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复社警报
五十六 秦令仪没兴趣和猪哥多说话，回到大门外准备带着弟弟meimei们去医馆休息。 很快，小小队伍开进军营，一位婆婆在前方带队，秦令仪戴上幕篱，在最后压队，中间是两排十余名小医者，多数是女孩。 水云观并不富裕，除了带队婆婆和秦令仪背着个大包裹，小孩子们只携带一个小药箱，背着一个小包裹，连多余的厚衣，睡觉的被褥都没有。 每个人走得很轻盈，步子类似秦令仪的莲步。 高手观察了一会，对李银河道；“这步子是一种锻体的训练，类似柳灵雨姑娘锻炼你徒弟们的趟泥步。” 李银河迎上带队的婆婆，拱手道；“这位婆婆，在下茂山卫佥事李银河，水云观医者远道而来，在下的易水湖商行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请稍等一会。” 带队婆婆驻足，冲李银河回礼后道；“老身姓秦，李大人费心了。 孩子们年纪不大，请李大人多多照拂！” 秦婆婆面色红润，总是笑眯眯的，显得极为慈祥。 “好说，在下请来水云观医者，自然要保障诸位的衣食住行。”李银河掏出几张纸，递给秦婆婆道；“易水湖百废待兴，现在条件艰苦，不过，生活条件很快会转好。 在下在码头处拨出十亩地作为水云观医者住宿之地，院子只有临建，此时还很荒凉，请婆婆海涵。 住宿院子里老树不能砍伐，其余宅院整饬由医馆做主。 在下作为雇主，自然先谈谈诸位的薪酬，婆婆和秦姑娘月薪二石粮，其余的孩子月薪一石，待长大坐馆后再涨月薪。 旗军，农户看病只收药材钱，当然，药材由易水湖商行提供。至于富裕病人特殊病人的收费，由医馆做主。 这是契约，婆婆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出，如果同意，签字即可。” 看秦婆婆点头，李银河继续道；“开春后，商行将在易水湖谷口修建第一座医馆，这是图纸。 离医馆建成还有些时日，在下希望婆婆和医者们安顿下来后接受易水湖的成药订单。 实话说，在下的旗军需要跌打伤药，商队远行也要携带防治水土不服，发烧感冒的成药。在下绘制了一个医药急救药包，包内有需要放置的药品和疗伤物件清单，在下已经在纸上列出。” 秦令仪走过来，和秦婆婆参详图纸，这个急救药包携带方便，非常实用，秦令仪指着一个瓷瓶图样道；“李大人，消毒酒精是何物？” 李银河取出一个瓷瓶，递给秦令仪道；“在下有蒸酒作坊，在下发现，多次蒸馏后的火酒涂抹在伤口，可以有效防止伤口溃烂病变。” 秦令仪打开瓶塞，闻了下酒精，递给秦婆婆，两人神情凝重。 伤口病变一直都是医者的难题，医生发现某些药物对伤口溃烂有效，也会三缄其口，将秘方传给子孙，至于有效的原因，医生也不明白。 冷兵器时代，大量伤兵是死于伤后感染，普通人对付伤口，一般是寻点草木灰或抓把土往伤口一撒，有没有效果完全凭运气。 秦令仪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李银河，高度火酒金贵，眼前的猪哥对旗军农户倒是极为慷慨。 双方签了契约，欧阳询和米粒让人准备了四辆马车，其中两辆车上装满了生活物资。 李银河的理念是送礼一定要远远超过对方预期，车辆是送给医馆的，另外给了秦婆婆一百两黄金做安家费，预支给医馆两个月四十石粮票薪酬。 李银河向秦婆婆拱手道；“医馆和商行以后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欧阳询经理解决。 车上给每人准备了被褥，厚袄，药鋤，油盐等物品，希望水云观医者安顿妥当后尽快营业。” 秦婆婆很少说话，秦令仪告状说此处將主粗鲁好色，秦婆婆对李银河却非常满意，男人不能看说什么，要看做什么。 李银河不会哄女子，说明不是花心男子，安排医馆事务细致入微，说明对医者非常重视。 水云观这些人背井离乡，就是来易州讨生活的，有什么资格要求雇主儒雅大方呢，李银河这样的雇主太难得了。 安排水云观医者去码头医舍，李银河看高手眼神玩味，不悦道；“刚才高手兄贬斥本官，现在又如此鸟样，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有些愧疚？” 高手鼻子哼了一声道；“平日看你不近女色，以为你有点素质，今日你看到令仪师妹，表现得粗鲁饥色，太令人失望了！ 