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境再现

    距离王冲事业单位考试二战败北过去了五天。

    这一天，对王冲意义非凡。

    5对王冲而言是个很有意思的数字。事实上，当王冲在一个倒霉事件过去后濒死时回忆这短暂人生，才更加意识到5这个数字是多么的有意思，对王冲又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王冲很喜欢这个数字。

    王冲应该早就有提过吧？

    什么？没提过？

    那王冲现在提了。

    ......

    噩梦过后，王冲尿床了。

    就在王冲只穿着内裤站在床前明智地决定今晚睡地板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

    门把手的锁纽弹了出来，像是有人在门外用钥匙开锁。

    可是这卧室门是没有钥匙的（假如房东没骗王冲的话），唯一一把已经被王冲弄丢在某个小饭店的厕所马桶里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下水道畅游呢，可能都游遍整个Q市了。

    王冲吓了一跳，要不是现在正好出于这种超然心态，王冲真有可能会被吓死。

    王冲凝神屏气，大喝一声：“何方妖孽！”

    应该是房东吧，但是房东只有在上次晚了一小时没交房租才这么嚣张啊，心里盘算了几下房租早就交了，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房东更嚣张的？

    说时迟那时快，王冲这各种揣摩，那边门已是缓缓开了。

    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声，势头不小。

    王冲下意识一看窗外，外面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走近前打开玻璃窗，强风吹得王冲脑袋发蒙，吹得房间到处哗啦啦乱响，本来就不怎么齐整的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难道是台风？”

    这阵仗在海边城市的王冲倒是不陌生。

    关上窗，王冲奇怪地走上前检查了门锁，锁上，从外面转门把手，锁舌一下弹出。

    原来这锁已经坏掉了，风大的话倒是有可能......

    锁是什么时候坏的，没这大风王冲都没注意。

    难道是上次被心仪已久的女神用了好人卡恼羞成怒摔门摔坏的？

    还是那次汽车驾驶证在终点前最后一个项目差了几厘米功亏一篑恼羞成怒摔门摔坏的

    好像还有可能是忘了交房租，只离规定时间晚了一小时就被上门讨要恼羞成怒摔门摔坏的。

    不重要了。

    王冲把它往心中《不能告知房东的房屋损耗清单》里密密麻麻地事项一列，关上门，打算穿上衣服去泡杯咖啡。

    “砰”，房门被撞开了。

    王冲毫无心理准备，拿着裤子呆在原地，看向房门，弯着腰保持着右腿要往里面伸的姿势僵住。

    哦。

    真正恐怖的来了，王冲真的要死了。

    大老鼠、灰色、疤脸。

    梦境变成了现实。

    可是王冲只穿一条内裤，旁边的床一大滩尿渍，然后闯进门一只半人高的老鼠。

    不管哪一个都足够糟糕，组合在一起更是让王冲想死。

    王冲看过很多很多书，但万万没想到也不愿意，自己遭遇到类似的诡异事情。

    毕竟再怎么惊险刺激的经历，也就是局外人才能感受到快意，身在局中者自是痛苦万分。人生没法投币复活，小命只有一条。

    过了很久之后王冲发现，万事皆有规律。

    哪怕是看起来很奇怪很没道理的事。

    规律如下：

    当一系列没道理的怪事发生的时候，提高警惕了兄弟，这只是更可怕的事情的序幕。

    ......

    过了一阵子，王冲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张大嘴巴尖叫。

    不同于梦的模糊，这老鼠实在是有太多该死的细节了，扭结得不成样子方便站立的上半身，吐气时土黄的牙，还有比三天没洗澡的王冲还浓重得多的体味。

    王冲停下来喘口气仔细看了两眼，继续更大声地尖叫。

    老鼠毫不犹豫，叫得比王冲还大声，冲上前就拽王冲。

    “马上要完蛋了！”

    和梦里说的一样，台词都不带换的。

    吃这一吓王冲一脚就踏进了裤管，被这么一拽拽倒在地。

    老鼠的爪子很尖，这一抓王冲手腕火烧火燎的，远比梦境真实多了。

    王冲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只是本能地要穿上裤子。

    “等等王冲。”

    到头来，王冲说的还是和梦里别无二致。

    啊！王冲快疯了，至少要穿上裤子吧。

    “再等你就去死吧，废物，王冲先跑了。”

    老鼠尖尖的爪子一松，已经回到了门口。

    相当熟悉的台词，熟悉得可怕。王冲感觉经过了梦境，眼前的一切都像在走剧本，细微的差别就是临时演出的随机应变。

    王冲一阵心悸，在地上抓着套了半截的裤子，看着老鼠三两步就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王冲一眼。

    那眼神，和梦里别无二致，王冲一阵毛骨悚然。

    老鼠夺门而出的时候，王冲终于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冲怒火中烧，王冲羞愧难当，于是王冲做了一个蠢人被情绪控制下才会做出的蠢事。

    在那样的疯狂下，王冲什么也不顾了，索性愤怒地丢下了裤子，追着老鼠而去。

    ......

