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无法碰触之人
“吞噬殆尽，贪食狼群！” 伴随着澈羽的命令，凶恶的狼群集结在他身后。 “居然——” 艾莉丝的声音不自觉地混入颤抖。她已经见过狼群，可是这一次的数量与上一次完全不能相比，粗略估算居然有上百匹。嘛，实际上这一次比上次只有三匹更适合说是狼群，就数量上来说。 可是这每个个体的质量又是怎么回事？每一匹都不下于高等精灵啊！这种数量加质量，甚至能正面硬撼一个小国了！ 米拉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与艾莉丝又一起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狼群所面对的敌人——遮蔽了她们上方天空的“黑暗”，一开始还简单地以为是乌云，但此刻已经能看出其正体，无数的乌鸦。 随着乌鸦群的降落，所有乌鸦盯着同一目标的目光好似实体化了一般化为重压降下，艾莉丝与米拉逐渐喘不过气来。本来不拿剑的澈羽应该也是差不多，但已经向沨弦转向的他能正式那无数的目光。 “啊呜呜呜~~~~~~” 似乎是为了驱逐乌鸦带来的重压，狼群集体发出悠远的吼叫。 目光与吼叫并没有注入什么能量，然而却能听到两者撞击产生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双方冲突引起的震动。 以此为号角，天与地的激突开始。 迅猛的爪子撕裂疾行的声影，闭合的双颚封锁扑打的双翼，锐利的狼牙捣碎挣扎的身体…… 锋利的双翼划破厚实的皮毛，尖锐的喙啄走坚实的rou体，精悍的钩爪扯下连接的皮rou…… 充斥原始野性的战斗，不，应该是战争，在天地间展开。 个体上还是沃尔的分身比较强，可是却不是像对上次的精灵使那样碾压，相反，乌鸦数量上的却是压倒性的，魔狼一个打十个也是没用的。基本上，狼群处于守势。 “冲不出去吗？” 不，别说冲出去了，光是保持现状也已经十分勉强。 相反，不断地有着乌鸦冲破狼群的封锁，朝着地面上的澈羽他们进行攻击。 “狂风啊——吹吧！” 无数的风刃在枪尖释放，刨向突围的乌鸦。 然而这样的风刃还不足以切断这些乌鸦，嘛，至少阻止了一波乌鸦的攻击。但是如此下去，艾莉丝迟早也撑不住。米拉也具现出一把精灵魔术之剑，但这对乌鸦的相性并不好。 要出剑吗？ 现在澈羽出剑应该是能改变现状唯一的方法了，然而澈羽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不是像以前那样害怕剑刻侵蚀恶化，现在他也明白了多余的顾虑于事无补。他犹豫的原因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一种感觉。再等一会儿就好，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心中涌起这样的感觉。 突防的乌鸦越来越多，其战斗方式也产生了变化，简单来说就是加了自爆模式。那些乌鸦的自爆攻击有着极强的湮灭效果，但范围有限，大概是半径一米的球体范围，对于速度惊人的沃尔，需要一定的数量来补足范围上的劣势。 即使是沃尔的牙与爪也无法正面接受那湮灭的球体，沃尔本体那特别的白狼声影只能在自爆球体之间穿行，好几次都差点擦到，但最终还是勉强撑过了一轮轰炸。 突防的乌鸦因消耗了大半数量，攻击又变回“切割”，又开始积攒数量。 虽然能喘口气是好，但是想到下一次极可能更为猛烈、密集的攻击，澈羽心里还是沉重了起来。 而偏偏在这种时候，手上又传来一股被拉扯的感觉，是<格莱普尼尔>，他与沃尔之间的契约。沃尔与持剑澈羽一样，到一定程度就有着暴走的危险，那拉扯感即是魔狼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的征兆。 （冷静一点，小白，在这种时候……！难道说——） 赌一把吧。这么决定的澈羽松开了束缚魔狼的绳索。 “从黑狼上下去！”在失控的瞬间，澈羽朝着艾莉丝她们喊道。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听澈羽郑重的声音，她们也反射性遵从了。当然，澈羽自身是被集火的对象，双腿有残了，并没有从沃尔身上下去。 不久，狼群的暴走开始了。战力确确实实地上升了，不过只凭野性本能所行动，向攻击自己的乌鸦反击，却不会去守护澈羽他们，防线全面崩坏。 已经不需要先积蓄数量，密集涌入的乌鸦纷纷自爆，吞噬的球体盛大地怒放。 澈羽死命的抱着沃尔的脖子，让自己掉下来。 “唔~” 手臂一十分勉强地方式发力，澈羽强行按住要甩出去的下半身，光是抓住沃尔还是不够，还必须紧贴着沃尔，并且伴随着它移动而调整自己的位置。 “要撞上了！” 终于，自爆的球体完全封住了所有空隙，再无闪避的可能。 “啧！” 再也撑不下去的澈羽准备着将存储在真璃光中的剑取出，然而—— “嗷！” 由湮灭球体拼凑成、封锁四周的“壁”缺失了一角。 （刚刚，沃尔将前面那么多黑球……全部吞下去了？） 无数的乌鸦为添补“缺口”飞来，可是，这却在狼双颚开闭之间完全消失，同时进一步地扩展缺口。 既然凭理性的思考无法从记忆中找回过往的力量，那么便在生存与战斗的本能之下，由野性的战斗去唤醒沉睡在身体之内的力量。当然，如果没有乌鸦群如此具有威胁的敌人也无法办到。 毕竟是这样的战斗，本能唤醒的并非「神速」，而是吞食天地的力量。 传说魔狼芬里尔张开嘴时，上下颚可以顶住天地，在主神黄昏吞下太阳与大神奥丁。与之同构的沃尔亦有着相似的力量。 形势逆转，攻守转换。 数量的优势已经没有意义，与天涯剑同理，崩坏距离的吞食将远远超过狼嘴大小的乌鸦葬送。虽远远不到真正吞食天地的程度，但是原本的乌鸦群在狼群的开啃之下大面积消亡。 “好了，差不多该该制止小白了。” 变得稀疏的乌鸦已经不能完全吸引沃尔的仇恨，再下去，失控的沃尔就该攻击队友了。 然而正当澈羽打算发动<格莱普尼尔>的时候，乌鸦有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原本只是无脑攻击澈羽的乌鸦居然开始规则化飞行，首尾相接在空中围成了一轮近30米长的圆环。 不过沃尔似乎很高兴这样的行动，变得稀疏之后，乌鸦也不能像密集时那样一咬一个口。现在这样，无疑是给它一网打尽的机会。 剩余的40几匹魔狼争先恐后地朝着天空中“大饼”张开了贪食的大嘴。只是—— “停下！” 感觉不妙的澈羽立即发动<格莱普尼尔>制止狼群，但还是慢了一步。 几十条锁链从乌鸦围成的环中窜出，并死死地将狼群大部分锁住，只有六匹幸免于难，这最后的“大饼”不是那么好啃的。 澈羽并没有制止或撤下剩下的狼群，有了之前的成功，他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闪避锁链的它们或许能取回「神速」。 “门？……” 可以看出“环”中的颜色与此刻的夜空有着差异，似乎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那“环”的中央，还有着与乌鸦之外的身影——身着黑色铠甲的人影。 又一个角色重叠的，好吧，虽然都能概括为黑色铠甲，但样式、风格、大小都想去甚远，相较而言，对方的铠甲更为魁梧与华丽，如火焰般摇曳的的蓝色披风更是拉风无比。 除此之外，又有不少乌鸦越过了“环”，从那边来到了这里。 这次的乌鸦完全不同了，并不是说个体素质方面，而是指整体的风貌，如同有着大将指挥的军队，同时具备着力量与智慧。 “那家伙就是cao纵乌鸦的人……” 澈羽紧盯着环中央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环中人也低头看向了澈羽。 没有给出任何开场白，只是发现目标，然后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乌鸦整齐地俯冲而下，并且—— “混蛋！” 澈羽暴怒地吼道。 乌鸦进攻的目标换作了米拉与艾莉丝。 ※※※※※ 就剑舞祭的时长来说，观众不可能不间断地观看着。沨弦与深衣女子也是这样，虽说两人并非精力上的问题。 沨弦与深衣女子，这俊男美女的组合完全没有约会氛围地逛了一轮夜市之后，就随意找了个房间……打起了联机游戏，游戏机、电源之类的对两位大能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剑舞祭的事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入两人的眼中。 “那个铠甲是<绝世>，也就是说不破这次派来的人是……”与不破比较熟悉的沨弦从铠甲认出了这一次的追杀者，说话的同时，按键的手完全没有影响：“也对，既然想彻底地杀死澈羽，派他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这一次澈羽死定了呢。” 身为超越者的沨弦如此断定了澈羽的结局。 “是吗？那两人的相性不是很糟糕吗？”另一名超越者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如果两人的意见一致，那么基本上澈羽就真得死定了。 “你似乎误会了，战斗的胜负的确还存在着悬念，然而这次来的人有些特殊，无论赢还是输，澈羽的结果都是一样。” “哦~特殊……”听沨弦这么说，深衣女子似乎起了一丝兴趣。 “要我剧透吗？” 并非沨弦比深衣女子强，所以能看透深衣女子看不穿的人，他只是因为更熟悉不破，所以能根据那特殊的铠甲<绝世>推导出里面人的身份而已。 至于新出现的铠甲男子，本身完全无法与两人相比，他不被看穿的原因全在于他身上的铠甲<绝世>。这也侧面反映了那铠甲的强度，一般情况下，只要穿上那铠甲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防御对有着<荒冢>的澈羽并没什么卵用，所以深衣女子会说两人的相性很糟糕。当然除去防御，铠甲男子cao纵乌鸦构成的攻击还是极具威胁性的。 “揍你哦。” 难得有无法看透的人物出场，被剧透未免太扫兴了。真想知道的话，稍微费点力也能得到，她只是无法“一眼”看破而已。 沨弦做了个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游戏里的战斗并没有任何中断，他在不知何时换成用脚cao作。对此，深衣女子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表情。 “啊~如果她们……不，现在应该是‘她’了，如果她还能行动，那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唯一有能力阻止的人偶已经坏掉了，她的真身又不能接近澈羽。到时候怕是会相当悔恨吧，真是可怜呢。” 银的真身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煌坂纱矢华与蓝羽浅葱。 当初澈羽为了救下她们，在她们完全死亡之前杀了她们，想借由自身的特性——将自己杀死的<同类>吸收，然后让其重新降生。不过两人的情况与蕾米莉亚她们又有些不同，两人是在与<原版>概念重叠的情况下被吸收。 之后不破的<箭>袭来，澈羽以<降生神殿>抵挡了部分<箭>之光流，因为<降生殿堂>能吸收巨大的能量，也多亏了如此，澈羽才能活下来。可饶是如此，<箭>的力量超乎想象，重创了澈羽在他身上留下罪痕，也破坏了<降生殿堂>，使得降生产生了某种错误。除此之外，又受到异常时空的影响，在多重意外地叠加之下，残破的两人融合成了一人。 仔细想想，“遗传物质”来自两人，然后在澈羽提供的“胎盘”（降生殿堂）中孕育，在不破供应的“羊水”（<箭>）中成长，澈羽与不破是相同存在……她现在的“身世”还真有够乱的。 “你看上人家了？” “的确是个好女孩，配澈羽有点浪费了啊，不过我可是相当专情的……”在提到自己时候，沨弦的声音似乎低落了不少。 沨弦作为<同类>，比起澈羽他们，更接近蕾米莉亚，属于缺陷品，源质创造时录入了多余的信息。 似乎是受当时看的黑残深，澈羽创作沨弦的时候加入了悲剧性的过往，然后，沨弦也就悲剧了。 无辜地背负大罪，莫名地多了暴走隐患，不曾有过却失去了的爱人，而且按设定自己还挺专情的……最卧槽的是，按剧情自己应该能摆脱过去成为人生赢家，可这却没有被源质录入……不知不觉，沨弦升起了一股想宰了澈羽的冲动。 “我倒是宁愿她是个坏女人，这样我对她的遭遇就可以拍手称快了。”深衣女子兜了个圈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真是坏女人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这样的遭遇呢。还真是残酷，不过如此才显得美丽。” 不像沨弦，深衣女子之前并不认识浅葱或者纱矢华，所以深衣女子所指的遭遇也仅仅是指现在的“她的遭遇”，而非过去的“她们的遭遇”。深衣女子看出现在的她喜欢澈羽，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她是吸收了<箭>而“诞生”的，她因此获得了强大的力量，然而，她自身也不免受到<箭>的影响，“诛杀澈羽”已经与<箭>一起写入身体与灵魂。越是接近澈羽，她的杀戮冲动也越是强烈，并且现在的她也的确能轻易杀死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罪痕，虽然是源于<箭>，但却在紫璃幻影的干涉下有所扭曲，并不在不破的控制之下，否则不破也不必再派人，直接控制罪痕将澈羽杀了就是。然而这一点，作为与罪痕一同诞生的她却可以办到。对她而言，澈羽太过脆弱，连轻轻地碰触也无法做到。 跨越了无数时光来到这里的少女在终点线前停下了脚步。 “是啊。”这么感叹的沨弦接着说出了更为残酷的现实：“如果不是假的，还真想好好讴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