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白兄弟,还想做无本买卖吗?
李银河将目前情况分析完毕后道;“萧铣司长,库房中可供交易的物资情况如何?” 萧铣暂管农业,工业,商业三司,赶忙起身道;“李大人,柳屯交易原则是粮***铁,武器暂时作为储备,不作为交易标的,所以柳屯现在可以交易物资主要是碳,茶砖,细布,盐,成衣,皮货成品,以及首饰。 库中还有文礼商行农院商行带来的火酒,铁锅,白糖,大绒,数百袋普通香料,上等细瓷若干。” “萧铣司长,咱们的物资如果和察部交易,如何定价?” “察部大杀四方,没有商队敢去土默川交易,所以察部此时没有商贸活动。 乃颜只是给一部领主打杂的,迅速成为察部红人,跟打通与咱们的商贸联系有关。” 李银河笑道;“乃颜除了格局小点,人还是不错的。萧司长,也就是说,现在是卖方市场?” “大人可以这样理解,察部没有工坊,据乃颜和额白巴尔思讲,察部青壮这两年一直在作战,没有时间放牧,虽然抢劫了大批金银,可是普通牧民赤贫。 察部西征开始,每名战士有三匹马,现在勉强有一匹马,且疲弱不堪。” 李银河摇头道;“跟着纯粹不断打仗的领导,普通牧民妥妥大步跨入原始社会。 商业司如何处理和察部的贸易?” “商司认为,按照將主将察部作为长期合作对象来说,现在价格上涨十倍,以后酌情降低价格。 诸位,萧铣没有信口开河报价,举例,一口十斤重铁锅,正常交易时,一斤生铁六文,十斤生铁工时费,加运费,超过一两银,此时报价十两,就如水不值钱,但是在沙漠中缺水时,价值不菲同理啊。 再如,一双皮靴正常价格七钱,此时报价七两并不过分,察部缺少针线,很多战士脚上裹着皮子作战,此时有一双合脚保暖的靴子,诸位觉得报价不贵吧!” 李银河思索一下道;“这样吧,给贵族的商品多加饰品,比如,靴子上增加金银丝,珠玉装饰,价格按照商业司标准执行。 提供普通牧民的商品利润要降低,我们要培养他们通过劳动换取必需品的习惯,大部分牧民赤贫,没什么油水,现在要培养他们消费的潜力。 三乐,你需要带商队去完成市赏运输,也就是杀胡口至榆林城一线的运输,通知杀胡口参将,提供运力,在柳屯停留的出关商队有多少运力?” 范三乐起身道;“大人,农院商队只有留守人员,其他学子不是去巴彦淖尔就是去包克图北部阴山了。 文礼商行留守人员三十人,在下和鹰扬带来两支商队,有一百五十人。 固安伙计跟米粒去了巴彦淖尔,目前柳屯的运输牲口充沛。” “三乐,你和鹰扬带领文礼商行和其他商队人手,组织三百骆驼运输队,去完成市赏运输。 从民兵预备役征召五十甲兵,随队护卫,在黄河东庙湾君子津渡口联系乃颜,让他通知察部接收人员去榆林城交割。 王朴兄弟,你带领一支五十人商队,一百甲兵去君子津渡口汇合乃颜,直接到归化城找大汗,此次除了交易商品,给大汗,两翼大总管送一批礼品,火酒,翻毛靴子,白糖,给福晋们送一批大绒,就说友谊商行提前交纳今年的交易税赋,请大汗给一道手令,允许友谊商行组织人手协助大汗远征。 运夫和甲兵从预备役民兵中征召,集合完毕,你率队出发,有问题吗?” 王朴兴奋道;“十倍利啊!在下开眼了,在下愿意去。 北虏大汗啊!要是能杀良冒功,王朴也就青史留名了,真是诱惑啊!” “别扯淡了!”李银河递给王朴一张纸道;“在林丹汗面前小心谨慎,安全第一,给你一首本官盗写的歌曲《北方的狼》,听说林丹汗对文化事业很感兴趣,对于文艺人才总要客气一些,王朴,你会唱歌吗?” “王朴太会唱歌了,李大人,在下秦腔一亮相,在榆林城也是人鬼一雷二闪,躲避好几里的! 要不我现在来一嗓子?” “秦腔啊!