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奇胜出奇
服务员推开包房门，奇胜跟在尹总身后，眼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沙发站起来，迎着尹总把手伸过来说：尹老板好！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奇胜知道这准是葛老板，由于是逆光，看不清他的面孔，他低沉的声音倒是包房有嗡嗡的混响，运动员出自身的奇胜，感觉到葛总的身量，比自己得高出个五、六公分出头，绝对不会低于一米八八，握手的刹那间，更觉得他气场强大，不服输的奇胜下意识的挺了挺胸，暗想今天绝对不能输下这阵。 寒暄落座后，尹总做东，坐在主座，葛总坐在尹总右手边，奇胜特意挨着葛总边上坐定，也便于两人交流，听完葛总介绍，知道他带着矿渣厂厂长，助理和司机，加上尹总设计院的人，这一桌正好是八人，也巧了，包房全是男人，男性的荷尔蒙的气息暗流涌动，奇胜心头也随着痒痒起来，看来这场酒仗分出输赢来还没那么容易。 主东位置上的尹总举起斟满白酒的酒杯说：我先提一杯，今天中午备点的薄酒，一回生，二回熟嘛，葛总咱们就是老朋友了，这杯酒我先干了！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全在酒里！葛总你随意。 见尹总一口干了，葛总说：尹总，这杯酒我怎么能随意哪！我也干了！话音落处，这杯酒就也一饮而尽。 葛总接着说：诸位在座的属我年岁大，今年六十二了！平时话就多，喝点酒话就更多了！大伙别嫌我啰嗦。 奇胜说：哪里呀！今天的酒必须的尽兴呀！ 葛总说：接下来这杯酒我来提，给尹总还有你们设计院添麻烦了！这杯酒算是我自罚的，我先干了！ 又是一仰脖，一杯酒又吞了下去。葛总这是以退为进，尹总心里清楚，甲方爸爸这话不是随便调侃说的，这时候他自谦，肯定是为接下来的更苛刻要求做的铺垫，几位也都随即干了杯中酒，敬候他到底说啥。 葛总不经意间，用眼神划过尹总几位，下意识地看看他们有没有偷jian耍滑。 尹总说：葛总我们设计院就是服务行业，说什么麻烦呀！你是把我们当成外人了！ 葛总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了解咱们设计院的实力，介绍你们院的老板，也是多年的好朋友，没少夸你们，我这个矿渣厂的设计，还是准备委托你们，就是设计费咱们能不能在酒桌再议议，能不能让让！ 尹总这是抱着必须谈成的心态，才张罗着这场酒局的，心里知道，此刻要是一口咬死上次八元一平米的报价，接下来这场酒就不欢而散了，于是说：怎么不能让哪！你出个价！我们合的来肯定做！ 上次我说的是六块钱一平米……葛总故意卖了关子，顿了一下，看看尹总没反应，接着说：你们看再让一块钱……五块钱一平米。 尹总还没来得及回应，斜眼见葛总身边的奇胜脸色不好，他手握着酒杯明显是要发作，忙用眼神制止他，怕他一时兴起，把事情搞砸了，忙说：葛总，我们非常有诚意的不然就坐不到一起了，上次的我们报的八块，我让个一块，八毛的没啥说的，可你出这个价格不是白菜价啦！是烂在地里的价，我们提供的可是技术服务呀！ 话到这尹总用眼神示意石磊，心领神会的石磊说：葛总，上次喝酒就知道葛老板是个爽快人，我提一杯，这样我先干了！你随意！ 石磊干完后，把酒杯倒翻一下，见石磊如此爽快，葛总说：这小兄弟，好样的！肯定设计是把好手！ 石磊说：一分酒一分活吗！葛总，你给个好价，我们干活也痛快呀！将来这个活是我组织我那帮兄弟做，点灯熬油不说，你拿到的成果全是我们的智慧呀！设计质量这块，我们要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呀！ 葛老板说：小兄弟，上次我就说了，我那几个厂房，一点也复杂，在我们当地就四块钱，一堆人来找我来，还有领导的关系，我是把领导都得罪了！找你们大都市设计院，可以说就是为在我们那个一亩三分地有面嘛！ 石磊听出葛老板的语气有缓，忙接着说：上次酒桌上，葛老板的豪气我就领教过了！不是为这么一星半点设计费计较的人，再说我们的服务，我不是吹，你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葛老板说：小兄弟！