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影初现（2）
2 东海的浪，悄悄在宁静的秋夜退去，退到渺无边际的天涯。 平静如缎的海面，仿佛低诉，幽幽地默叹着寂寥的天地，仿佛一曲哀婉低回的韵律。 谁也没有发现，此时此刻，有一个身影立在海边的礁石上，似乎守望着驾舟归航的远客。 那身影如此晦暗，如此阴森。他的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腰间的短剑，犹如一条毒蛇，在暗夜之中悄悄吐着蛇信。 忽然，远方的海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亮，巨大的影子，也离海岸越来越近。 “来了，来了。”那身影发出低低的自语，那声音嘶哑而飘忽不定，如同野兽的喘息。 那远处的巨大影子终于在夜空下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帆船。 那是一艘巨大的帆船。 帆船虽大，却并不豪华，仿佛已在海上经过无数次风浪的洗礼，船身变得有些斑驳不堪，那直耸而上的桅杆与迎风而微动的帆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虚无而不可捉摸。 月色无论如何光亮，也无法将这样一艘船照得华丽，这船所透出的，唯有沧桑与凋敝，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又似一个即将败丧的王朝。 “过来吧，过来吧。”礁石上的人影，双目中透出野兽般的光芒，似乎是一团如火的兴奋。 “嗖”的一声，他已纵身跃下礁石，手中亦多了两团诡异的烈焰。 “来了就留下吧！”只听他忽然发出一声暴喝，双手一招，两团烈焰已向那艘巨船喷射而去。随即，这身影似乎又默念咒语，挥手之间，身前的海水竟凝成一条寒冰路径，直通向那即将靠岸的大船，那穿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所封冻，停滞不前。 那身影露出一丝诡笑，双手一张，一阵旋风又四处直袭而来，团团围绕住他的身体，瞬间，他的身形竟似比方才还快了数倍，宛若一支强弓射出的箭矢，沿着那寒冰之径直冲向巨大的帆船。 此刻的帆船，早已经因为他方才施放的两团烈焰而燃起火来，但那火却似始终融化不了那船周围的寒冰。 那身影来到船下，纵身而起，竟一跃而上了数丈高的甲板，那身法，甚至是一些轻功高手都不能企及。 甲板之上，也是一片破落残败之向，似乎数年没有人来打扫过，那帆船的船舱虽然看似宽敞庞大，但里头的灯火却幽暗明灭，显得鬼气森森，尽管那船下的火焰已经不断向上窜动，但却始终无法给予这里哪怕一点点的光明。 “幽魂领主，你若再不出来，你的船便要烧成灰烬了。”那身影高声道。 船舱中的明灭灯火忽然一闪，一个沉闷的声音冷冷传来：“你的炎域还不足以烧坏我的幽灵船，不用费力气了。” “那这个怎么样？”甲板上的身影一声断喝，右手向前一指，一道闪电忽然由空中落下瞬间，一根巨大的桅杆轰然倒下，正横落在那身影的脚旁。 “你……”船舱之中，一股按捺不住的邪气瞬间迸发而出，那原本岁沉闷而镇定的声音变成了一阵怒吼，“你到底是谁？！” “奉我主之天意，赐我*纵自然之力，洗涤人间的罪恶。”船下的火光蔓延，终于照亮了甲板上的黑暗，那身影渐渐明晰，那是一个红发的男子，穿着赤色的束身宽*袍，整个右臂与右肩袒露在外，左肩却佩着银色的铁质甲胄，腰间的短剑，镶嵌着彩色的宝石，却似乎只是一种装饰，并不用来攻击或防身。 “你！”一股紫色的光芒呼啸着从船舱中激射而出，“竟是你！终究被你发现了！” 那红发男子侧身闪过，道：“是的，我不会让你第二次逃走！” “你竟会追到东方来！”又是一股怪异的光芒，变成宛若白骨的可怕形状，由船舱中直射向红发男子。 男子一个箭步，纵身而起，轻巧地落在地上，道：“堕落使者手下的七位忠诚战将之一，幽魂领主，今日，我会让你连同你的新据点一起葬送在火海之中。” “你办不到！”船舱中一声尖利的咆哮，数十道宛若游魂的光芒四射而出，如一根根魔爪，袭向红发男子。 男子默念咒语，双手上举，巨大的光环带着厚重的沙尘顿时包绕住他的全身，那些游魂亦在这沙墙之上瞬间撞成粉碎。 “你的魂魄，根本伤不了我。”烟尘散尽，红发男子冷笑一声，继续缓步向前，向那依旧幽光明灭的船舱走去。 突然之间，整个幽灵船一阵剧烈的震颤，船舱竟轰然炸开，一副约一人高矮的蓝紫色盔甲飘忽在半空之中，那的确只是一副骑士的盔甲，但盔甲之间却似隐隐有暗淡的光芒缓缓流转，似乎正成人形，填充在头盔与战甲的间隙之间，一把长约丈余的巨大镰刀，亦被那暗淡的气流所*纵，飘在半空之中，在月色下闪着阴沉的光芒。 “我看清你了。”那头盔之中突然闪现出两束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对眼睛，“你依然没有变。” “那年在冥界漩涡一战，你已经败给了我，今日，就不必再挣扎了。” 