跟蒙古人的音乐欣赏习惯有一点点不协调,本官怕你有杀身之祸啊! 这样吧,让随行的摆腰或者额白巴尔思献歌吧。 好了,去通知额白巴尔思,让传令兵传达征集令,尽快出发。回来后在柳屯东部市场待命!” 有包克图探马禀报,包克图阴山搜索队带回一批藏匿在阴山的牧民,大概一百户,由瘦兔顾问带领两个排的骑兵向柳屯护送,距离塔河哨所不远了。 “柳经理,应四海经理我们去柳屯西南市场迎接一下瘦兔顾问。 应四海经理,你暂时筹备清水河据点建设,清水河据点定为县级,下辖清水河谷地清水河屯,乌兰木伦草原半游牧社,君子津商栈。随行军政干部,安置物资,以及未来发展规划要在十日内准备完毕,上报柳屯商行。 应经理,易水湖家眷本官会照顾,你还得在塞外辛苦一段时间。” 应四海欣然应允。 柳屯西南坡道口,驻扎一连骑兵,坡口百步范围是骑兵教场,教场之外是市场,柳屯在此设立简单的贸易商铺和一个税所。 李银河和风尘仆仆归来的瘦兔顾问拥抱,然后和归来骑兵们互敬军礼。 “瘦兔顾问辛苦了!”李银河递给瘦兔一个酒囊道;“包克图阴山行动顺利吗?连队伤亡情况如何?” 瘦兔心里温暖,將主没有询问缴获,而是关心部下伤亡,怪不得柳屯军士卖命,恭恭敬敬道;“將主仁慈,包克图北部山区都是原土默特部逃民,有我们这些昔日台吉们接洽,队伍损失不大。 开始有零星战斗,五名骑兵受伤,已经安置在包克图码头商栈。 我们从石门口进入大青山,沿昆都仑河河谷行进百里,到达昆都仑河上游,沿河道谷地有开垦的土地,还有放牧的痕迹,估计大部分逃民被林丹汗杀怕了,逃进附近山林,以后会遇到的。 我们收留了一百户牧民,还有大批的农牧民不愿出山,希望和我们定期在石门koujiao易物资。 包克图北部是大青山,乌拉山,再向北是草原,有谷地,山林,草场,矿藏,逃民希望交换粮食,茶砖,农械,生活物资,他们对军粮非常感兴趣。 我们此次收购了一些金沙,精铁,药材,药材有柴胡,黄芪等。 石百三,黑兔连长在码头商栈休整,等候大人指令。” “很好,包克图以北的逃民要慢慢收敛,愿意出来的,咱们接收,愿意打仗发财的送到阿拉善采盐区,愿意继续在山地,草场生活的,我们要帮助他们改善生活质量。 柳屯会根据你们反馈的情况制定下一步接触计划,原则上通过贸易帮助他们在山地,草场立足。 商行会在石门口定期派人贸易,牧草,木材,草药,矿产,我们会制定一份优惠收购目录,接触他们,将他们慢慢纳入商行控制之下。 瘦兔顾问,你带领护卫去休息,再次准备物资,查探包克图北部山区,草场。 带回的牧民有民政干部安置,首先进行防疫隔离。” 等瘦兔等人进入柳屯,李银河让警卫通知市场等候见面的商人。 八名桀骜不驯的伙计簇拥着一名身穿锦袍的陕西商人来到李银河面前,锦袍商人冲李银河拱手道;“学生白玉柱,代表大当家找李大人采购些物资。” 李银河打量着白玉柱和随行伙计,白玉柱文质彬彬,几名伙计有的身穿褪色胖袄,有的穿着翻毛羊皮袄,眼神阴鸷地打量李银河,显然不是善类。 李银河淡淡道;“本官李银河是商行掌柜,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白兄莫非还有紫金梁兄弟?白兄自称学生,是举人老爷还是秀才公?” 文质彬彬的白玉柱脸色微红道;“白某只是童生,但还是向往读书的,也希望学以致用。 只是世事弄人,白某不得已走了偏路,实话说吧,白某大哥是陕西府谷王嘉胤,白某和紫金梁是王大头领的左膀右臂,此次来柳屯,为兄弟们弄些物资。” 李银河道;“开门都是客,只要遵守柳屯商贸规矩,缴纳商税,本官不管你什么身份,都可商讨买卖。” 