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温巧守湖州城 众将协力破卞山

    上回说到张叔夜引军攻破方腊重镇苏州，兵锋将抵杭州城，张叔夜一路暂且慢下按表，且说刘延庆湖州一路军马。

    这湖州城乃是方腊伪经略使弓温率军防守，归安义士陆行儿率军响应方腊后就归到弓温麾下，弓温手下还有五员副将，分别唤作：

    杨洪、赵德明、王建兴、黄百全、黄百斤

    刘延庆与折可存分兵后引军往湖州进发，起程了一日，正欲安营栖宿，忽报检讨使盖天锡递到通行文书一角。即忙拆看，只见内开“奉枢密院面奉圣谕，嗣后所有江南大盗就擒之日，讯系盗中头目，一概随地监禁，统俟巨魁获到之日，以备献俘”等谕。这角文书，是通行各镇、各地方衙门的，自然一体遵照。刘延庆领了此谕，便吩咐众将努力擒贼。

    待到湖州城附近，弓温已率陆行儿、黄百金、黄百斤镇守湖州卞山，听得刘延庆大军前来，陆行儿跃跃欲试，引兵下山前来交锋。

    陆行儿手握一三尖刀道：“尔等不过一帮蠢将庸才安敢前来与我等交锋。”宋军之中辛兴宗骤马舞刀前来与陆行儿交锋，斗到十合之上辛兴宗逐渐力怯，陆厚宇上前夹攻，却被弓温挡住，辛兴宗抵挡不住撤回阵内，辛从忠舞动丈八蛇矛替下辛兴宗来斗陆行儿，刀矛相交，奋力厮杀，两个战过三十余合，辛从忠暗自喝彩陆行儿武艺，却亦知此人难除，斗过八十余合，辛从忠纵马而走，陆行儿正要追赶，却听身边人道：“将军勿追，此人囊前囊后皆是飞镖。”陆行儿听闻拨马回阵，金成英亦上前来，去斗陆行儿，亦是战过百十合，难分胜负，两边混战一场，各自收兵。

    两军却在汶水旁边隔岸对峙，金成英、辛从忠、辛兴宗道：“那贼十分厉害，要破贼兵，必先除此人。”刘延庆之子刘光世上前道：“父亲，孩儿倒想的一计。”便说了一番计策，郁圆圆道：“此计甚好，却是需要一员上将如此如此。”辛从忠起身道：“小将愿往。”郁圆圆点头，便分拨将领明日行事。

    次日弓温引兵正来交锋，刘延庆分拨将领来敌，弓温使陆行儿出战，却忽地接报报称卞山已失。弓温闻报大惊，急今后队改作前队，令黄百斤先行，黄百金护中军，陆行儿断后，飞速赴望蒙山救援。又吩咐道：“你后队且慢动，使对岸不露消息。若敌军晓得我退，必然全师过渡，一时难御了。”陆行儿道：“大人不要管他，我在后边，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他若敢追来，包管你来一千死一万，。”弓温再三叮嘱休得卤莽而去。

    且说刘延庆自遣辛从忠等去后，约计辛从忠兵马将到望蒙山，料得弓温必然退军，密令探子偷渡彼岸，探看形迹，晓得贼军业已拔动，惟留后队缓行，便叫人马齐到岸边，呐喊振天，只是不杀过河。陆行儿见官军不过来，便想道：“这厮一定见我走得慢了，所以不敢来追。如今鸟耐烦和他等过去，不如我走得快些，让他赶来，便好恶斗一场。”便传令速退。退不到数里，果见官军飞流竞渡，霎时间兵马盈岸。陆行儿大喜，急转身狠命来战。此时天已大明，刘延庆急忙让金成英、王俊杰、辛从忠、陆厚宇、王冬阳上前道：“无论何法，务必擒得此贼。”五人点头，

    刘延庆便率领众将豁地分为两路，从陆行儿左右两边抄去。陆行儿不省事机，只顾虎吼般迎杀王俊杰、金成英、陆厚宇三人。刘延庆兵马已抄出背后。此时弓温先行一步，与中间脱节。刘延庆急令军马从中截断。弓温见刘延庆兵马已到，明知陆行儿失陷，不敢还救，便一直向卞山走了。

    且说王俊杰、金成英、陆厚宇奉刘延庆将令，敌住陆行儿。金成英一马当先，先与陆行儿厮杀，那王俊杰、陆厚宇都退去了。陆行儿见对面只得一人，便抖擞精神，轮动三尖刀，直劈金成英，金成英举枪相迎。两个就在衰草地上，一步一马，一来一往，一去一还，斗了六十余合。这长枪使展开来，如一片乌云；那三尖刀耍圆过去，如两团百雪。狠斗多时，不分胜负。金成英便诈作力乏，虚晃一枪回马而走。

