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年轻妇人低头笑着，夸了自家儿女可比夸自己高兴得多，这位公子和昨晚那公子小姐都是和善人，与故事里盛气凌人的权贵子弟真不一样。

    “呀，公子你这么早就起啦！”

    篱笆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带有讶异的声音，是男主人回来了。

    “也不早了，王小哥，你们才是起得早哩。”

    赵照夜笑着回应。

    王青披蓑戴笠，一手提着两只鲫鱼，另一只手提了一小坛酒，朝赵照夜晃了晃刚捉上来的鱼，见媳妇在这，下意识又要把酒藏后面些，见媳妇只是没好气地瞪了瞪自己，没生气，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赵照夜有些好笑地看着夫妻俩笑闹着走入厨房，待声音远去，又缓缓靠在窗边。

    炊烟袅袅，与雾渐渐散去，天上尚有乌云，想必还有一场雨下。

    是好事。

    对于安崇年间的老百姓来说，能吃上鱼，喝上些许小酒，那是很难得的，刚开始两孩子很懂事的没有表现出很向往着急，但坐在桌子前的口水吞咽还是暴露了。

    坐在桌前，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平日再跳脱调皮，在餐桌上尽管只是坐着也还是让人觉得矜持优雅。

    见客人都未动筷，夫妻俩有些局促，王青稍微好些，忙倒了些酒在碗中，坐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赵照夜夹了一块子鱼给小姑娘，又夹了一筷子给小男孩，端起碗对着王青，李松节自然明白意思，也端起酒碗。

    “多谢王大哥款待。”

    王青忙站起，赵照夜另一只手将他扶着坐下。

    “王大哥不用客气，我们几人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态，能有个地方歇脚已经很感谢了，更何况还有酒rou。”

    “嗯嗯，对啊！”

    李南烛很合时宜地附应。

    夫妻俩听到这，表情还是自然了许多。

    赵照夜顺势问道：

    “王小哥，我见房中有颇多科举用书，房屋又建在此幽静深远之处，莫非家中还有读书人？”

    王青夫妇对视一眼，有些惊异。

    “公子真是聪明啊，确实如此，这房屋是家父建造的，家父曾在县里当县丞，但为官清廉正直，不擅结党，饱受排挤，升迁无望，于是辞了公职，寻了这处清幽地过了下半辈子，就在去年去世了，葬在不远处的竹林中。”

    赵照夜自觉说错了话，想要起身道歉，却见王青挥手。

    “赵公子不必挂怀，我父亲曾说辞去县丞后在此地过的二十余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老人家是寿终正寝，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为老人家的圆满感到开心，不会伤心。”

    “王老先生真性情，王大哥也是真豁达孝顺。”

    李松节赞叹不已。

    谈到这里，王青话匣子也打开了，嘬了一口酒，继续说：

    “我爹是个有本事的读书人，也是个好官，远近闻名。每逢过年，府县官吏不来往，但我家依旧…那词怎么说来着？门…庭…”

    王青低头看向儿子，小男孩大吞一口米饭，正襟危坐，摇头晃脑。

    “叫门庭若市！”

    王青一拍大腿，连连夸赞儿子说比自己有出息，惹得媳妇一阵摇头好笑。

    “就叫门庭若市，我爹在的时候，周边乡邻有想要我爹写对联、信件的，我爹都会很开心地答应。我爹辞官来这建房屋的时候，很多人来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