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虚假的感情
“假的？” 十分难得地，深衣女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恋爱过，但她身边的爱情故事可不少，就现在自己所见，她认为“银”的感情是真物。 “嘛，她对澈羽的付出的确是源自真心的爱恋。”深衣女子的判断并没有错，沨弦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他所指的并不是这个：“然而这份真挚的爱却是澈羽基于‘被爱’这一期望的结果。” “希望‘被爱’就能获得真爱？他的身上有这样的力量……”说到这里，深衣女子由原本的疑问变为陈述，她似乎猜到了这个答案：“异在同律·源质吗？” “没错。” 见沨弦肯定，深衣女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才以低沉了一点的声音道：“这样啊，我好像小看了源质的力量，不只是对<人>与<物>的创造，连<事>的创造与篡改也能实现吗。” “动心了？” “一定要说动心的话，那也是好奇心。”深衣女子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补充道：“不过，如果你动心的话，我或许也会动心哦。” 这当然不是爱屋及乌的意思，只是比起源质自身，深衣女子更在意由源质引起的争斗，如果是沨弦这样与自己同一层次的人作为对手的话，她倒也不在意参与其中。 “很遗憾，我对这种万能许愿机没什么兴趣。” 沨弦耸了耸肩，心里则有点无奈，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好战啊。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那是源质对<事>的创造？” 相比<人>与<物>，源质创造的<事>可以说毫无痕迹，至少深衣女子看不出来。 “我也看不出来，最多也只能从结果反向猜测，比如才相识不久的女孩子居然会追随着一同进入未知的异世界。” 仅凭自身，沨弦也只能对违和的地方进行猜测，当然，他不会拿自己无根据的猜测断言他人的感情，稍微被温柔一下就轻易被攻陷得至死不渝的妹子也不少。只是—— “不过‘本人’都承认了，那就应该是这样了。” “那个阴沉男？” “是啊，不破也是‘本人’。澈羽和不破以及其他澈羽的分歧点是在被驱逐出魔禁世界的时候。” 也就是说，不破与澈羽在被驱逐出魔禁世界以前都是一体的，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平行世界的存在，而是在那一点分化出不同的道路。 “而‘被爱’则与我还有其他‘同类’一样，是在他最初与源质相遇时实现的。” 并没有特意地许愿，比较当时澈羽根本不知道那是绝无仅有的“许愿大酬宾”，但是想要被人所爱（有妹子），这一普通的期待潜藏在心里，然后被源质录入实现。 顺带一提，沨弦还严重怀疑紫璃是源质实现澈羽“想要jiejie”这一<事>的结果，虽不是<同类>，却是间接的产物，所以才能“看到”到一部分源质的正体。 “啊！”突然之间，深衣女子突然叫了出来。 “怎么了？” “我还是被剧透了。” “……”沨弦默默地向后退了一点，这个女人该不会借此开战吧？ 幸好，他所想的事没有发生。为了不再被剧透，深衣女子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 原本的谈话声逐渐被游戏BGM和音效完全取代，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诶？！” 这次换沨弦突然之间出声。 “？” “真是意外。” 沨弦又主动将话题转回了澈羽，并表达对现在战况的疑惑。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明明已经到了极限，明明已经有啦放弃的理由，居然还在保护那两名少女。” 因为艾莉丝与米拉，澈羽陷入了绝对的被动，并且随着战斗地不断进行，战况不断地恶化，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要想活下去，必须将两人弃之不顾。 “哈？”深衣女子依旧对沨弦的疑惑不明所以：“你是想说他是会舍弃那两名少女的人？”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某几个特别之人的英雄，但除此之外，他只是会“我”与“他人”之间选择“我”的普通人，甚至能化为就算践踏他人的生命也要活下来的人渣。” 与至今为止的战斗不同，澈羽在战斗中彻底清楚了自己与自己守护的少女只能作单选题。 并非只有一个选项，只要放弃两名少女，持剑的澈羽只是保住自己离开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不存在其他选项，也无法放弃选择，这并非不负责任地放弃希望，因为他是通过自身的危险、痛苦、伤害得到这一结论。