    陆行儿见他去了，略略站定，把上身提起两三尖刀，如飞也似的赶上去。只转得一个林子，金成英早已不见。急得陆行儿暴躁如雷，大叫道：“敌将那里去了！”言未毕，只见背后一人狂笑道：“贼子休急，俺等久也。”陆行儿急回头看时，正是王俊杰。陆行儿更不答话，劈面就是一刀。不防王俊杰一面大斧早已卷到肋下，陆行儿急忙跳离数丈。王俊杰见陆行儿闪开，便舞动那大斧，旋风也似卷进去。陆行儿大怒，轮起手中三尖刀，直上直下，挥霍撩乱的砍过来。王俊杰毫不怯俱，耍开那大斧，浑身上下化作一团风，将陆行儿三尖刀敌住。气得陆行儿舞着三尖刀，急切没砍处。须臾间，那三尖刀，也化作闪电。此时刀光、斧光早已熔成一片光，不辨人影，但闻喊呼之声，震天动地。只见后面一将，舞动刀，飞也似杀来，须臾冲到面前。

    王俊杰见是陆厚宇，便将斧一闪，跳出圈子，让陆厚宇去战陆行儿。陆厚宇轮着刀直取陆行儿，陆行儿三尖刀、陆厚宇大刀扭合便斗。斗到三十余合，只见一片寒光，飞腾穿插，变作杀气。正在狠命相扑，忽见金成英跃马舞-而来，大叫：“贼子，你也好少息了！你那兵马已被咱们杀完，你还要恋战做甚？”陆行儿大怒，翻身又斗金成英。金成英舞枪敌住。那陆厚宇更不住手，助金成英同战陆行儿。陆行儿斗了几合，托地跳出圈子，大叫道：“我也识得你们这班贼，用车轮战的法儿，想弄杀我！我如今也不要命了，你们也休想好好的回去！”说罢，舞动三尖刀又杀入来。只见王俊杰从右边挥动大斧，飞也似杀到。王李二将，劲敌相逢，作个正战。金成英、陆厚宇两马盘住陆行儿的左右，策应王俊杰。

    陆行儿一人敌住三员上将，力气虽乏，还能勉力招架。陆厚宇见他如此，想道：“此时若要伤他，却也不难。只是要生擒这厮，如何下手？”便把刀一晃，纵马而出。金成英、王俊杰盘住陆行儿。陆行儿见少了一个对头，略略放心，正在奋身鏖战，不防着耍的一响，一箭正中右手背上。陆行儿阿呀一声，丢了刀，王俊杰便乘势旋转一斧，卷过陆行儿后三路。陆行儿急忙转身，将朴刀去招架王俊杰。不防金成英一枪，已卷进左胁，陆行儿急闪不迭，早吃那枪刺中左腕，疼痛不堪。陆行儿狂叫一声，左手朴刀也掼去了。王俊杰撇了大斧，忙将两手叉柱陆行儿后颈，掀倒在地。不防陆行儿飞起右腿，正中王俊杰膝盖。王俊杰急闪，把手一松，几乎放起陆行儿。金成英即忙下马，撇了军器，拘住陆行儿两脚。陆厚宇也飞马来助。任陆行儿万夫不当，到此也难为力，军士们蜂拥而前，把陆行儿同野猪也似捆绑牢紧，抬了去了。金成英、陆厚宇、王俊杰各收了自己军器，统领本部人马，押了陆行儿正身，并群贼首级，缓缓的随了大军，去见刘延庆。

    此时城中杨洪、赵德明已前来守城，弓温领着残兵奋力与辛从忠厮杀，冷不防辛从忠飞镖起正中黄百斤咽喉，黄百金正在回身与王冬阳交战，见兄弟阵亡恼怒不已，照着辛从忠脑门劈来，冷不防背后王冬阳抓住双脚，两边军士前来齐心协力将黄百金捆了，弓温好不容易杀开路回山，见折了三将叫苦不已。

    刘延庆引兵到卞山下驻扎，金成英三人献陆行儿，王冬阳献黄百金，辛从忠献黄百斤首级，刘延庆大喜，犒赏众将，叫将两个绑着押入囚车押到扬州拘禁。

    次早，刘延庆果统大队来攻望蒙山，弓温听花荣之劝，坚守不出。刘延庆攻了一日，毫无破绽，只得收兵。次日又攻，弓温只是不出。接连攻了五日，不能取胜。刘延庆与郁圆圆商议道：“这厮坚守不战，如何是好？”辛兴宗道：“我去攻他，他死守，我为其难；他来攻我，我力战，我为其易。须得诱他来击，方为上计。”刘延庆点头道：“甚是。但诱他的法，总不出于大激其怒而已。可想得一激他的法么？”辛兴宗沉吟道：“宋贼此刻恨我已极，但用其深仇之人以激之，必然盛怒而来。”刘延庆道：“我亦想得一法。我们这里不如遣人辱骂他一场，却诈作退兵，使他又疑我是亟肄多方之法，必然盛怒而来。”辛兴宗称妙。

