十六赴京给陛下请安。

    姜演批:不必!

    除了这种执着赴京恭喜姜演登基的,还有芝麻谷子大小的事也要上奏的。

    顺天府提督上奏:顺天府一老妪拾金不昧。

    姜演批:已阅。

    苏州织造上奏:一农民种出三尺高大葱,卖出高价。

    姜演批:已阅。

    几百份奏折里,就只有不到十份是真正有用的。

    从前奏折都是先经过林丞相,之后交给还是太女的姜演,最后呈给姜帝。

    现在姜演登基,林丞相自觉的把这一权利交了出来,不愿再染指奏折,所以御书房的书案上才能出现这些没有用的折子。

    姜演想成立一个专门负责筛选、保存奏折的帝阁。

    而帝阁只要女子。

    这个想法目前还是雏形,不过按照姜演雷厉风行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立。

    御书房外守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月灵见到来人吃了一惊。

    “下官见过三皇子。”

    白衣飘飘、芝兰玉树的男人点头:“劳大人通报,求见陛下。”

    “殿下稍等。”月灵对夏衍镜行礼,推门走了进去。

    “陛下,三皇子在外求见。”

    姜演放下奏折,有些疑惑夏衍镜怎么来御书房了。

    “请进来。”

    月灵听姜演用了请字,对夏衍镜态度更加恭敬了。

    “三皇子,陛下有请。”

    夏衍镜点头,缓步走进御书房。

    “臣叩见陛下。”夏衍镜说完就接到了姜演砸过来的果子。

    姜演笑骂:“又没有其他人,用不着这么装模做样。”

    夏衍镜一笑,丹凤眼中爱意弥漫。

    “陛下永远都是臣的陛下,臣永远臣服与陛下,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夏衍镜走到姜演身侧,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牵起少女纤细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虔诚又偏执。

    姜演高坐龙椅上,那双冷淡的眸只有在看到夏衍镜的时候才有点涟漪。

    “你当真愿意永远留在皇宫?以你的本事在哪都能有一番作为,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从前姜演可以肆意妄为说自杀就自杀是因为姜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权益集中的地方,她不在乎她死后姜家会更上一层还是逐渐衰落。

    但在这个时代她有爱她的父母,十多年她已经融入这个世界,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肩负的是整个国家,她身上的责任远远不是在现代可比的,她的一生,都会留在这里,守护姜国。

    “阿演在哪,我在哪。”夏衍镜握紧了姜演的手,对他来说,这辈子唯一值得他在意的就只有姜演。

    姜演沉默半晌,抽出被夏衍镜握住的手,转而挑起他的下颚,低头在他唇角轻轻一啄。

    “好。”那就永远陪在她身边吧,永远都不要妄图离开。

    两人温情片刻,夏衍镜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开在福乐街的便利店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取名字了,阿演想想?”

    姜演沉吟思索:“不如就叫便民商铺吧。”什么东西都有卖,方便老百姓。

    “好。我叫人去做牌匾。”夏衍镜笑着点头。

    “还想吃琥珀核桃吗?我闲着也是闲着,做给你吃?”夏衍镜手下的产业很多,但不需要他事事都管,毕竟手底下还养了那么多人,所以他是真的很闲。

    姜演一听琥珀核桃就感觉嘴里已经发甜,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看到夏衍镜明亮带着喜悦的眼睛还是点了头。

    “好。”

    一整天姜演都在御书房,偶尔会有朝臣入宫求见议政,忙的时候夏衍镜就在一旁等着,闲的时候一同下棋品茶。

    因为夏衍镜在身边,连带着吃饭胃口都好了。

    直到晚上,夏衍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夏衍镜前脚离开,尚寝局的小太监在景秦带领下进来了。

    小太监一上来就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跪在地上:“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今晚可要召贵君主子侍寝?”

    目前姜演的后宫就只有龙怀恩一人,王太后查看尚寝居的记录后才发现从姜演成亲到登基还没有和龙怀恩圆房,王太后怎么能不着急?

