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世
“稚生，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橘政宗听完源稚生的话沉吟良久，“事实上，被寄养在山本健太这件事情的事实可能和你想的恰恰相反……” “你想说什么，豪门恩怨还是《源氏物语》？”源稚生冷冷开口。 “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稚生。”橘政宗突然站定，以一种极其严肃的神情凝视着源稚生，“在本家，尤其是内三家，血脉的延续是远在我们生命之上的东西，我们需要把神的血脉流淌下去，这是我们和神的约定。” “我们是白王的后裔，用西方的说法是混血种。” “从这个方面来说，你父母本意不是抛弃，而是保护；十几年来，他们完美的保护一度让本家都以为源家血脉都已经断流，直到我们找到了你们。” 源稚生愣住了，搞什么鬼啊，这是从上面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大叔吗？鹿取附近确实有一座疗养院……不过万一自己真的是什么天选之子呢？ 虽然说风衣男一上来说的话奇奇怪怪的，血脉、神、内三家、本家……这些未曾听闻的词汇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作为好学生，源稚生依旧把所有问题提炼简化成两个字，“什么？” 橘政宗点燃一支佳宾，微弱的火光悠悠摇摆，随着烟雾缭绕，一段太初往事重现。 “这么问你吧，你知道日本神话中最开始的故事——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吧？” 源稚生点点头。 “事实就是，流传在普罗大众中的日本神话都是被改良之后的故事，那些被改掉的部分，即和龙族有关的历史。” “人类伊邪那岐误入龙族城市高天原，见到战败了龙王，龙王与他约定，赐予卑贱生物以高贵的龙王血脉，但是条件是要保护好他的枯骨，我们后人称其为圣血和圣骸。 像龙这样的生物，即使死了只剩枯骨，那中中仍然残留着基因，就如同是潘多拉的魔盒，在等待一个契机重回于世。” 源稚生很努力地跟上这个故事，“看来龙王对你们蛮好的，那你们会复活龙王吗？” “不，不会。那样究极的生物只是为了等待一个重归的机会，他怎么会真甘心和人类共存，将自己的血赐给人类，龙血对于我们来说既是恩赐，更是诅咒。如若龙王重回，人类文明将荡然无存。” “伊邪那岐作为面对唯一一个直面龙王的日本人，他当然知道那样终极的生物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把圣骸藏于一口井中，从自己的后代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三个孩子，授予祭司的身份，这就是内三家的起源，源家代表天照，橘家代表月读，上杉家代表须佐之男；” “伊邪那岐作为封印神的英雄，可是到最后油灯燃尽的时候脑子泛起糊涂，伊邪那岐死前将圣骸挖出，结果被圣骸寄生，成为了不完整的白王——畸形龙类八岐大蛇。天照、月读、须佐之男借助对龙类致命的汞，最终杀死了初代八岐大蛇。圣骸附身于将要战死的须佐之男，成为了二代八岐大蛇，jiejie天照、月读用自己的身躯把蠢弟弟封印于古城高天原，并将高天原沉入极渊。只留下了退化的白王血裔——现在的蛇岐八家。” “退化？” “是的，退化；这像是八岐大蛇留给我们生生世世的诅咒，后来的蛇岐八家很少有人可以达到太古时候的混血种巅峰，每一个能到达血脉巅峰的人被推举成家族中的皇，对抗后代中有血统极其不稳定的存在，他们则被称为，鬼。”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天照命？”源稚生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这个中二到羞耻至极的词汇。 “不仅如此，你是皇，你一胎双生的弟弟可能也是皇。” “对不起，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十几年来我都习惯作为普通人生活，你一下子把我扯到一个，呃，很特别的故事，我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确实是我欠考虑，一下子跟你说这么多任谁都不能一下子消化……” “那这样好了，直接做个测试。”橘政宗掐灭烟头，面庞对着源稚生，一字一顿地说： “看着我，睁开你的混沌之眼，看看这个世界。” 源稚生刚想吐槽些什么，抬眼撞进了橘政宗的眼睛。 橘政宗嘴里念着古老晦涩的文字，他的浅色眼睛的瞳仁突然变成金色，就像是汽灯般耀眼，也如同是永不停息的金色转轮，上面刻着的古老铭文在缓慢旋转，每一圈都让源稚生头脑发昏；在这寂静的雪谷中，他听见远处床来古老的钟声，那样浑厚的声音只教他振聋发聩。 钟声渐息，源稚生感到周身充斥水汽，瞬息之间他好像来到了一座水下城市，穿过鸟居来到的审判广场，来到了一条被悬挂在青铜柱上的龙的身边，与青铜柱上的浮雕相配，大有耶稣受难的意境； 真奇怪啊，心里涌起无名的哀伤，无所从来却又无法排解。看着眼前这条巨龙，源稚生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沾满血污的龙鳞，那鳞片仍富有光泽，他甚至能想象出这样的生物在生前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触碰的一瞬间，巨龙睁眼，青铜柱在一瞬之间爬满了青铜藤曼，朝着源稚生的方向蔓延开来，源稚生刚想后退，那些藤蔓在他面前开出花来，一瓣一瓣的青铜花瓣绽放，最终一节枯骨安静地躺在正中央。 明明只是一截毫无生机的枯骨，源稚生看着他的时候却只觉得心跳如雷，那是比快感还要爽快的感觉，不知从何处的微光照射在枯骨上，呈现出一种金属的光泽，看起来迷人极了，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去亲近…… 碰触到枯骨的一瞬间，白光从枯骨中窜出包裹了源稚生的整个身体，巨大的困意占据了头脑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