“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他已经获得这样的借口，去抚慰放弃产生的心理负担。 “因为暂时充当了紫璃的代替品，他对那名少女多少会产生感情，但还不足以成为他的特别之人，更何况他也没有放弃另一个少女。” “但现实就是这样。” “所以我才感到意外。改变了？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他？亦或者是在失忆期间诞生的新人格……果然人心真是有趣呢，即使到我们这种层次，也不能完全猜透。” ※※※※※ 自己一个人战略性撤退，或者守护艾莉丝她们直至战死，澈羽的结果只能从中二选一。 就如沨弦他们“所见”，澈羽选择了后者。不断增加的伤害一步步地夺走澈羽的生命，将原本逃离的选项抹除，只剩下战死的结果。 终于，林原澈羽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成千上万的乌鸦的自爆将他与他守护的两人炸得尸骨无存……好吧，骗你的。 澈羽靠自己的确无力创造新的选项，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银的本体对新的追杀者释放远程打击，能一瞬间跨越超远的距离，并且足以改变战况的强力一箭。当然，这样的一箭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银”的这一箭参入了自己从不破的“箭”中吸收的力量，也可以说是抽取了现在构成自身存在的一部分。 箭跨越了由乌鸦排列的圆环，只是越过，连擦到都算不上，这些乌鸦就随之毁灭，连接这边与新追杀者所在的“门”也一样消失，所以也看不到之后箭与“门”内追杀者的交锋。 澈羽在清理完剩下的乌鸦之后，终于晕死了过去。澈羽转醒已经是在一天后了。 “唔……嗯……” 感觉后脑勺上有种软绵绵、很舒服的触感，澈羽睁开双眼，一张可爱少女的脸庞映入还有些模糊的眼帘，是米拉。当然，她只是见澈羽醒了走过来而已，澈羽枕着的其实是沃尔，应该也只有它会时刻守在他身边吧。 “艾莉丝怎么样了？”说完，澈羽发现自己这么问似乎太关心艾莉丝了。 “她没事，现在正在准备晚餐。比起她，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伤得最严重的就是你了。” “这是在担心我吗？真不像是‘道具’啊。” 澈羽不怎么友好地回应米拉的关心。 米拉对此倒不甚在意，可是其他人就一样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澈羽昏迷的时候，艾莉丝与队伍成功地合流，神人、克雷尔也归队了。现在澈羽正在史卡雷特的营地之内，就算是真正的敌人，她们也未必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澈羽也算是艾莉丝的恩人。 “我什么态度？”澈羽好似天然地将问题踢了回去。 现在不只是脚，连手也动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的澈羽觉得能动动嘴皮子也不错。而且在这里的本质都是好孩子，即使再怎么不爽，也不会对这么严重的伤者动手。 进行了一段对某人愉快对另一些人不愉快的对话之后，可怕的声音从澈羽肚子里传出，让现场寂静了一下。 毕竟昏了一天，消耗又十分巨大，肚子饿也十分正常。只是澈羽似乎也是在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饿了，他的全身都传来痛苦，与肚子饿的感觉混杂着无法辨别，嘛，一般来说不会弄混，可见澈羽的身体状况着实糟糕。不过对痛苦有着非凡耐性的他依旧能与人谈笑风生。 一旦意识到，“饿”的感觉也变得清晰起来，并且如同雪崩般向神经袭来，差点将澈羽变为野兽。 好在，这个时候，艾莉丝和琳丝蕾她们也端着刚刚准备好的丰盛晚餐走了过来……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然而—— 神人的麒麟臂又发作了，好吧，其实是他左手上的〈精灵刻印〉传来一阵剧痛。 “……神人？” “那家伙——要来了！” 强敌来袭，这可不是能优哉游哉吃东西的时候啊。 生有黑翼的暗精灵悄悄现身在夜幕低垂的静谧森林里，而澈羽很想大骂猪队友。 蕾斯蒂亚可不是来找澈羽的，只是继续完成自己的计划，神人既然在这里，她会到来也是当然。 “不傀是前任精灵姬候补人选，公主殿下构筑的〈据点〉还真坚固呢。” 蕾斯提亚耸耸肩，噘起楚楚可怜的唇瓣。 或许是菲雅娜考量过对付暗属性敌人的对策吧，〈据点〉外围布下了好几层圣属性的结界。 这对蕾斯提亚而言简直是致命的关卡，但是—— “不好意思破坏你的心血结晶，不过我们要强行闯关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