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潮涌动
女人是疯狂的，尤其是毁了容的女人。 李兰儿性格柔韧，自有主见，遇大事不惊，待人大气，方可统辖数名低阶名术士游刃于三股势力之间，并支撑起一片产业。 可她显然被水中自己的倒影刺激到了，失去了理智，就像被长久压抑的性情瞬间释放，一发而不可收拾。 也不知她如何迸发出来的力气，像个泼妇般破口大骂，凄厉的嗓音被空荡的沟谷变相放大，回声缭绕。 如果萧毅此刻出现在她眼前，她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拼命！ “杀千刀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她咬牙切齿，絮叨着这句话。 在怒怨之气支撑下，刚摆脱阴邪入体的李兰儿处于被精神支配的极度亢奋状态，心无恐惧，勇往直前，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倒也惜命，除了萧毅警告的不可靠近松树以外的地方，庙内庙外被她翻了个底朝天。 葡萄架子倒了，庙内雕像划出了几道印痕迹，蒲团被拆成了渣，就连她所住的偏房也被烧了半幅。 接连数日，她晨起即盘膝苦练胎息之法，像个农妇般劈柴熬药以之沐浴，刻苦程度，她出娘胎以来第一次践行。 她还用那把趁手的匕首法器给自己刮了个光头，肚子饿了，便四处找吃的，吃饱了便开始谩骂。 这般过了七日，她原本枯朽的肌肤恢复了水润，且肌肤表面多了一缕浅淡光泽。 她却没注意到这些，她被自己凉飕飕脑袋引发的愤怒给支配着，且滋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毅离开之前明确告之她不可进入庙内，她完全当成了耳旁风，破禁了无数次，这间空旷的洞室除了那个巨大雕像，就只有两个蒲团和一张巨大的石桌，可谓一览无余，可他为何要这般嘱咐？ 难不成，这庙内还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她难得的笑了，萧毅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她丹田中已能产生一股小手指粗细的真气，她原是要等这股真气再增加一点，然后重习过去的功法。 此时此刻，她猛然发现自己浅薄了，以萧毅和白面道人展现出的战力，无论她怎么刻苦练功，终究步入哥登等人之流，难成大器。 既然这样过去的功法练得再好又有何用？ 她心中就像燃起了熊熊烈火，眼神一霎一霎凝视着这间空旷的洞室，在萧毅曾经端坐的雕像左足处坐了下去。 她记得，萧毅当时神情警惕，似乎在刻意掩饰什么。 她对着雕像左足一通检查，什么也没发现，直到她的面门抵近雕像的两根脚趾，从两趾缝中发现了一个并不耀眼的细小光点。 这光点并非宝石或灵石，而是此处石质略显光滑，似沾染了油脂。 她伸出食指对着光点处摸了摸，没什么反应，再往下用力一按，但见脚趾下方豁开了一个暗格，其中放着一本书籍，书上有三字——逍遥诀。 她将书一把捧着手中，急不可耐翻开第一页，所写文字赫然是萧毅传授给他的胎息之法。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在李兰儿如饥似渴翻阅《逍遥诀》时，垂佑沟外正暗潮涌动，传闻四起，且不少流言还和她有关。 有人说李兰儿售卖“天选者之血”是给自己招灾引祸，果不其然，她苦心经营的产业没了，还殃及了在集市中谋生的无辜百姓，真是“祸水”。 有人说李兰儿蛇蝎心肠，集市被毁和一众人命都是她刻意制造的，目的是掩盖行踪，她要独吞天选者之血。 也有人认为李兰儿一介女流没有这么大本事也不敢有这么大野望，导致集市血案的可能另有其人。 更多的人则保持沉默，在他们看来此事无需揣测就已昭然若揭，哥登等一众散修平时作威作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有能力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绝非一般人，矛头指向便是野牛帮、青龙会、虫王门这三大帮会之一，或者就是他们三股势力联手做的。 在废土大地生存的百姓都是穷苦人，集市中残留的木头、门窗、衣柜和床铺等等成了大家争相抢夺的财物，每天穿梭在此的转运大军达数百人，不出七天，曾经风光一时的集镇只剩下一堆毫无用处的瓦砾。 在此过程中，有人发现了一条地下暗河，胆大者制筏而入，因不熟路径还导致两人死亡，但也发现了三条水路，其中两条是自然成型，一条是人工开挖，分别通达三大帮会的地盘附近。 这个发现让探险的这些人惊出一身冷汗，回家后关门闭户，对外宣称染了疾病，要休息个把月。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三大势力之间开始龌龊不断，一度剑拔弩张，只是鲜有人知。 三大势力首脑为避免大战，还特意召开过一次大会，此后明面上的对峙与较量少了，可私底下阴招不断，似乎都认定对方将萧毅掳走并藏匿了起来。 这三大势力中尤以野牛帮最为内敛，寨门紧闭，所有术士都不许离寨。 至于萧毅挟持李兰儿夜闯野牛帮寨门一事，则没露出半点口风，好像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但凡有点阅历的人都知道，废土大地的这一隅将要不太平了。 夜阑珊，寒气从地下升起，在沟谷与林木中升起一团团乳白色的水雾。 垂佑沟外，一条浑身长满青色鳞片的五丈来长巨大怪蛇翱翔在半空中，此蛇肋生黑色双翅，头颅上长着一扇黑色冠状物，好不凶猛。 此蛇脊背上还坐着一人，白面虬须，眼神犀利，正是萧毅。 他在垂佑沟前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无异状，这才从蛇背上一跃而下，再伸手一招。 怪蛇就跟通人性一般，顿时会意，体形骤然缩小，缠绕在萧毅左手腕上，就像是一根用黑色老藤弯制的手镯一般。 “小黑，你和那些黥面蛮子在一起只会耽误修行，恩你已经报了，无需再挂念，你我能相遇也算有缘，你若不三心二意，我自会真心待你，不会把你当成一般精怪看待，你可听明白了。”萧毅抚摸着小蛇，言语柔和异常，好像这一人一兽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