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夺鼎(三)十年约,怎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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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出殿,但见黄昏与暗夜交辉,天地气象模糊,他们心中也大惑不解:排行老五的瘦道人灵和,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以下犯上袭击灵尘,抢走小女娃。 不待他们细思,另有一件事却是了了分明: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灵尘已然内力尽失,确切地说,他二十年的功力是为少年奇获了去! 少年突受内力传送,经脉不适,气血上涌,一时晕厥倒地,但听鼻息如雷,想是充沛真气在他体内游走,张炅也不知是喜是忧。 阿黎将少年放平,蹲身注视,生怕他醒来有什么话要说而自己却错过了,是以不肯离开半步。她见少年久不醒转,柔情中生出忧惧,惧怕这悲愤少年突然而逝,思虑到此,不禁双泪垂珠,蓦地滴落于少年衣衿。 张炅与四道人相对,正盘腿运气疗伤。另一边,灵光来回踱步,想是在思考灵和偷袭灵尘的因由,那灵尘本来形同死尸,在老三老四帮助下,体内输得两股微薄真气,终于有点人样。 灵尘忽地放声大哭,口中不住叫喊:“天杀才!老子一向光明磊落,今日犯了什么过,要收了俺辛苦二十年练就的内力。老天爷,俺要骂你,你个臭天,让你刮风你便下雨……” 阿黎听他聒噪,烦得透了,鼓起勇气嗔道:“胖子,你们来盗鼎,杀人越货,自有苦头吃,这就叫天道好还。” 灵尘也不反驳,只扫她一眼,转过头去哭得更悲。老三轻拍他背,道:“大师兄,你忒糊涂了些,眼下偷袭你的是五师弟,怪什么老天。” 老四也附和道:“正是,这小鬼夺你内功,我去把他废了。”说罢,提起环首刀便冲向少年。 张炅强忍伤势站起身来,护在阿黎与少年身前,尽力一掌拍其刀背,老四微微一抖,旋又攻来,张炅再出一掌时,口中吐血,显然真气耗尽,再也无力抵御。 老四一把将他推开,劈刀向那少年,阿黎挡在少年身前,大叫一声“啊”,那刀却不见了踪影,但她已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万分危急关头,灵光飘身而到,一把将老四手中长刀夺过,将刀竖直向红岩地上一插,三尺来长的环首刀竟没入大半,吼道:“伏魔丹鼎尚未到手,我看谁敢乱动!”插刀入岩虽则神奇,那一瞬夺刀之术却更显本领。这招粗看容易,运用起来却是又难又险,名字也不雅,称作“游手好闲”,原是扒子们行窃的本领,但到得灵光手中,瞬时化腐朽为神奇,直如灵猫捕鼠,迅捷无比,连一旁的张炅也未瞧清。 张炅暗下佩服他的身手,转而又觉难过,讽笑道:“灵光大师手法高明,这招‘游手好闲’使得出神入化,也难怪难怪。” 阿黎蹲在师父身旁,听出话外之音,噗呲一笑,轻声道:“师父,难怪他专干偷鸡摸狗之事,原来是贼性不改。” 灵光被二人一激,火烧上心,脸色瞬时铁青。老三见他不悦,在旁劝道:“张天师夸你武功卓绝,你想,那鸡与狗是好偷的吗?二师兄你不曾失手,还不算高明么?”这人本性淳厚,没听清少女后半句话,更不知张炅话外之音,竟似说的头头是道。 老四宝刀被夺,脸上无光,气恼和道:“三师兄有理!二师兄,你可得将这手绝招倾囊授与我们,有了它,在江湖上行走便再不愁吃喝。” 啪啪两巴掌,老三老四脸上登时青肿起来,灵光怒道:“学会了么?”二人无奈,撒腿便跑。三道人磕绊打闹,一来一回滑稽有趣,张炅与阿黎不禁拍手大笑。 老三老四躲于灵尘身后,灵尘摆出大师兄的威风,喝道:“老二,俺还没死呢,由得你随意打杀?” 灵光昂首远望,全然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事实上,他自忖天资卓越,一身武功打遍江北无敌手,灵尘比他不得,玉衡子也已年事已高,静轮宫第一人的位子岌岌以待,这“江北第一剑”的外号便是明证。 可他入门晚于灵尘,排行老二,心中早有不满,却是无可奈何。此次奉师尊玉衡子之命南下夺鼎,轻易击败张炅、胁迫交鼎,俨然首功一件,如今灵尘又功力尽废,心中多年阴霾一扫而光,当真狂喜不已。 灵光心道:“死胖子,看你还有几日可风光,你内力尽失便同废人,掌门之位我是坐定了。”旋又面向张炅,正色道:“贼也好,盗也罢,你个手下败将又有什么脸面取笑于我?你先前说,答应你三件事便将鼎取来,眼下正是时候。” 张炅黯然神伤,心道这人说的不错,自己武功不济,灭门之险尚未脱离,又有什么资格嘲弄起他人来?他抬望夜空,一轮六月十五的圆月直逼目前,清冷之光俯洒丹山,该来的总会来,如这月期与潮汐,终究逃不过。 