    跑出门，走廊里不小的风迎面袭来，王冲清醒了几分，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王冲的天。

    事情经过梦里的预演重来了一次，但是结果却更糟糕了，王冲这下不再是穿着内裤和鞋了，王冲连鞋都没有穿。

    和梦里的不同，王冲出门早，还能看得见老鼠的身影，有些庆幸自己的果断。

    可惜啊，王冲还是太年轻了。

    没鞋的王冲跑没十几米。脚便疼痛难忍，越跑越慢，又被甩丢了。

    梦境完完全全和现实一样了。

    被抛弃的孤独和绝望将王冲笼罩。

    王冲忍着疼痛继续往前跑的时候，老鼠的脚步声消失，王冲再一次回到了梦境遇到的困境之中，不同的是，这次王冲再也没法逃避......

    ......

    心脏剧烈地在跳动。

    王冲停在原地，内心被迷惘填满。

    和梦中一样。眼前是尽头被迷雾笼罩的走廊，原本也就二十来米的走廊不断延伸着不知道要通向哪里。

    王冲狠狠地扇了一下自己一个耳光，很疼，这不是梦境。

    嗯？王冲突然寒毛直竖，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一种奇怪的滋滋声响起，越来越响。

    王冲睁大眼睛，前头的迷雾散去了，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慢慢变大，变成光团。

    是出口？

    王冲兴奋起来。

    这下子真是绝处逢生，王冲喜极而泣，朝着那出口跑出。

    那老鼠一定是从出口出去的。

    王冲惶急地朝光亮处跑，光亮处也通人性般善解人意地朝王冲而来。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啦，也该王冲时来运转，什么叫山不就王冲，王冲来就山，这真是王冲来就山，山也来就王冲啊。

    心中隐约的诡异感完全被王冲抛之脑后了，王冲狂热地朝希望狂奔。

    跑了一段时间，王冲才看到了所谓的出口是什么，那是一截断口，什么都没有，并且边缘滋滋地冒着蓝色的火花，像被什么超大型的焊机切割，又像被隐形的怪物一寸寸吞噬。

    王冲停下脚步，看见了朝王冲靠拢的“出口”外的......没有任何依凭的空气。

    啊啊啊！

    不出意外的，王冲又尖叫起来。

    豁口离王冲越来越近，王冲看见的越来越多。

    整栋房子，下面的部分已经没了，房间也消失了，唯独王冲所在的七楼走廊浮在空气当中，还正在不断地“蒸发”着。

    王冲转身就跑。

    滋滋的声音犹如索命无常，萦绕在王冲耳边。

    “冷静冷静冷静！”

    可是王冲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冷静得下来。

    王冲一狠心又抽了几下大嘴巴子。

    “怎么办？要怎么办？”

    丧钟似乎在耳边敲响，过度的恐惧下，王冲脚也不不怎么疼了，一个劲往前冲。

    “老鼠，对了，老鼠的脚步声为什么突然停了。”

    老鼠脚步声消失的地方距离那豁口可还有老长一段呢。

    王冲边跑边想，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为什么？

    没道理啊。

    王冲正想得满头是汗，滋滋声变响了，好像又加快了几分。

    王冲回头一看，离着没几米了，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加快脚步。

    身后非常的亮堂，光线从豁口照射进来，像是引诱王冲投奔，王冲却要跑向黑暗。

    “救命啊！”

    王冲多希望有人能来救自己。

    结果这一喊之下，前面也出现了光亮，又是滋滋的声响。

    王冲头皮一紧。

    再想不出办法，就是rou馅饼，被两头夹了。

    王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停地跑，跑向另一个虎口。

    一扇又一扇的门从王冲面前掠过，王冲一点动作也没有。

    王冲刚才可看得仔细，这七楼就剩走廊了。

    前面的蒸发速度似乎还比后面的快上不少，王冲跑没多久，就已经看见了前面的豁口。

    丧钟几乎是在王冲脑海中敲响，这无疑把王冲最后的那一点生机彻底断送！

    王冲赶上前几步。跑到两个正在崩溃的断口中间，背靠薄薄的木门。

    两个豁口就要合拢了。

    天在上、地在下。

    王冲像是悬在空中，在这生死时刻，王冲探头朝下又看一眼，高度的落差像爪子把王冲的心紧紧揪住。

    头晕眼花。

    王冲闭上眼睛，肚子里翻江倒海。

    “老鼠去哪了，老鼠去哪了。”

    在这个关头，王冲脑子莫名其妙里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

    豁口靠近了脚边。

    王冲像是站在一个细细的正方形框上。王冲只觉得眼前一亮，睁开双眼。

    凌晨六点左右的光景，太阳刚起来，在王冲右边，而月亮也还在，悬在左边。

    光辉一洗，心平如镜。

    福至心灵，在最后的两秒钟，王冲果断转身拧开身后只剩下半个的门把手走进门中。

    豁口合拢了，王冲也消失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往高空再上几百米，一艘香蕉形状的大腹舰船将两根滋滋冒光的尖刺小心收回腹中，优哉游哉，一点点升空寻找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