白玉柱身后窜出一名伙计,拍拍羊皮袄下腰刀冲李银河道;“王大当家现在好几万手下,兄弟们干得是无本买卖,识相的,缴纳一批物资,惹恼了爷们,屠了你们小小柳屯。” 高手迈步走向伙计,一个一字劈,将说话伙计踹翻在地道;“混刀客的吧!敢在柳屯撒野,弄死你全家。” 白玉柱脸色阴沉道;“敢打伤白某兄弟,你什么依仗?” “盗门少主高手。”高手满不在乎冲白玉柱挑衅道;“本门在陕西太低调了,什么猫狗都敢呲牙是吧。 白玉柱,假名吧,再怎么装也是延安府的,怎么,想跟盗门叫板斗狠?” 陕西流民军鱼龙混杂,很多豪强大族军将子弟也混在流民军中,一般都起个绰号,掩盖身份。 盗门已经存在近千年,在陕西绿林道一直是神秘的传奇,是研究偏门的专家,想查几个人的底细非常简单。 想起盗门神出鬼没的手段,白玉柱脸色阴晴不定,盗门中人行踪不定,不是靠人多就能吓唬住的。 一旁司号兵吹响铜号,范三乐带着鹰扬等人集合人马,鹰扬等人路过白玉柱,对白玉柱的伙计指指点点道;“看了吧,一群瓜怂,穿件羊皮袄就装刀客,怪不得咱们在易州抵押,人家就给二百五,真他娘丢人钱!” 运力宝贵,随行运输市赏的商队满载货物,一百随行骑兵一人三马,除了粮食装备,也腾出一匹马装载商货。 骑兵娴熟地控制着马匹,跟随范三乐而去。 清脆的铜号声再次响起,身披大氅,率领几名家将的王朴精神抖擞来接收运输队,看到白玉柱和一旁的流民土匪,王朴指指身穿旧胖袄的流民土匪道;“他娘的逃军啊!本将军今天去赚大汗的钱,心情高兴,就不杀良冒功了,滚远!” 王朴学着柳屯军礼向李银河敬礼,站在李银河身旁准备集合人马。 额白巴尔思,摆腰率领一百光头骑兵奔驰而来,一人三马,运力紧张,一匹马驮载货物,骑兵征召的是鄂尔多斯部甲兵。 听说觐见大汗,这些防疫隔离区的甲兵积极要求去土默川,带的货物有抽成,这些甲兵将一些铁锅,茶砖挂在身上。路过白玉柱等人,眼都没抬。 王朴等人率领商队呼啸而去,黄土飞扬。 白玉柱和几名神色凝重的伙计商讨一番,走近李银河道;“李大人,刚才带队的是王都督的公子吧,怎么和北虏甲兵搅合在一起啊?” “王将军休假中,带领家族商队来柳屯交易。 忘了给白兄介绍本商行的背景了,易水湖商行是持有大明皇家牌照的御用商队,下辖友谊商行是蒙古大汗的专用商号,本商行和鄂尔多斯部济农大人是合作伙伴关系。 蒙古甲兵以为本商行打工为荣,太能吃了,讨厌得很啊! 刚才的甲兵是商行伙计,看到了吧,他们身挂商品,起码商业意识是积极的,这也是本官收留他们的原因之一,否则,早让他们滚蛋了。
王将军带领商队去督促大汗做买卖,哦,两翼大总管是友谊商行的董事长,商业意识极差,能动性不足,本官让王朴兄弟去督促一下,跟蒙古人交易真是头疼。 至于蒙古各部甲兵,柳屯多得是,贸易吗,我当你的马仔,你帮我运点货,互帮互助,利益而已。 怎么,白兄弟还想做无本买卖吗?” “没有的事,白某的手下胡说八道,白某也是耕读出身,怎能做强抢的下作行径,此次前来,确实是购买一批物资啊!”白玉柱此时心中苦涩,听说柳屯有些油水,离陕北不远,过来打打秋风,没想到柳屯是马蜂窝啊! 蒙古部落脱产的职业军士极少,能当甲兵的都是蒙古勇士,一百甲兵到边墙转转,那就是边镇的大事件。 至于偷袭,野战,在蒙古甲兵面前还是打消念头吧。 白玉柱使了个眼色,手下伙计捧来一个包裹,打开之后,白玉柱指着包内黄金道;“李大人,白某放下百两黄金做定金,诚意满满,采购一万两银的物资。” 李银河令人收起黄金道;“白兄弟,实话说,现在柳屯据点初创,工坊生产能力有限,商行制定的商品价格比平常高,也许半年以后,价格会优惠很多啊!” 白玉柱摇头道;“李大人,白某需要照顾几万兄弟及其家眷,哪顾得上半年以后啊!