那恶魔一般的盔甲——幽魂领主，发出一声尖锐的笑，那声音中似乎带着无数的怨恨，道：“那一战的一时失策，才让我失去了冥界漩涡，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才让我流落东方，漂泊在这无边的海上！” “我也后悔。”红发男子冷笑，“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你净化，让你永远从这世间消失！” “哈哈哈哈哈！”大笑一中，越来越多青蓝色的鬼火聚集向幽冥领主的身边，“你既然已经追到这里，我也没了退路，今天，就让我的魂魄一并聚集，告诉你我是怎样卑劣的活着，这卑劣的生活又让我如何怨恨于你。” “哼。”红发男子冷冷张开五指，手中顿时又多了一团烈焰。 “让我和我的怨恨，将你一并收割，让你成为我的新傀儡！”幽魂领主大吼一声，巨大的镰刀横扫而下。 红发男子飞身而起，宛若云雀冲天，空中传来他的一声暴喝，手中两团烈焰已化作火雨，袭向幽魂领主。 幽魂领主舞动巨镰，刹那间火星四溅，虽未伤及他本身，但整艘幽灵船已变成一片火海。 红发男子落地站定，咒术已再次吟唱，数根犹如利剑的雷电自幽魂领主的身侧贯穿而上，发出一声声尖啸。 幽魂领主方寸大乱，身形一闪，飘退数丈，但却依然被雷电击中，左肩处的盔甲裂开一道口子，一股暗淡的光芒瞬间由那裂口中飞飘而出。 “你比那时，又厉害了不少。”幽魂领主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你却并未有太多改变。”红发男子笑道，说着，手中竟又出现两团冰晶聚合而成的气体。 “你*纵自然之力竟已变得这样自如。”幽魂领主道。 红发男子并未答话，人却再一次疾步而前，双掌直袭向幽魂领主厚重的盔甲。 幽魂领主纵身上窜，瞬间已落在红发男子身后，谁知红发男子忽然旋身而动，那冰晶四散而开，形成巨大的冰环，横扫向四面八方。 幽魂领主猛然一惊，挥动巨镰，无数的魂魄顿时飞腾而出，被冰晶死死冻住，落在甲板上摔成粉碎。 幽魂领主见状更加吃惊，吼叫之间，更多的幽火由甲胄之间飞脱而出，却一次次又被那股寒气冻住，不多时，已被*得退无可退。 “接受自然的净化吧。”红发男子箭步上前，双掌的冰凌越聚越多，直向那厚重的战甲击去，此刻，一旦战甲与那其中的魂魄被封冻住，幽魂领主便再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突然，就在双掌即将接触战甲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幽魂领主的四周升腾而起，紧紧护住那飘在半空中的魂魄的身躯。 “什么？！”红发男子瞳孔猛地收缩，急忙拔步后撤，而双掌击出的冰凌也被震得四散而开，若漫天飞雪，静静飘入幽灵船四周的火海之中，消失殆尽。 “幽魂领主，你不是他的对手。”天空中，忽然响起一个旷远的声音，那语调平和镇定，透着不可逾越的气度，但随着那声音飘来的却是阵阵邪力，摄人心魄，叫人胆寒。 幽魂领主似乎微微一惊，战甲瞬间变成跪拜状，道：“我的主人……” “你可以离开了。”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未及红发男子反应过来，紫光乍起，幽魂领主无影无踪。 “你！”红发男子错愕地望着天空，吼道，“你是谁？！” “你不该忘记我。”空中的声音依然镇定，一个隐约的身影逐渐闪现，却根本辨不清那身影的容貌，只看见宛若羽翼的三对耀眼的光在那身影的背后闪现。 “是你，你的封印，果然已经……” “并未完全松动。”空中的身影似乎在冷笑，“事实上，这依旧让我很是头疼，倘若这封印完全破除，现在，你恐怕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红发男子竟不由地退了一步，却依然指着空中，道：“你不会成功的！” “游戏还远没有结束。”空中的影子道，“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今日就恕我不奉陪了。” 话未落音，那光芒便开始渐渐暗淡下去。 “别走！”红发男子一声断喝，双掌猛击，两道闪电向空中激射而去，但却由那影子中迅速地穿过，消失在空中，不留一丝痕迹，而那影子，似乎也并不受任何影响，慢慢淡化，直至消失在阔大的空中。 红发男子跳下在大火中缓缓下沉的幽灵船，赤色的光芒，将那张看似年轻却显得有些沧桑的脸映地通红。 但那张脸上，却写满了忧郁与凝重。 他并不英俊，甚至带着一丝野性与阴森，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潜藏着不可言喻的镇定。 巨大的船在他身后崩塌，他没有回头，沉默地向前走着。 也许，正如方才那空中的身影所说。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