复社女子也不少，想女人了，去纳房小妾也好，哎呀呀，以后走在路上，万万不可说高手是你的朋友！” 李银河瞥了高手一眼道；“你这种光棍俗人，装酷傻帽哪晓得好女子啊！走，本官带你转转。” 李银河让米粒准备马匹，李银河骑着马带着一头雾水的高手直奔复社。 从军营奔东南穿过狭长谷道，出了谷口，就是复社所属村落。 村子里静悄悄的，村民们正在自家田地忙活春耕，能走路的小孩也跟到地里帮忙，易水湖是中易水源头，为保障河道水位，村民们还得抽时间去整饬河道。 此时村中只有三三两两的大肚子孕妇和奶娃子的女子，在篱笆旁晒太阳。 北方女子地位低，提升在家里的地位就要多生孩子，尤其多生男孩，生了孩子的女子迅速从女孩转变成妇女，天热时出门都不穿衣服，现在天冷，很多奶孩子的女子在阳光下光着上身。 这是一种炫耀，一则省衣服，二则告诉村民，自己是能生养，且好生养的，不是吃白饭的。 看到將主和高手出现在村落外，这些晒太阳的女子精神大振，把怀里大头娃娃拨到一边，冲將主和高手挺起胸膛。 李银河只得在马上拱手致意，人家向將主炫耀为复社添丁进口，不可不敬啊！ “高手兄，给你在复社找个女子当妾可好？” 高手有些晕，这些女子太豪放了，十四五的女子还没发育完全，上身黧黑瘦削，营养不良，头发干枯，真的没有美感，只能让人感叹生活的残酷。 听李银河给自己找女子，高手连忙摇头道；“本人乃盗门少主，千年门派的发展还要我这样的青年才俊努力奋斗啊！ 此时万万不可在儿女情长之事上浪费精力！没得商量。” 李银河面无表情道；“不要摇头，这些女子可炫耀的资本不多，万万不可表示不敬！” 高手只得冲打招呼的女子露出微笑，调转马头向来路而去。 进了谷道，高手对李银河道；“你见到令仪师妹，表现出猪样，哥哥理解了，你也挺不容易的。 农户女子素质差，以你现在的地位财力，在易州找个官宦家的女子，应该不难啊？” 李银河淡淡道；“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我好歹也是青年俊杰，难道去找个木头人过日子。 高手兄如果喜欢，本官可以给你做媒，听说那些娇小姐裹脚布一尺多长，晚上入睡前解开，那个酸爽，把玩起来定然感悟人生精彩。” 高手脸色难看，摆手道；“别恶心我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告诉你，令仪师妹已经许给陕西布政使参政洪承畴为妾，水云观在秦岭，毕竟是归陕西衙门管，能和高官交好，对水云观大有裨益。 据说，洪承畴进士出身，去年带着几百官军，诱降杀俘屠灭数千造反的流民匪盗，很得内阁赞赏，人家要当延绥巡抚了，一省大员啊！ 那是个狠人，你招惹他做什么？” “人生不得行胸怀，随寿百岁犹为夭！”李银河恶狠狠道；“洪承畴，糟老头子坏得很，一大把年纪，还跟本官争女人，弄不死他。” 高手咂咂嘴道；“注意素质啊！你这是诽谤人家。 洪承畴文采出众，正值壮年，职位尊贵，娶女色为妾，乃是美谈！ 秦淮河的花魁哪个不想嫁给大才子啊！白发青丝，一枝梨花压海棠，风流韵事啊！” “风流你个大头！”李银河看着高手道；“痛快点，帮忙不？” 高手叹口气道；“交友不慎啊！怎么帮，兄弟丑话说在前面，不可用腌臜手段。” 李银河神采飞扬道；“本官文采出众，忠厚正直，追女人，靠的是堂堂正正的本事，何须鬼蜮伎俩。 令仪meimei帮助水云观建设医馆，本官要在易州建几个，涞水建几个，广昌建几个，先建个三五年的，总之，高手兄要帮着拖住令仪。” 李银河回头对跟随的米粒道；“米粒，你去复社，告诉社长，给孕妇，奶娃子的女人们送些衣物，不要光着身子。 以后咱们下辖村社女子不用通过生孩子提高地位，小小年纪，多养几年，十四五生孩子，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你想想办法劝诫，态度要温和。本官要追女人，大家也帮帮忙，咱们下辖村民穿的整洁，也给本官长脸不是！” 米粒答应一声，带着手下回转复社。 米粒眼珠乱转，將主追女人，按照米粒的想法，將主年少多金，武力强横，直接带人将令仪姑娘抓回李宅，生米煮成熟饭，标准豪强做派，最是便捷妥当。 现在还要讲策略，自己也没有哄女子的经验，这可如何cao作啊！ 看到光着上身晒太阳的女子们，米粒挥着马鞭怒喝道；“都滚回家，以后出门衣服穿齐整了，再让米爷看到你们光着身子乱窜，打出你们屎来！” 