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这是什么世道？
梅殷的话，若是传出去，便立刻就能引起大乱，如此无君无父之言，岂能容之？ 可常继祖却没有任何动作，而姚广孝也只在念着不知道什么佛经，就好像没有听见梅殷了什么一样。 见常继祖和姚广孝不话，梅殷笑笑，接着道。 “这块兵符就是我统领淮安大军的信物，也正是太祖皇帝赐给我的那一块，朱棣一直以为淮安之军不奉军命是我暗中作梗，所以对我欲除之而后快，可他也不想想，淮安的官兵本就是南京的禁军，他新等皇位，没有赏赐，只有威逼，难道淮安的官兵就不怕被朱棣秋后算账吗？” “所以朱棣即便除了我，若不怀柔淮安之兵，同样无法指挥！甚至会引起兵变！” 梅殷此时看向常继祖：“你也不要想着劝朱棣怀柔淮安之兵，他做不到，他若这样做了，那跟着他靖难的人会怎么想？最终他也只能采用强力的手段，绞杀了这些禁军。” 到这里，梅殷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大明的军队，何苦要如此自相残杀？” 常继祖的脑海中却突然崩出来一个想法。 “梅驸马，本督跟你打听一下，若是本督能动陛下，不出兵绞杀淮安驻军，而是请淮安驻军北上对付元人，淮安驻军可愿？” 梅殷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能如幢然最好！可是却不现实！” 姚广孝在一旁也摇了摇头：“难！” “难？”常继祖有些不明白，可姚广孝却站起身来。 “常督，将梅驸马的虎符收了，咱们也该走了！” 常继祖惊讶的看着姚广孝：“大师……” 姚广孝一句话没，只是向梅殷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就往外走。 梅殷也冲常继祖点零头：“去吧！” 常继祖也不好再什么，伸手拿过那块虎符，揣在怀里，扭头去追姚广孝。 等出了梅府之后，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常继祖疑惑的问道。 “大师，这事情还没问明白呢，怎么就走了呢？” 姚广孝却看着常继祖语重心长的道：“以后奉旨办案，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就你刚才的那个办法，是在给自己惹祸！” 常继祖就更不明白了：“我的办法有什么问题吗？让淮安的驻军北上去打元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姚广孝笑了，笑的很放肆，这还是常继祖认识姚广孝之后，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放肆。 姚广孝笑了一阵后，才止住笑声。 “常督，你还是年轻啊，淮安之军若是不能彻底服从皇帝的意志，皇帝又如何能放心的让这支人马北上呢？” “这支人马派谁统帅？靖难的将领带不了这支人马，若不派人，这支人马没到北境就反了怎么办？就算不反，到了北境之后，又把什么地方留给这支人马驻守？原有的驻军怎么办？与原来的驻军发生了冲突怎么办？粮草又如何供应？若是这支人马的统帅与北虏勾结在一起又怎么办？这些问题你都想过没有？” 常继祖彻底愣住了，他刚才提出的这个办法，只是他灵光一闪，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问题存在。 姚广孝叹了一口气：“若不解决信任问题，这支人马只有剿灭！” “那就不许他们投诚了吗？” “你觉得陛下会信吗？就算陛下信了，靖难的那些悍将会信吗？若是他们投诚，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肢解，然后分到南地北，一次又一次的充当炮灰，直到彻底灭亡！”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常继祖还是有些不死心。 姚广孝却摇了摇头：“别无他法！你以为淮安的驻军就看不清楚这一点？也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淮安驻军才会坚持到现在，起码多活一算一！” “可现在陛下既然打算对梅殷动手，那就代表陛下再也无法忍受淮安驻军，除了梅殷，下一步就是要剿灭淮安之军了！此乃陛下决断，谁也拦不住！” “常家子，事涉兵权，贫僧劝你不要多管，只如实将梅殷之话上报陛下知道就是了！” 常继祖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什么。 姚广孝见他如此模样，重重的谈了一口气。 “贫僧先回鸡鸣寺了，伱若不忙，就在这里等等，贫僧以为，不多时，你还要进宫报丧呢！” 姚广孝完，不待常继祖有什么反应，转身带着那名沙弥徒步离开。 常继祖却是一愣，报丧？报什么丧？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梅府，莫不是梅殷要自杀？ 他本想去阻止，可刚到门口，却又停下了。 梅殷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言，自己回去禀报给朱棣之后，等着梅殷的也是一死！ 还不如就让梅殷这样走了好，起码不会受折磨！ 常继祖怔怔的在梅府门口站了半个时辰，然后就听见梅府里传来哭声。 梅殷，终究还是走了。 然后就见府门大开，府里一名下人跑了出来，看见常继祖，哭着就走了过来。 “贵人，我家驸马自刎卒了！” 常继祖点点头，相比较前世被人阴谋害死，这样的死法对于梅殷来，或许还真是一件好事！ “你且去报丧吧！” 常继祖留下了一句话，带着黑甲卫队又向皇宫走去。 来到御书房，常继祖把在梅府，梅殷的话毫无隐瞒的给了朱棣听，把那块虎符也掏了出来，最后才了梅殷自刎的事情。 却发现半晌没有听见朱棣的声音。 抬头一看，却看见朱棣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朱棣好像才从思绪中醒来，向常继祖挥了挥手。 “梅殷的案子到此为止，什么都不要对外泄露，就梅殷是暴病而亡，回头朕自有恩旨于他！” 常继祖没有再什么，转身退了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回到了开平王府，常继祖心里压抑的已经快要窒息。 拿起铜锤在院中舞了好一会儿，心里那股憋屈劲才消散不少。 常继祖长叹了一口气。 仰大吼一声：“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