张炅顿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第一,不得伤害我天师府一草一木。第二,发付军队下山,他们的死伤与天师府无关,告诉大梁皇帝,我正一派自生自灭,让他莫再sao扰。”说罢,斜眼看向四道人,那四人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 想到第三条,张炅迟疑不定,过了稍许,还是公布道:“这第三,你们盗鼎回去,使我天师府蒙受奇耻,所以这宝鼎,日后必要夺回!我现今与你们约定,十年后的今日,你们要召集天下英雄,将宝鼎公之于众,到时我辈门中自有人来夺取。” 这番话出人意料,四道人听完不禁齐道一声“咦”,面露难色。张炅见他们不愿,朗声道:“如有一件不能答应,我等宁死。”说罢,拾起地上铁剑作势往脖颈抹去。 灵光大喊:“也依你!” 张炅生怕他扯谎,铁剑仍横亘脖间不肯移开,灵尘强打精神骂道:“老二,你小子多嘴!师父本意是以鼎练功,可这破鼎,二百年来无人参透,眼下便是夺回,十年后又要展出,万一师父参不透它,又有几个意思?” 灵尘虽好杀心狠,但向来言出必行,他未曾想过将条件暂时答应下来,随后再行毁约,只认定了要履行约定。灵光摇头苦笑,对他无语至极。 老四似有所悟,道:“且不说别的,我等费尽心机夺了去,只怕还没搞出甚么名堂,静轮宫便要被江湖各派群起而攻灭。” 此话不无道理,想那伏魔丹鼎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只因多年来无人凭它功成而称霸武林,所以便也无人上龙虎山来问鼎,这鼎竟如此沉寂了二百年。 然而,眼下静轮宫大张旗鼓将它抢夺回去,只怕武林人士都要凑个热闹,不免向静轮宫发难,到时剑拔弩张可大大不妙。 灵尘听罢,心中一凛,大喊道:“错了,全错了。这鼎我们不能要,回去告诉师父,千万不能引火上身。” 张炅却是不喜反忧:“贼人们若不要鼎,我们只有一死……” 灵光哪里肯依,他早有自己的算盘,此行不仅是为玉衡子师父夺鼎,还在为自己这未来掌门夺取潜在的神功圣器! 灵光头脑飞速思索,突生一计,反诘道:“难不成以师尊这等卓越天资,会参不透区区鼎中奥秘?”这招将玉衡子师父搬出,实在无懈可击。
“这……”果然,老大老三老四顿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灵光趁热打铁,继续诹道:“夺鼎是为给静轮宫正名,以显示我派实为天师道正统,你等鼠目寸光,险些坏了大事。你们只知顾前顾后,孰不知这江湖中人本性贪鄙,明日见不得你好,难道今日就善罢甘休了?饿狼不饱,惟有刀剑相向。 他们既然不怕死要来攻夺,我静轮宫又惧过谁?‘五大散人’在江湖上也有一分威名,若是怕人算计,不如趁早散伙!各位师兄弟,你们灰心散气,不愿取鼎,便是那自甘堕落、胆小如鼠的鼠辈,哼,枉费师尊悉心栽培!违逆尊意,形同背叛,下场该当如何,你们自己清楚得很吧?!” 这番话一句紧接一句,当真威逼理诱,听得其他三道人无可反驳,老三老四乃血性中人,听见“胆小如鼠”与“违逆尊意”,心中愤然,一改口吻道:“二师兄所言极是,我等差点误了师尊大事。” 灵尘摇头,他自失了内力,已同废人,大哭一场后,早就心气不高,如今又隐隐看透了结局,他本心怀师门,但见大势所趋,劝说无用,只好垂头不语。 张炅听罢,对这灵光道人又敬又怕,心道这人不光武学造诣深厚,行事说话也机敏非凡,抛开品性而言,自己万分难及。 灵光拓开局面,不禁得意起来,道:“张天师,十年之约我也应了,只怕你天师府后继无人,不足以完璧归赵。” 张炅坚定道:“你们既是不怕,天师府又有何不敢?后事难算,不如不算,十年后自有定论。” 灵光狂喜,面向师兄弟道:“既然如此,你们领兵去建康跟萧衍老儿说,莫再为难天师府,我取了鼎便回。” 老四爽朗答道:“喏!萧老儿好对付,灵虚告退!” 老三也道:“灵明也先行告辞,待二哥取了鼎,早早回宫,以免师尊担忧。”说罢,搀起灵尘便要下山,那灵尘正看向天师殿门口一副楹联怔怔出神,老大不愿地随灵明上了马,灵明灵虚合并一处,点起所剩只十几骑的兵马匆匆下山。 片刻间,月映丹山处,混乱的天师殿前只剩下灵光、张炅、阿黎与她怀里沉沉昏睡的少年。 张炅听他们张口闭口便是“老儿”,视那大梁皇帝如同粪土,不禁陷入沉思:“这皇帝与他们有何交情?为何甘愿授一队骑兵与这些异国道士?若是要攻灭我龙虎山,大可派军到此,又何劳江湖人士?……还有,这少年说他父母被这群人杀害,可我见除灵光外,其他四人均有仁义之念,未必会无缘无故杀害农家夫妇。此外,那灵和又为何要袭击灵尘,带小女娃偷偷溜走?” 张炅越想越觉迷云重重,终于也想不通,只下意识觉得那地上昏睡的少年,或许是打开整个谜团的锁钥。 过了多时,月夜里一片虫声袭来,张炅惊醒,迈着艰难步伐独身进殿,至供桌前、祖师像后止步,忽抱起一尊残破香炉,转过头来面向灵光,说道:“这便是你们要的伏魔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