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虽是个煤老板，那也是一分钱，一分钱在地底下抠出来的，担着坐牢的风险起家的，该省的钱我是必须省的，矿渣厂的厂房早年就是棚子，找几个工人随便焊吧焊吧就成，根本不用设计，现在要不是建在地上，考虑到还要有个形象，也让政府脸上有光，我才不花这么大心思，找你们设计哪！ 石磊跟葛总，一言一语的唇枪舌战，尹总有了思考的时间，暗想葛总这人可不一般，打破了早前对煤老板只知道猛打猛冲的刻板印象，葛总始终不把事情说死，留有回旋余地，总退一步，进两步，让谈判能继续下去。 尹总此刻适时的接过话头说：我这谢谢葛老板对我们设计院的认可，这杯中酒我干了！ 干完了酒，尹总继续说：再说了，我们也不会一点也不让步的，就冲你对我们的这份信任，我们答应你上次开的价，六块钱一平米。 葛总笑了说：哈哈！尹总怕是你这杯酒白喝了！现是随行就市，我说的五块钱可不是随意说的，也别怨我有反悔，咱们这还有一家设计院，主动找的我们，开的就是这个价。 葛总的话里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话到这时还有意顿了顿，加重了音量，不经意间环视了一下大家，他的几位同行也点头呼应，表示这事可不是瞎掰。 尹总放下酒杯也尴尬地笑了说：不大可能吧！葛总，真有设计院出这个价，那不是疯了呀！这得干赔！ 葛总一看尹总上套了说：咱们当地有一家设计院叫新兴的吧？老板是个美女叫杨天悦，主动找的我，报的就是这个价，她那套说辞也是实力比你们强。 尹总一听又是杨天悦，暗地里吸了口气，我们两家算是结下梁子了，不动声色的说：是有这么一家设计院，你怎么没答应哪？ 葛总说：这不就是还有个先来后到吗！五块钱这个价你要是答应了，这活还是你家的，再说这个女老板主动开价，有点不靠谱。 尹总心里明白了，这就是生撬呀！一点也不考虑设计成本，杨天悦就是不想让我接到这个活呀！暗地里给我使上一绊，天生的不服输的劲又上头了，用眼神瞟了一下奇胜，心想这回该你出手了。 心领神会的奇胜毕竟跟尹总多年了，知道酒桌上谈判的决定权交给自己了，于是站起来说：葛总，刚才大伙是连干三杯，正好一瓶白酒喝完了，我喊一下服务员，再开一瓶，咱们怎么也得把酒喝好！ 葛总摆手制止奇胜，欠身问尹总：这位兄弟，我忘记怎么称呼了？ 尹总说：我们院的副院长，董奇胜，叫奇胜就行。 葛总说：奇胜兄弟，这酒咱们别这么喝，既然都为我这点事吗！我提议换酒，换啤酒，这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不过瘾，这天气又这么热，咱们来啤酒拿瓶吹，好吧！ 奇胜说：好呀！咱俩瓶对瓶的吹，看谁能吹到最后，谁喝不动了谁输，这个设计费就按赢家的定！愿赌服输。 葛总说：没毛病！我就烦一个一个轮番敬酒，咱们先立规矩，我赢了就是每平米五块签合同，你们赢了，尹总按你们出的价签！ 尹总先看了看奇胜，再侧身面对葛总说：我们这边出价是五块五每平米。 尹总这个价已经不是在跟葛总争了，实际是暗中跟杨天悦较劲了！只要活能接下来，价格比你杨天悦高我就赢了。 听到尹总出这个价格，葛总心中一喜，比他们坚持的六块还是降下来了，完全是自己能接受的价位，心想酒就不能死拼了，现在签合同我都赢了，于是不动声色的说：行！就遵听尹总的，酒不光要分出输赢，还要喝出气势，我哪踩着箱喝，喝着痛快！ 奇胜说：怎么得踩箱划拳哪！大呼小叫的不文明哪！ 葛总说：我踩箱喝，踩两箱，规定时间喝完，不许上卫生间，你随意，你想怎么样都行，不破规矩就行！ 奇胜说：那我头顶两箱，倒立顶着。 尹总一看奇胜这是又上头了！分明有醉意了！正要制止，葛总说：这是你说的！奇胜兄弟，行！你都可以不喝，只要倒立顶着就行！我这两箱酒一小时之内喝完，不许上卫生间，喝不完或是下桌，只要你还倒立顶着两个酒箱，你就赢了！ 尹总一听葛总说的要求并不苛刻，而且奇胜说他倒立个二十来分钟没啥问题，就打岔道：葛总！一小时时间长了点，我看四十分钟之内分出胜负。 葛总这时更加爽快的说：行！就按尹总说的时间咱们来个输赢！ 奇胜哈哈笑着，站起身来甩甩手说：我先活动一下，喊一下服务员，让她叫服务生送过来四箱啤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