大肚孕妇和抱着娃的女子们四处奔逃，米粒所过之处，一阵鸡飞狗跳。 复社的女子可是经过匪乱的，几次动员也是拿着菜刀参战备战，逃回家中，拿到菜刀红缨枪，胆气大涨，吹着警哨开始包抄米粒等人。 走着走着，米粒等人感觉不对劲啊！四周警哨联络不断，不时有钻天猴穿云箭在半空炸响。 来路已经被鬼鬼祟祟的大肚婆们封锁了，一层层路障遮蔽了村中小路，米粒猛然醒悟，刚才的动静是村民防御动员，自己在固安，看旗军组织村户演练过。 复社办公室方向响起警钟，米粒约束手下不可妄动，在原地等待。 两名复社青壮骑马观察了米粒等人，折返回复社办公室方向，很快，社长桂枝带领三旗复社青壮坐马车轰隆隆奔驰而来。 青壮们装备着长枪，藤牌，火铳手们携带腰刀，火铳存放在军营，有任务时才能领取。 米粒远远地摆手喊道；“桂枝社长，我是固安米粒，將主的管事，误会啊！” 桂枝等人来到米粒面前，桂枝诧异道；“米粒管事，你们怎么引发了乡社警情？” 孕妇和背着孩子的女子们纷纷围过来，叽叽喳喳告状；“桂枝大姐，这些人无故殴打我们，威胁要把我们打出屎来！社里兄弟们来了，定然不能放过这些坏蛋。” 桂枝为难道；“將主有令，谎报警情军法处置，如果警情属实，肇事者重罚！ 米粒管事，你怎么说？” 米粒苦笑道；“都怪在下嘴贱，米粒也是个汉子，认罚。 这样吧，在下是固安商号管事，此次商行携带的五十石粮食资助给复社，赔偿复社此次动员损失。 另外，今日涉事女子们，每人补偿一套布衣，固安北社也是將主下辖，和复社是兄弟关系，米粒第一次到复社，再赠给复社五十套布衣，桂枝社长分发给孕妇等女子，算是见面礼吧！” 桂枝也没想到，今日乡民动员围住的是自家人，不好意思道；“都是自家人，不好让米管事破费啊！” 米粒摆摆手道；“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要互相扶助呢，警情之事就算过去了。 在下找桂枝社长有要事商量，如果將主有事，社长是不是要帮忙？” “那是自然！”桂枝将菜刀插回腰间道；“谁敢找將主麻烦，找复社麻烦，桂枝和村民定然和恶人不死不休！” “桂枝社长，没到打生打死的地步，咱们將主喜欢新来的水云观医者，咱们得出力不是！” 桂枝诧异道；“听说有医者入住码头，既然將主喜欢，那就去提亲啊！难道有麻烦？” “是有麻烦，听说那女子被口头许给一个官员做妾，你也知道，妾嘛，手续也是马马虎虎的。” 桂枝瞪着眼道；“咱们將主明媒正娶，古礼聘书样样周全，那医馆主事脑袋被门板夹啦！放着这么好的男子不嫁，让女子去给人当小妾。 既然已经入了咱易水湖，將主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事后也不亏待就好。” 英雄所见略同啊！米粒咳嗽一声道；“桂枝大姐，这话咱们私下聊聊就好，别去宣扬。 將主英才，自然是堂堂正正去追呗，在下来复社也是这个原因。 咱们得帮着將主给未来主母留下好印象不是！社里得整顿整顿，村里的环境得保持整洁。 盖些茅厕，人有三急，不能蹭着墙根大小便，屎尿攒着还能肥田。 女子们出门穿齐整些，穿戴干净整洁的女子有奖励，那些赠给社里的衣服就是奖励。 人家娇滴滴的女子到复社溜达，村子里光屁股的女子们乱窜，给人家造成多大的心里阴影啊！ 將主找来这些医生，就是为咱乡民服务的。水云观的医者在女科，儿科方面是行家里手，咱们将未来主母请来，给孕妇奶娃子的女子们讲讲课，得救多少人命啊！ 桂枝大姐，你明白的，最好讲个三年五年的，估计將主也搞定了吧。” 桂枝点点头道；“还是米管事说的透彻，咱复社女子也要让主母高看一眼。 我和李氏老祖商量了，要想女子有地位，就得有工做，有钱赚，李氏老祖说了，她的私房钱投在咱复社，给女子们谋福利。 开春啊，咱们要建生丝作坊，采桑，缫丝都得女工，社里河道，荒坡各家栽些苎麻，雇些女子成立成衣作坊。 咱复社女子多，易水湖养鱼，做鱼干，采莲子，做藕菜，都能有活做。 等社里宽裕些，我想建个沐浴房，將主说了，咱们捯饬得干净，不生疫病。 咱把主母月月请来，女子生娃就是过鬼门关啊，有医生在，多道保命的手段不是！ 听来这水云观也是慈悲为怀的道观，怎么也得让主母在咱这救死扶伤三五年。 我桂枝表个态，主母留一年，复社出人出钱盖医馆， 至于想娶小妾的官，他要是敢来，我们女子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