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家大族
“栋儿！你干什么！这是你亲meimei啊！”余氏疯了一般冲过来，将女儿紧紧抱入自己怀中。 “闹够了没有？再不走，就真耽误了时辰。”王家二老爷此番特意来桑园做帮手，这些天一幕幕看在眼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下连大门都还没出，这就又闹起来了，气得他留下一句话甩甩袖子人便先往前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余氏松开女儿就要上前理论，可在场的不止王二老爷一人看不惯她的行径作为，唢呐声一起，人群行进，瞬间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君呐，你快看看，你才走了几天啊，这世道就变成这样了！我们娘仨以后可怎么办啊！”余氏哭着蹲了下来，小心的拢住新裙子，像是怕被走过的队伍带起的尘土染了灰。 三夫人看不下去，撸了撸袖子就准备上前找她好好说道说道，反被颜洵拉住，“算了，最后一程，让绍辉安安静静的走吧。” 颜齐光带着秦柳烟往前赶，路过失魂落魄的李栋时，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秦柳烟见状也摸了块儿饴糖递过去。 李栋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他们，迟疑一阵后才接过饴糖，“多谢表哥、表姐。” 后续的进展顺利得反而让人觉得不太寻常，等最后一铲子土盖上，石碑立住时，余氏果然又开始了她的表演，扑倒在碑前的蒲团上放声大哭起来。 只可惜，她发上新打的簪子比她的表演更夺人眼球。 不过没人理会这场闹剧，给李绍辉上完最后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四散而去，连李家都不愿再回。 李老夫人已经哭得没了气力，被下人送回房中歇息，王二老爷则带着王家一众前来奔丧的人住进了颜家。 “这颜家人口虽多，但比起李家却让人舒心自在！”一位夫人走在回廊间，同身边跟着的女孩子感叹道。 “婶娘说的是。”女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神里满是谨慎和打量，说话声音极低，尾音几乎被风雪吞噬，半点都听不清。 “颜家家风清明，虽说除了二房以外，其余几房出人头地的子弟较少，但对你而言，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的归宿了，这些日子院里院外多走动些，别一天指望我替你考虑你的将来。” “知道了。” 夫人带着女孩转过回廊，步入二房的院子，抬脚跨门时脸上扬起了完美的笑容，“二婶身体安康，许久不见，气色好像好些了？” 秦柳烟将将喂完最后一勺药，捏着帕子替二老夫人擦了擦嘴边的药渍，又拈了块儿饴糖喂进她嘴里，听到声音连忙起身退到一旁。 “侄媳妇来了，快坐。”二老夫人有子孙们陪着，这些日子精神头好了许多。 林氏端着参汤进来，一看来人愣了愣，旋即也换上笑脸介绍道：“齐光，柳儿，这位是你们王家四表姨母，前两日院里乱没来得及带你们认认人，四表弟妹，这个是我儿齐光，这个是三姐的女儿柳烟。” “哦，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 “四表嫂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齐光和柳儿算得上是嫡亲的兄妹了。”三夫人紧接着跟进来，芷儿搬了个凳子靠近二老夫人，她也就顺势坐下，顺手捏着瓷盘里的糖果子吃，“倒是这位小娘子，不像你家闺女呀。” 王四夫人强颜欢笑的把旁边站着的人往前拽了拽，“这是我远房侄女，家里破落了被奶娘带着来投奔我。” “闻人汐见过老夫人，见过七婶娘、十三姨。” “既然是兄妹，想必……”王四夫人待她介绍完，便毫不客气的将人拽了回来，又掀起唇角打探道：“听说齐光一直没有婚配，不知我家汐儿有没有福气高攀啊？” “多谢四表姨母好意，齐光，暂无成家的想法。”颜齐光没给他娘机会，抢先一步把事拒了。 林氏本看着这女孩子温柔贤淑，虽然有些怯生生的，但模样也不错，若不是顾及王四夫人的人品秉性，这样一个儿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谁知道这臭小子拒绝的这么快！ “齐光，你也不小了，老这么耗着算怎么回事？”王四夫人拍着膝盖说道，又拽了拽闻人汐，“你看我家汐儿，容貌虽不比天仙，但在商洛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自幼也受名师教导，琴棋书画那也有涉猎，与你啊正相配呢。” “我说四表嫂，这趟来桑园是去李家吊唁的吧，这怎么还兼顾儿女婚事了。”三夫人侧靠着椅子一边，闲吃着果子顺嘴怼道。 “这话怎么说的，十三娘，你家孩子尚小，不懂得这些事都要早些开始cao持，我一个当婶娘的，快抵她半个亲娘了。” “好了。”二老夫人嘴里的饴糖化完，抬手敲了敲床沿，“儿女都有各自的缘分，强求不来，你若真想同颜家结亲，便好好物色这族中子弟哪个更适合这姑娘，硬凑在一块儿的夫妻，总是不长久的。” 二老夫人的话像是戳痛了王四夫人的心，嘴角终于扯不起笑意，草草行了个礼便带着闻人汐走了。 林氏将晾好的参汤端过去，顺嘴说道：“四表弟落榜后始终郁郁不得志，后来干脆整日沉溺在花街柳巷，一年到头连家都不回几次，听说啊，这表弟妹不帮着长辈规劝丈夫用功也就罢了，竟自己也荒唐起来，绫罗绸缎成箱的往家里搬，珠宝首饰更是一套接一套的打，还说‘只要把家里的钱都花完了，那四老爷也就没有宿在花街柳巷的本钱了’，啧啧，您听听，这叫什么话。” “如今王家四房，已经只剩个空壳了。”三夫人捻落指尖的糖渍，接着道：“她今日把主意打到颜家，怕是想将颜家也一起拉下水。” “她做梦。”林氏狠狠地啐了一口。 参汤一勺一勺的喂进二老夫人嘴里，火盆里熏烤着这冬日末尾的暖意，世家大族内里的龌龊只多不少，听得秦柳烟心底如屋外般一阵寒凉。 只可惜没等她想出在这世道的生存之道来，颜家一报信就慌慌张张摔跤的小丫头，又带来一个令人头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