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道之心
对面的老人身穿藏青色的和服，黑白相间的头发看起来是定期精心修理过，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美男子。 在老人对面的是源稚生，相比于老者的轻松，他的额发已经完全被打湿，手中紧紧握着木刀，好像正在对付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似的。 “稚生，你在我这里不是第一次上课了吧？” 犬山贺干脆把袖子里藏着的木刀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用我教给你的招式，还是用着最基础的劈砍？” 答案很简单，因为源稚生知道，面前这位犬山家主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任何的虚晃用的招式都是无用功。 自从龙马弦一郎带着三人来这里后，他们三人就经常需要在下课之余来到这位于武器库后的几间练习室里，源稚生在A室，樱井桃奈在B室，龙马精神在C室。三人有着不同的老师教导着，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是最新的人工智能和醒神寺里的老头给他们制定的最佳培养方案。 源稚生默不做语，那被他埋在胸膛的喘息暗示他已经来到了体能的边缘。 日本剑道一直讲求的东西是力与势，是第一道就把人吓到退却的杀伐气。记得犬山贺给自己上第一节时并没有教授什么实战技巧，而是带着他去全日本剑道选手权大赛，正巧赶上了获得六届届冠军的“战神”——宫崎正裕在与人对决，那天的比赛，“战神”的招式只在一招之内，那浓烈的杀伐气逼退了好几个倒霉的新手；犬山贺在那个时候转过脸来和源稚生说：“日本的剑道是在古代实战中成长起来的杀人术，你也知道本岛的战争素来地狭，如果不在三招之内尽快处理掉敌人，那么你会被剩下的人缠住，被动陷入以一当己的地步；那是普通的剑客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源稚生回想着曾经和犬山贺的战斗，将自己的心跳平复，他从小就有这样的能力，能在必要的时候把心跳压下到连医生的听筒都听不见。 手腕翻转，双腿蓄积最后的力，源稚生像是把自己当作了飞镖冲向了犬山贺，他的刀从上段、中段、下端、右腋下、左腋下纷飞，刀刃都带着着疾风怒吼之势！ 那是柳生阴兵流·五方出势！由最基本的五项劈砍切的招数组成！ “不错，终于拿出像样的招式来了。”犬山贺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犹如小旋风而来的源稚生，最终在靠近自己的面门时，看似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个十字。 那一横刀看似简单甚至就像是静止在自己的面前，但是源稚生却听到了刀面与空气之间发出的共鸣——这一刀的速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快了！ 源稚生紧急刹车，改切砍为日轮，在犬山贺面前画出了一个饱满的圆弧轨迹的刀锋。 两刀相撞，木刀竟然发出了金石之声！ 二人对视静止了两三秒后，犬山贺收刀：“稚生，擦一擦额头上的血。” 源稚生这才感觉刀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而后恍然大悟：犬山贺挥出的十字，他只看到了那一横切，而那竖刀却不知何似乎如同鬼魅般切破了额头上的皮，要是在战场上，这一刀早就让他头骨整齐地劈成两半了。 他实在太快了！犬山贺的言灵是与时间零齐名的刹那！ “精彩绝伦！”橘政宗的声音从暗处的沙发上传来，只见他起身边拍手边朝二人走来：“稚生你最后的五方出势其实可以在全国比赛上拍到前三了，可惜你今天碰上的是阿贺。” 犬山贺拿起茶杯点点头，茶杯之下脸看不清他的表情：“稚生，你还是太慢了。” 说罢放下茶杯，指了指桌上的烧酒和创可贴：“稚生，去拿创口贴给自己包扎一下，可以喝点烧酒止疼。” 源稚生点头，拿着这些东西就往更衣室走去。 A练习室只剩下两个男人。 “稚生进步很快，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像他这样有天赋的孩子现在还没有言灵……”犬山贺捏起袖口，橘政宗清晰可见地看到了在袖展处一道撕裂的口子。 “我也没有想到才短短半个多月，他已经如此逼近阿贺你了。”橘政宗叹气，“这期间可是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他突然言灵觉醒了，他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核弹。” “他现在展现出的能力就已经昭示着他是我们的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和那个人很像……起码在这个推崇能力的家族里不太一样，如果说他是老虎的话，现在只是一头幼崽，家族内外都是豺狼。” 橘政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他迟早会成为皇，随着他见识的越多，随着朋友、亲人甚至爱人的离去与背叛，他会变得和我们这群人一样。” “人的成长真是恶心阿，明明是被剥削拿走美好品格，但是经过的人非要把它辅以最美好的言语来骗这些孩子说，成长即是收获……”犬山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一丝丝表情再次凝固，对着橘政宗毫不留情：“下次不要叫我阿贺。” “好。”橘政宗倒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抬腕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后步履匆匆。 源稚生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确保额上的创口贴在前额发下遮得好好的才放心地走出练习室。 门外的樱井桃奈和龙马精神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大老远就能听见龙马精神的大嗓门。 “嗨嗨！源君！”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樱井桃奈上下打量了一眼源稚生，还没等源稚生反应过来，已经伸出把他额前的头发撩开，露出里面的创口贴。 “消毒了吗？”樱井桃奈皱眉，在她印象里，好像每次去训练源稚生总会有些地方淤青，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消毒过了。”源稚生老老实实回答，双手笔直放在裤缝两侧，就像是个犯了罪的小学生。 “走吧，到本家大楼里去，今天有位行动指导员来带我们第一次去解决事情，也是我们第一次熟悉执行部的解决流程。”樱井桃奈指着电梯口的身影，带着二人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