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诗谶

    刹那间，一片空白闪现眼前，过后只剩一个想念，呆呆地，绿雪忙乱地向门外奔去。

    “雪芽，过了五更天师兄就同陈兄动身了。这个时辰能往哪里寻去？”

    雪不管不顾，双腿不由自主听由心遣，出了门顺着巷子慌忙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腿恢复知觉似的，渐渐软了下来。秋湿冷冷地浸透身子，裹夹着风愈加密密地迎面扑来。

    绿雪停下发抖的脚步，望着无尽幽长的巷子，终于茫然而又无望。

    沥沥秋雨像是因了别离而啜泣。湿了书信湿了衣裳湿了脸庞。

    不知立了多久，雪颓力转过身。无语守立身后的云，上前揽住雪芽单薄的肩头慢将回转。

    绿雪一步碎成两步，默默挪回卧房。一眼瞟见床头青帐摆动在无助寒冷里，却想起夏时与师兄同修之情景，不免嘴角紧蹙。被雨打湿的窗棂随风吱牙作响，寻声望去，师兄往日音容历历窗外：

    皎雪飞于春绿，

    青芽生在福地。

    芝兰弱出溪谷，

    莲藕香处分离。

    “师兄，你真的是一语而成谶了！”

    绿雪眉头微颦，望着海棠花窗外飘摇于风雨中斑驳的枫叶，想起当日师兄随口所出的戏言，胸口丝丝隐痛，忍不住蘸笔纸上：

    皎雪飞于春绿，

    青芽生在福地。

    芝兰弱出溪谷，

    莲藕香处分离。

    笔锋遒劲飞白苍洒：

    流云问月抒千里，

    风绿琅嬛一纸书。

    “师兄，难道当初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师～兄～”

    绿雪喃喃自语，无力地垂下双眉，心口如有万条丝绦往来绞割。忧嗔的眼神怎么也留不住，那两行秋泪，滚过苍白的面庞，划过抿紧的粉唇，打落在模糊的纸稿上。

    风好冷，冷不过人间别离。

    雨好凉，凉不过相见无期。

    “雪芽，喝点合欢粥吧。”

    云师兄有心，轻声道。

    “合欢蠲忿，萱草忘忧。”

    雪芽低喃自语。

    合欢花沉弥于红糖粳米中。软稠精致，绿雪见了那粉彩海棠小碗，却直直的发起呆来，半晌不语。

    “绿雪，夏天易生心火，吃这个最好。”

    师兄那温暖的声音又回荡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