    所以这才特意让尚寝居的人以后日日都要提醒女帝召人侍寝,以延绵子嗣。

    姜演一想也就知道是太后授意,阖宫上下也就只有太后惦记她这些事儿了。

    为了让太后安心,也为了安抚前朝,姜演召了龙怀恩。

    夜晚,龙怀恩身着一身紫色长衫,玉树临风等在长信宫外。

    龙怀恩一开始听到太监来报说陛下今晚召他侍寝还以为听错了,晕晕乎乎的在众人簇拥下洗了澡换了新衣,直到他站在长信宫外被凉风一吹才清醒过来,陛下真的召了他侍寝。

    他激动又忐忑的等在殿外,翘首以盼。

    直到出现一抹亮光和浩浩荡荡的人。

    龙怀恩一眼就看到了姜演,这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踏足长信宫。

    登基后的她好像与之前不同,一身玄黑金丝常服,容貌昳丽,风神冶丽、气势逼人。

    如果说作为太女的姜演睿智、沉稳、淡然,那现在的姜演孤高、漠然、更加难以接近,高不可攀,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这样的姜演处处透着危险、神秘,深深吸引着龙怀恩,无法转移视线。

    姜演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长信宫的宫女太监立马呼啦啦跪了下去。

    龙怀恩也猛的回神,露出真诚的微笑:“臣拜见陛下。”

    姜演点头,虚扶一把,龙怀恩顺势站到姜演身侧,两人比肩而立。

    两人一同进殿,姜演看到殿内的布置还有些惊讶,大气辉煌的宫殿处处摆着绿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花房了。

    龙怀恩解释:“承蒙陛下宠爱将长信宫赐给臣居住,长信宫为西六宫之首富丽堂皇,但臣总觉得少了点生气,所以让人搬了些花花草草来,生机勃勃看着也开心。”

    入目一片绿色,看着确实让人放松:“长信宫既然赐给了你,只要你觉得舒心怎么布置都行。”

    龙怀恩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浓,与姜演一起坐下。

    姜演把玩着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漫不经心问:“明日就是下元节,龙卿可想家?”

    龙怀恩显然没想到姜演会这么问,一瞬间想到父母片刻失神:“陛下是臣的妻......主,这里就是臣的家。”

    龙怀恩差点脱口而出‘妻子’二字,却突然想到曾经夏衍镜说过:只有正君才有资格称姜演为妻子,到嘴的话硬生生改成了妻主。

    姜演没在意那么多,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朕明日要祭祖,政务繁忙,恐怕无暇顾及你,朕准你明日回龙府过节。”

    龙怀恩双眼蹭的就亮了,面上却压着不显:“陛下,这不合规矩。”

    “无妨。”规矩也是人定的,合不合规矩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龙怀恩还想再说什么,被姜演制止:“朕乏了。”

    龙怀恩这才看到姜演面上的疲惫,心中不禁懊恼自己粗心。

    很快,云蔓景秀几人服侍姜演进到内殿宽衣。

    龙怀恩踏入内殿,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这股香味不属于他,而是从床榻上的少女身上传来。

    姜演只穿了一身纯白里衣,恣意慵懒的靠在床头,一头漆黑顺滑的发散落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封皮无字的书看着。

    现在的她收敛了锋芒和生人勿进的气势,多了安谧文雅。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龙怀恩四肢僵硬的走向床榻,同手同脚的爬上了床,乖乖在姜演身边躺下,盖上被子,一只手还扯着被角,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姜演。

    龙怀恩在心里强迫自己镇定,想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就紧张的不行,这个时候他才后悔当初登云给他找来那本chun宫图的时候他应该学一学,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姜演可不知道龙怀恩在想什么,她现在在想今晚是继续把人迷晕还是留宿。

    一想到长信宫外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姜演放弃了第一个想法,恐怕她把人迷晕,前脚一出长信宫,后脚母后就能杀到养心殿。

    姜演揉了揉眉心,放下书,手掌一动,雄厚的内力瞬间灭掉烛光,殿内顿时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烛光灭的一瞬间,龙怀恩心中五味杂陈,虽不出意外但也有些失望,失望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中间隔着的距离宽的像是一条银河。

    身边多了一个人,两人都睡的不太踏实,一夜浅眠。

    ......

    农历十月十五日,下元节。

    下元节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亮节,在这个月圆的时候,人们要进行最重大的祭祖活动。

    姜演昨晚没睡好,早早的就起来了,龙怀恩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也睁开了眼。

    等到姜演穿好祭祀礼服后龙怀恩接过了景秀手里的玉佩,亲手为姜演系在腰上。

    姜演也不拒绝,等龙怀恩弄好后嘱咐他记得吃早膳便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