黄金白银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现在换些物资改善大伙生活才是正理。” “好,这是柳屯大宗商品目录。”李银河递给白玉柱一张商品单子道;“商行的根在大明,原则上,商行在关外不进行军械,粮食,马匹贸易。 其他布匹,盐,茶,成衣,靴帽,百货,目录上有的,白兄可以根据价格计算采购数量。” 白玉柱根据单子和几名伙计筛选商品和数量,良久,将单子递还李银河道;“李大人,货物选好了,在下缺少大牲口,希望商行将货物运输到纳林川边墙附近,运输费用单算,如何?” 看李银河点头,白玉柱又道;“李大人,白某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大人帮个小忙。” “不帮!”李银河摇头道;“你也是几万流民军首领,小忙对李某小小卫所佥事来说,就是大事件。” “李大人先听白某几句话,再做决定。”白玉柱笑道;“听说李大人编书育人,定然在诗词歌赋领域造诣不凡,起码,算是文化人吧?” “那是,李某虽说出身武职,但向学之心,日月可鉴,在易州,在下建设农院,传播格物学,公认是文化sao人啊!”李银河冲一旁高手嘚瑟道;“高手兄,金子总会发光啊!李某的文名传到陕西啦! 白兄,什么小忙,说来听听!” 白玉柱和高手一样,面色难堪,定定神道;“白某和大哥打破几座县城,劫掠了不少高门大户,搜敛了不少文玩字画。 流民军不断转战,携带这些物件极其困难,兼之,白某手下大都是大字不识的逃兵和农民,保管不力。 白某愁的吃睡不安,都是先人流传的好物件,毁在在下手中,那是伤阴德啊! 白某也是读圣贤书出身,想把这些物品转给李大人保管。” 李银河肃容打量白玉柱,点头道;“李某接了,农院有图书馆,也在筹建博物馆,送到学院,也算让学子们增长学识了。 白兄,凭你有如此见识,说明良心未泯,本官有几句话要说。 本官不看好王嘉胤首领的未来,陕北连年遭灾,土地贫瘠,根本养不了大军多长时间。 再者,陕西周边边军云集,你们几万流民军前途叵测。 本官建议,白兄在塞外发展,李某在后套正建设据点,大丈夫,当志在四方,为中华民族开疆扩土,家里内斗,实在没意思。 李某希望白兄出塞。” 白玉柱郑重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好意,王兄对白某恩重如山,白某不能抽身离去,再说了,好几万人生死,容不得白某考虑自身退路。 可能,过几年,算了,有一天没一天的,实在想不了太久远。” 白玉柱神情落寞道;“李大人好意,白某心领。” “人各有志,随缘吧!”李银河指指高手踢翻的刀客道;“你,说你呢,叫什么,下次交接货物,你得来,敢冲撞本官,揍不死你!” 白玉柱诧异道;“李大人,刘六苦出身,言语无状,是忠义汉子,是在下兄弟,如果惹大人生气,白某道歉。” 刘六拍拍胸膛道;“白二哥,刘六不怕这狗官。” 刘六跟李银河对视道;“你按照约定供货,刘六这条命给你何妨!” “顶嘴是吧。”李银河盯着刘六道;“你家还有何人?” 刘六道;“除了娘和妹子,我爹和弟兄们都病饿死了,怎么,还要斩尽杀绝,抄家不成?” “你娘养你们不容易,跟着流民军东奔西跑,提心吊胆,不是事啊!”李银河指指柳屯道;“柳屯有地,有工坊,好歹安置在这,能过安稳日子。” 刘六诧异地看看白玉柱和伴当们,几名伙计神色羡慕不已。 白玉柱苦笑道;“交接货物时,想安置家人的,跟运输队随行吧。” 白玉柱转身离去道;“李大人,五日后交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