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棠
鸡鸣报晓,云清自浅眠中醒过来,他摇了摇头,昨晚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让他略有些没缓过来。 门口传来水桶落地的声音,云清起身披上衣裳,将被子叠好,然后将门口的热水提了进来,净了脸,收拾妥当后,去了大殿。 云清正带着众人做早课,突然,一个小和尚跑了进来,对佛祖叩了扣头,对云清耳语道:“师父,有一位女施主重伤昏迷倒在了我们寺外。” 他一皱眉,道:“救人要紧,先把那女施主扶进来安置在禅房,然后去找你无根师叔替她诊治。” “是。”那小和尚赶忙跑去找人扶人。 早课下了之后,云清去了那个禅房,只见塌上躺着一位浑身是血的青衣女子,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似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苦楚,而无根正坐在塌边,替她诊治。 “云清师兄。”见他进来,无根站起身来。 “如何了?”云清问道。 无根道:“无甚大事,只是后背挨了一刀,其他还好,只是,男女有别,若我为这位姑娘上药,颇多不便。” 云清沉思一会,道:“你去替她煎药罢,我去找一位女施主来替她上药。” 无根淡笑道:“如此甚好。” ...... 海棠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耐着性子等了等,过了一会,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替她上药擦拭身体,更换衣裳。 一切打理完毕,那两个人打开门,她听见门口传来云清的声音。 “多谢二位施主。” “应该的,方丈师父慈悲,只希望这姑娘赶快好起来吧。” “我佛慈悲,定会保佑,二位施主慢走。” 她耐心等了等,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轻轻到了她的塌边,然后,一勺又辣又苦的药汤流入了她的嘴里,她那里受得了这个味道,冲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她睁开了眼坐起来不停的咳:“好难喝啊。” 云清一顿,看了看她:“你醒了。” “你给我喂的这是什么呀?”海棠用手虚掩着嘴,那味道太可怕了。 云清低头搅了搅药汤:“这是无根给你熬的药。” “毒药吗?”海棠嫌弃道。 云清搅药的手顿了顿,然后将药碗递到她面前:“既然你醒了,就自己喝吧。” 海棠摇了摇头,一脸抗拒:“不要。” “这药还是有效果的,你看,你都感觉不到背上的伤痛了。”云清依旧举着药碗。 “完了,没注意要演一下了。”海棠想到,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嘶,好疼啊,你看我喝了这药更疼了,说明它根本不管用嘛。”海棠演道。 云清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也依旧没有将药碗收回来,道:“既然伤还疼,那更得喝药。” 海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自己是装病,想了想,露出一副纠结又可怜巴巴的表情:“不喝行不行?” 云清没有答话,只是将药碗放下,似要起身。 “诶诶诶你去哪?”海棠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云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她连忙松手。 云清起身,到桌上拿了一碟酸梅过来:“这是六净做的果脯,你吃了药再吃这个。” 海棠原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他是给自己拿果脯,二话不说,捏着鼻子把药灌了进去。 “嘶~真难喝。”海棠暗声嫌弃道。 云清看她喝完了药,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你是哪里的人?家中可有什么亲人?”云清问道。 海棠吃着果子,将心中早就练得滚瓜烂熟的说辞讲出来:“我,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一直在街上流浪,直到不久前才被姑父姑母带回家,可是没过多久,家里就遭了贼人。”
她露出一副害怕楚楚可怜的表情:“他们,他们杀了我姑父姑母,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可是,路上遇到了山贼,将我的钱财抢了去,还想把我......我打死不从,被他们砍了一刀,幸好有人路过,他们放过了我,我一直跑啊跑,然后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她低下头哭,边哭,还边偷偷看云清。 “你为何不去报官。”云清问道。 海棠摇了摇头:“拿起人是当官的,我只是一个姑娘,斗不过他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反将一军。” 她知道云清的身世,踩着点子说谎,让他有一种身世相同的怜悯,末了,还拉住云清的袖子央求道:“师父,你救救我吧,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我可以留在寺里,天天给你们洒扫,铺床叠被,求你了。” 云清似有些为难:“寺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不方便。” “可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海棠说道。 云清思索一会,道:“既如此,你就先在寺中住下罢,等你养好了伤,你再自行决定去处罢。” 海棠听他愿意留人,笑道:“多谢师父。” 目送云清离开,海棠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计划成功,她跳下床,蹦了蹦,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骨头都酸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一件僧袍,有些大,但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 想都不用想,这是云清的袍子,因为整个寺里只有云清院中栽有一颗海棠花树,也就是她,每到花季,她便让整个院子都是花香,只要谁在里面待一会,身上都是海棠花香,两天都不会消。 如今,正好是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