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颜老师
“七夫人不好了，李夫人将李老太爷和李老夫人告上府衙了！李老夫人听到消息当场就气吐血了！” “什么？！” “这余氏真是大逆不道啊！” 林氏和三夫人都惊得跳了起来，身边的嬷嬷们连忙将小丫鬟扶起，二老夫人颤巍巍的抬着手，“你，细细讲来。” “是。”小丫鬟稍稍整理了衣裙，将传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汇报上来。 李绍辉已入土为安，之前顾虑他面子不敢把事情做太绝的亲朋、掌柜们便一齐将余氏告上了公堂，而余氏满口胡言，只说这事与她无关，若要要钱就让他们去找李绍辉的父母。 二老都是黄土盖到脖子的人了，况且平日里李老夫人也时常到各府走动，因此债主们并不想去为难他们，便将矛头继续对准了余氏。 谁知余氏说自己没钱，非要钱就只能卖了李家祖宅来抵，李家二老自然不愿，结果转眼就被余氏一纸诉状告上了公堂。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三夫人拍着椅子扶手，只觉得自己这三十几年都白活了，今日才真正开了眼，见识了这人间的豺狼。 秦柳烟听的过程里不知不觉间便歪了嘴，以前她也知道家里有几门奇葩亲戚，可是自己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从来没仔细听过家里的八卦，竟在这震碎了三观。 “如今怎样了？”林氏以手支额，无奈的问道。 “案子还没开审，李老夫人和李老太爷便先病倒了，还没来得及过堂呢，债主们逼余氏，余氏便逼他们，说是定在明日再审。” “胡闹！”二老夫人气得捶床，“这县太爷莫不是糊涂了？这事还分不出谁对谁错吗？” “那余氏赖在府衙不走，关门了就宿在府衙门口，一开门便将鸣冤鼓击得全城都听得见，一上公堂就说有jian人害她姓名，除非县衙派人保护她，否则她绝不离开半步。” “母亲，这事儿咱家就别……”林氏叹了口气，也没了法子，正想将颜家摘出来，就听见二老夫人坚定地声音：“准备一下，明日我要上公堂。” “母亲！” “二婶！” “祖母！” 屋内同时响起三道声音，秦柳烟扫了一圈，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心疼、惊讶和不认同，她将视线转回二老夫人脸上，却好像看到了一种近乎死亡来临前的平静。 “她毕竟是我meimei。”二老夫人转过身，平躺在枕头上，安静的盯着头顶的青帐。 血缘关系摆在眼前，没人敢再劝，林氏和三夫人对视一眼便一道退下去为明日做准备了，颜齐光也招手将秦柳烟带了出来，默然的在院子里闲走着。 “表哥。”他周身的气压太低，秦柳烟跟在身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对了，你回庆阳前，暂由我为你启蒙。” “啊？” 本以为可以逃开一时，没想到躲过了三叔却躲不过表哥，秦柳烟立刻开始头脑风暴，争分夺秒的思考着该怎样避开这件事。 “听说之前姨夫教了你几首诗？”颜齐光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负在身后，想了想脚下便转了方向，带着她往自己的院落而去，还不忘吩咐书童明志去把秦天磊也带来。 “呃，是，有三首，不过我……”秦柳烟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好不停的给旁边跟着的红嫣绿暗递眼色，可惜时日太短默契不足，那俩丫头还以为她脸抽筋了。 “先学《千字文》吧。” “啊……表，表哥，那个……”眼看凌云斋就在不远处，秦柳烟急中生智，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哎哟，我，我肚子疼。” 颜齐光顿住脚，蹲在她面前柔声问道：“肚子疼？需要休息吗？” “嗯。”裹在厚重斗篷毛领里的秦柳烟委屈巴巴的看着面前丰神俊逸的表哥。 “哦。”颜齐光点点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只是—— 秦柳烟心虚的盯着捏在自己腕间那几根修长的手指，咽了口口水，不敢吭声。 “嗯，不严重，写几篇大字就好了。”颜齐光松开手，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转身便往院内走去。 秦柳烟暗自龇了龇牙，袖子里的拳头捏的紧了又紧，红嫣和绿暗总算看出自己小姐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大小姐？你还好吗？” “好，好啊。”她长舒一口气，一脚一个坑的跟在表哥身后进了屋子。 不多时，砚台里的墨已磨得又浓又稠，颜齐光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给刚来的秦天磊解了他最近的疑惑又布置了一道辩题。 秦柳烟一手杵着腮帮子，一手依旧不停地磨着墨，怨气十足的盯着对面。 “明志，把这个字帖拿去给表小姐，让她今日好好临摹，写不好不许吃饭。”颜齐光淡然的将刚刚写好的字帖递过去，一眼也不看对面的小姑娘会有什么表情。 “表小姐，给。”眉清目秀的小书童一脸正气的把字帖放到秦柳烟桌上，然后贴心的说道：“这个字开始，从上往下，从右向左……” “知道了知道了。”秦柳烟不耐烦的扯了张纸铺平，狼毫笔蘸满墨，却依旧拧着眉不知如何下笔。 她愁的是该怎么写不好。 “大小姐，怎么不写啊？”红嫣以为她不会，正待去寻求颜齐光的帮助，谁知就看到自家小姐的眼睛亮了亮，唤明志又搬来两张书案，给她和绿暗一人配了一套文房四宝。 “表小姐，您这是？”明志揩了揩额上的汗，大冬天的这一趟趟的折腾差点没累死他。 秦柳烟扬起讨好的笑脸，看着对面的颜齐光解释道：“表哥，我一个人练字太无聊了，让她俩陪我一道吧，万一日后院里有需要写个啥记个啥的，我也好有帮手呀。” 颜齐光提着笔专心做注，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有道理，明志，你再搬张书案来，和她们一起练。” “啊？” 若非颜五公子被看做颜氏年轻一辈里最有仕途希望的子弟，给他的院子也是最大的，书房也是藏书最丰富的，不然还真放不下这六张书案。 明志的脸上比秦柳烟还多几分幽怨，不过字倒是比秦天磊写得更好，等作业都交给颜老师时，秦柳烟主仆三人都开始揉肩转脖，满屋的活动起来。 “柳儿这字……”颜齐光看着手里的那张宣纸，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