    刘延庆便叫辛从忠进帐，授了密计，吩咐如此如此。辛从忠道：“小将理会得。”当时带了五百名精兵，骤马直到望蒙山来，高叫：“弓温小贼，出来说话！”弓温大怒，即刻点起三百名亲兵，护送出营，大骂：“贱人来此何干？”辛从忠在马上大笑道：“强盗，你还不曾死么？你家主公已是束手就擒的笼中之鸟，尔等还不投降。”弓温不听则已，一听此言，不觉三尸神炸，六窍生烟，大喝道：“狗贼安得胡言！你如果好汉，不要再走，好歹大战一场。如再躲来躲去，便比狗彘不如。”辛从忠大笑道：“瞎贼，不要夸口了！我还未曾动手，你这里一员上将已经献上来。若再战一战，连你瞎贼的性命也难保得了。我老实通知你，这番我是特来诱你出来。你若害怕，不敢出来，便吃我百骂一顿，我就要走了。”说罢，带转马头便走。弓温气得脑门几乎炸破，叫道：“我怕你不是人！”便将望蒙山上兵马尽数点齐，恶狠狠杀下山来。辛从忠回头见贼兵已潮涌般下来，晓得锐不可当，便不敢使性邀击，飞速奔回大营。刘延庆已将兵马拔退，辛从忠也随同走了。

    弓温兵马杀到营前，见刘延庆营前一无人马，只是-上旌旗插满，静荡荡声息全无。弓温便传令杀进营去。杨洪忙谏：“深恐有诈，不可逞忿中计。”弓温那里肯听，三军一齐呐喊，杀进营内，竟是空营，贼军一齐吃惊。弓温忙令四边探看，不见一个伏兵。

    弓温忽想起辛从忠辱骂情形，重复大怒，便催军马杀出营后，追击大军道：“休教那厮百手走了，好歹要与他混杀一场。”三军得令齐起，杀出后营，又追上十余里。官军已在岸边背水布阵。

    这里弓温传令三军，奋勇开战。三军得令，呐喊齐出。刘延庆见弓温踌躇良久，然后出战，便晓得其气已馁，即将此意宣谕三军，一齐出阵迎战。辛从忠当先搦战，杨洪出来敌住。二人大奋神威，此时只听得喊杀声大作，夏人英、徐猛直取弓温。弓温大惊。杨洪急忙撇了辛从忠，转救弓温，转身敌住众将。辛从忠见了，便骤马直取弓温。赵德明在右队，急忙来救。辛兴宗骤马飞出，一枪过去，赵德明闪个不及，咽喉正着，死于马下，刘延庆趁势来追，贼人大乱。弓温急得面如土色，幸喜杨洪一枝枪，敌住夏徐二将，杀气影中，枪一刺，夏人英翻身落马，徐霸惊退，官军亦稍却。弓温方得收集军马，急忙飞逃，刘延庆已约全军追来。弓温急逃，刘延庆急追，弓温方逃到湖州城下，却叫苦不已，城中早被戴子尧一干水军攻破，王建兴被擒。

    原来苟豫四人领着水军奉命相助刘延庆大军，从水路饶袭湖州，城中仅王建兴一人如何抵敌，今早便被攻破，王建兴尚要逃跑，被李华手到擒来。

    弓温急待回身，刘延庆大军杀来，城上乱箭下来，众人齐心协力，弓温挥刀敌住刘延庆、刘光世父子，战过数合，早被刘光世刀卷入，把弓温左路压住，众军上前捆捉了，杨洪苦斗金成英、辛从忠联手十数合，苟豫、娄芳、徐猛、陆厚宇四将上前，饶是杨洪武艺高强如何敌得住，被六将刺下马去，亦捆捉了。

    待众人入城，无不欢喜，共计此战擒得贼目三员，斩贼目一员，就叫将弓温、杨洪、王建兴押入陷车，解往扬州监禁，一面出榜安民，安抚众人。

    两日后，忽地得到折可存文书言独松关难取，请支援，刘延庆便将兵马交于辛兴宗、刘光世指挥去攻取德清县，刘延庆和郁圆圆前往独松关相援。

    不知张叔夜一路和折可存一路，战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回内折损朝廷军将佐一员：

    夏人英

    此回内折损方腊军将佐两员：

    黄百斤、赵德明

    此回内擒获方腊军将佐五员：

    陆行儿、黄百金、王建兴、弓温、杨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