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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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轮满月究竟有多大呢?” 遥望着富氏车队远去的方向,公孙枝内心颇感惆怅。七月的夜晚虽则炎热,但站在高处还是难免会感到有些阴冷,一阵风猝然吹起,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转过头去时,正见季姜也不由得将手臂抱拢了起来,于是便解下了披风,准备给她披上,可季姜却朝一旁闪了去。 “你在庭前花树下时,它只有花瓣那么大;可当你坐在了阁楼上远望,它就变得和城楼一样大了;如今站在城头上,它竟又将远处的山峦遮蔽起来;倘若我们到了那山头上,它会不会将整个中原都包裹起来呢?” “月亮无论走到那里……它都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旁物罢了……”公孙枝怅然笑道。 “你说得对!”季姜突然爬到了女墙的垛口上,等站稳了才回过头来继续问道:“我决定了,就后天吧!后天我就启程回封地去。带着我的母亲,我的兄长,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公孙枝伸开手紧张地靠了过去,生怕她一时站不稳跌落了去。见她慢慢地站稳了身子,这才支支吾吾道:“快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 “想来我母亲在齐国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吧!”季姜张开了双手,顺着墙垛边走边说:“天大地大,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季姜迎风飘起的头发洒落在满月之上,让公孙枝不由得回想起当日与蔓生一起眺望夕阳时的景象,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突然间便带着哭腔吼道:“你快下来,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季姜自顾自地说道:“又快要入冬了……这曲沃城里的风沙实在迷人眼,我都快看不清了。” “事情都会好起来了……”见她突然又抬起脚来,公孙枝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想想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的日子,那些话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小舅舅!”季姜:“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爱重我,但毕竟……毕竟世事纷乱,这曲沃城就像是一个吞噬人心的怪物,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以后就算是不见面了,我依然会敬你爱你,只不过……我还是继续这样叫你吧!” 公孙枝心中痛苦难捱,这些日来,他一直挂念着季姜,可谁知一见了面竟会是这般模样。他心中有许多的疑问,可每每开口来问,季姜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让他实在感到心力交瘁。 回去的路上,季姜也谢绝了他相送的好意,只管在空旷的街道上踽踽独行。公孙枝实在放心不下,就一路跟在她的身后,跟她说一些贴心的话,可季姜却一句都没有应答。 回到家里,他的心里便如破鼓乱捶一般,端是一刻都静不下来。就这么煎熬着过了一天,到十七日一早天还没有亮起来,他就叫了申佗和家仆徒带着几辆车去到吕氏,想要护送季姜北上。然而人还未至,就从路过的韩氏仆隶口中得知,吕氏一家早在天还擦黑的时候就已经启程了。 公孙枝将信将疑,又到府门外叩门,直把哈欠连天的阍人敲醒,才终于信了这些话。他心内急切,又想着出城去追,即或是季姜不愿他相送,临别时能说几句体己话心里也算是安稳一些。 可听到小叔叔的打算,申佗却说什么都不干了。平日里父亲待他严厉,但凡有一丝逾矩就总免不了一通训斥,有时甚而还会棍棒相加。他实在是惧怕父亲的责难,因此非要禀报了父亲才肯出行。与侄儿争执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公孙枝看他执拗,便在最近的路口将他舍了去,带着三乘轻车出了城去。 此时天虽才蒙蒙亮,但沿路上来往的商旅却已是络绎不绝。公孙枝见这些人大都衣衫单薄,脸上也满是倦意,便不忍催促,只得耐着性子在隐隐轔轔的车队中缓缓行进。 南行约莫大半个时辰,商队西渡涑水桥后便四处分散,路上也就没那么拥挤了。公孙枝催促御戎鞭打驷马向北疾行去,一路上不知截停了多少车队,却是一直寻到了夜里都没能见到季姜的影子。 “许是我们走得太快了,季姜还没有赶到这里吧,又或者走了别的什么路,该是不会有危险的。”见主人内心焦虑,家仆徒在路上没少劝解,可公孙枝却像着了魔一般,怎么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家仆徒只得宽慰他说:“眼下天已经大黑,再赶路怕是不安全,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寻也不迟。” “不走大路,她又能走哪儿去呢?”公孙枝不安地问道。 “沿涑水南下有令狐邑,那里是贞氏的食邑……”家仆徒思谋道:“季姜自小与叔姬交好,去投奔她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公孙枝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她母亲和兄长都在病中,芸儿日夜为其祝祷,又怎会让他们多受颠簸……” “可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家仆徒抽着缰绳缓缓地说道:“不如就找个地方先住下,明日一早就找人多打听打听,总也好过……” “还是继续往前赶吧!”公孙枝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不管她现在去了何处,北上阴地总要过绛山山口。我们赶得快些,只要走到了她前面,就总能遇见的。” “这……”家仆徒狐疑片刻:“这倒也是个办法。” 此时虽正是月中,有朗月当空,可驾着戎车辨认方向总是不易。家仆徒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引着几辆驷车又行了约莫三个时辰,才隐约看到了距离山口不远的一处馆驿。 “我们就到馆驿歇着吧!”家仆徒转头问道。见公孙枝未肯言语,旋即补充说:“主人放心,夜里我会叫他们轮流值夜,总归不会错过的。” “连着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疲累了。”公孙枝低头轻语:“我终是不忍,还是叫大家都歇下吧!”
“这有什么要紧!”家仆徒讪讪地笑道:“不过就是一夜的事情!累不倒的。” “休要再说这些没边际的话!”公孙枝惭然道:“也是我太心急了……往日里到封邑去,总要到第二天晌午才能经过绛山山口……他们还都病着,又如何能走得这么快?” 听到有车马的声音,馆人早已在窗上张望了。一直到车马走近了,听得说话的都是曲沃的雅言,知道是有官家经过,这才把灯亮了起来,并着人在门口守着。公孙枝叫仆隶前去叩门,递上早已备好的玉璧,又说了些不该叨扰的客套话,这才被迎进了门内。 “看小君子年纪不大,怎么也如此着急?”此时已到了人定时分,馆驿中颇为冷清。馆人见公孙枝年纪尚幼,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时下天气寒凉,就算是有再要紧的事,也不该赶夜路的。” “尊驾所言甚是。”公孙枝顺着他的话寒暄道:“以往都是跟着尊长出行,却不知计算时辰,真是对不住了。” “你也是运气好!”馆人将油灯点上,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若是在平日里,到了这般时辰,小人也就睡下了。就算是你多敲几遍门,我也是不会理会的。” “今日可有什么不同?”公孙枝诧异道。 “是没什么不同!”引着一行人坐定后,馆人突又关切地问道:“一路辛苦,是不是还没有用过餔食?” “正是呢!”家仆徒插话道:“可还有什么吃的?” “休得无礼!”公孙枝斥道,转而又和颜悦色地对馆人道:“今夜已深,就不劳尊驾了。临行前家中准备了些干食,足够用了!” “欸,那不成!小君子年纪尚小,却不知身体都是经这些小事给损耗了的!”馆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注意康养的话,随后又转言道:“也就是你这样的谦谦君子,我看着亲切,才会多说这许多话。若是像刚刚走了的那些人,我才懒得去管?” “刚刚走了的人?”公孙枝突然警觉道:“可是有个姑娘?” “是有一个……” “她去哪儿了?”馆人的话还没说完,公孙枝便急切地问道:“为何走得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