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暂时的顺从

    家里来了个断手的瞎子，是个算命的，他说阿明22岁才会安定下来。

    他果真在22岁安定下来了，找了份合适的工作，认识了一个家里介绍的女孩。

    那女孩哪儿都不符合他的审美，鼻子太低，眼睛太小，脸盘子太大，脾气还没那么温顺。只要他不喜欢这个女孩，那她全身都是缺点。毕竟要是个浑身是缺点的女孩，阿明那位挑剔的大姨也不会把女孩介绍给他。

    女孩绣儿倒是挺满意阿明的，大高个儿，高鼻梁，留着时兴的三七分。倒是很像她喜欢的黎明。又或者二者根本不像，只是她单纯的喜欢他才觉得像。

    阿明的父母不想他在继续漂泊了，总当个浪子可不行。他们都觉得再这样让他在外头浪荡下去总要出事，虽然他上学那会儿已经做够了坏事，但是他们还是担心他会做更多的——譬如进局子。这时候成家，有个老婆，再生个孩子一切都会安定下来的。他一定会走上正常人的人生轨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们的大儿子阿星就是这样，现在过得很幸福。

    “彩礼都谈好了，我农村户口迁进城的事情也在办了。”绣儿笑的甜蜜，她已经想好以后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她会攒起他们的每一分钱，以后买个小车子，再好好培养他们的孩子，等孩子长大再买个房子给他……

    “哦，挺好。”阿明倒是心不在焉，他完全没想过结婚后要怎么样，也没想过未来。就这样吧，他们要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兄弟昨天和他说广州那儿有个赚钱的生意，是什么来着？他弹了弹烟灰。

    “我怀孕了！”绣儿一把夺过阿明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她不喜欢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他们都要结婚了，他从来没cao心一点结婚的事情，倒是他的mama和她在为婚事忙的团团转。

    “真的？”阿明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他看着他眼前这个没有那么漂亮的未婚妻。她好像胖了点，什么时候胖的？还有，婚礼是哪天？

    “你难道会觉得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吗？我们可都要结婚了！”

    “我那个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去过医院了，就是怀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叫什么？你猜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

    在绣儿甜蜜幻想的时候阿明觉得他的脑袋就像灶台的旋钮被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彻底熄火了。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他甚至都不记得他有没有和他絮絮叨叨的未婚妻说再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他只记着他在半夜突然惊醒，脑袋里只有一句话。“我要当爸爸了？”

    他彻底没了回头路，他也不知道他的心情究竟处于什么状态，正常情况下又应该是什么状态。欣喜？该是有的，他一直都挺喜欢孩子的。但是过多的他就没有想了。

    距离婚礼还有一天了，阿明请了假在未婚妻家的鱼塘里钓了一天鱼。

    天晴，无风。鱼塘水面上很是平静，就像阿明现在的心，平的没有一丝涟漪。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他想的事情全部都没有想出结果。他精明能干的母亲已经帮他把所有事情都拍板决定了。

    “你倒是悠闲的很。明天都是婚礼了你还像没事人一样。”阿明的哥哥阿星笑着递给阿明一根烟，帮他点燃。阿明深吸了一口烟，看着烟头从亮变暗，听哥哥在旁边絮叨。

    “我那会儿哪儿有功夫坐这儿钓鱼，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我晕头转向。都不晓得结个婚哪里有那么多事的。”他们都晓得现在晕头转向的是他们的mama，她格外的偏心这个小儿子。这事除了阿明没看出来，谁都看出来了。

    “怎么？要结婚了还不开心。”阿星拍了拍阿明衣服上的灰。他从远处过来就看着他一脸严肃，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紧张和兴奋。

    “没有。开心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哎。”阿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都走到这步了，逃婚可不行。”他也望向那没有涟漪的水面。“好好过日子，别亏待人家。”

    婚礼如期举行，阿明没有逃婚，他也短暂的快乐了会儿。新婚嘛，他也是头一次。亲朋好友举着酒杯挨个为他送上祝福。他也想或许今天才是他真正幸福生活的开始，他会努力过好日子的！

    婚后的生活和阿明想做的一样，他把工资交给他肚子日益变大的妻子，在上班空余时间和好友吹会儿牛然后准时回家。

    平静的生活没有一点涟漪，好像“新鲜”这个词和他断绝了所有关系，连带着他也变得没有那么鲜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酒店里被清理掉的剩饭剩菜，最后的结局都不需要用脑袋去猜测。直到在一天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他知道这位熟人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惊喜，他枯燥的生活终于迎来了波澜。

    “阿明，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你去不去？”

    阿明盯着他这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笑出了酒窝，熟络的揽住他的肩。

    “走，我请你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