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明察秋毫
尽管小楠迅速地抽回了她的右手藏在背后，却还是晚了一步，掌心上那一道狰狞骇人的伤痕虽被鲜血掩盖没能让小婷看得清楚，可那汇聚在手掌心的一小洼鲜红的血水，却似一把锋利无匹的快刀，在电光火石之间劈吅开了小婷脑海中的重重迷雾，很多与这掌心的鲜血有所关联的记忆，在一瞬间被快速地调出她的大脑资料库，化作一段段的影像在小婷的脑海中交替地回放着…… ‘神秘的大夫——她叫什么名字？对，她姓石，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刀，石大夫的小刀，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把通体透吅明如水晶的小刀，刀柄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透吅明的刀刃薄如蝉翼，我看见那把刀就怕得要死；仪式——发出微弱光芒的珠子放在头顶，对了，还有，手——小楠的右手……’ “小婷，该你了……请伸出你的右手……” “不，我不要……” ‘当时我不能说话，我害怕我就只能摇头，我看着石大夫的眼睛希望她能从我眼中看到我的惊恐……可是她说：好吧，那你就看着你男朋友站在这里，慢慢把血流干吧……如果你不配合我，这个倔强的家伙真的会让自己把血流干，你知道的，他做得出来……是吧小楠……’ ‘小楠的手臂平伸着，渗出伤口的鲜血在他掌心汇成一滩，顺着手指缝隙慢慢滴下来……对了，还有那本奇怪的古书……石大夫嘴里念念着咒语，珠子——那颗珠子，瞬间发出炽烈耀眼的光芒……手……我和小楠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吅握在一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暖，两手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动着……’ ‘我和小楠我们手掌上，都应该会有这样一道划过整个手掌的长长的伤痕，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子，她的手上也会有这样相似的伤痕？虽然她说是刚刚摔了一下磨破的，可是我看到在她磨破的新伤口旁边似乎另有一道旧伤，而且她惊慌闪避的态度——实在是太可疑了……她会开机车，她认识这一带的路，她甚至知道我今天的行程，还特意带着一台发电机跑过来给我的电动吅车充电……再加上她手掌上的伤痕——可惜没能看清楚……还有——她这张脸……’ 小婷半蹲在小楠旁边，目不转睛地仔细观察眼前把右臂藏在身后表情惊慌失措的女孩：‘嗯，她这张小吅脸还真配得上“清丽出尘”这四个字——不不，这不是重点！她的脸，我明明不认识她，可为什么一看到她的脸就总觉得眼熟呢？’ 小楠似乎也察觉到了小婷在仔细观察她的脸，被小婷扫描仪一样的眼神盯得她浑身发毛，又害怕把脸转到一边去反而会引起小婷的注意，只好微微的低下头，心脏呯呯乱跳。 ‘果然还是引起她的怀疑了……到底是让她自己察觉好呢，还是我现在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更好些？哎——好烦！到了现在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吗？’ 小楠垂首颦眉眼帘微垂的样子，更是贴合了小婷记忆中自己在医院治疗时对小楠留下的印象。那时的小楠，每一次面对小婷父母的责骂和驱赶，就是这样一副委屈难言默默承受的表情，在那段时间里小楠这样的表情她见到了太多次，只可惜那时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有在父母不在的时候，才能默默拉过他的手，寄望于用指尖把自己心底的温柔，通吅过他的掌心送进他的心房。那时候，两个人单独相处却总是没有一句话，甚至不需要眼神的交流，就只是那样十指相扣彼此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存…… 过去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小婷眼前的女孩和记忆中小楠的脸渐渐地融合在一起……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长得简直极像了程小楠！虽然眉毛更加纤细秀气，可是这眉梢微微上挑的眉形跟小楠完全一样！鼻子虽然更小巧，可这挺拔的鼻梁……还有嘴巴还有……要到天底下去找一个长得和小楠如此神似的人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她是程小楠化妆的？小婷想到这里使劲儿摇了摇头，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荒谬无比。无论这小姑娘长得跟程小楠有多像，但是她绝对是个女孩这是无可置疑的，刚才我坐在后座上的时候就非常清楚了，两个人挨的那么近，程小楠的肩膀是宽阔坚吅实的，靠上去让人特别有安全感；而眼前这个女孩，她娇吅弱圆吅润的双肩，修吅长优雅的脖颈，那精巧的耳朵，耳畔随风飘拂的柔丝，就算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伪娘也绝对伪不出这等程度——她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不过，即便不是他本人，就从这张脸如此神似的程度来看，这个女孩的面相跟程小楠相比最少五成的相似度！如此高的相似度，两人之间若说没有一丁点关系简直就是骗鬼了……除非两人是同父母的兄弟姐妹，否则绝无可能长得如此神似——’ 想到神似，小婷忽然又想起一件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事情，曾经她在程小楠租住的单元楼下，遇到过一个开重型机车的女孩，还帮着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那个女孩的脸——‘对了，她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嘛！我真是笨死了，怎么会忽略掉这么重要的细节！会开机车的女孩，住在小楠家附近的女孩，长得像极了小楠的女孩……再加上那个神秘的电吅话号码，接电吅话的女孩——她的声音！虽然电吅话里听不了很清楚，但是她声音很好听的样子，跟眼前的她完全符合；电吅话的背景里有一个男人在叫程小楠的名字……’ 小婷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瞬间所有支离破碎的信息都融合在一处，最后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眼前这个明明很陌生却一直让自己莫名地感到很熟悉的女孩！她，不论她是谁，她一定和小楠保持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她一定掌握着小楠消失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不不，傻吅瓜才会这么问，如果她有什么秘密想要瞒着我，只要死活不开口就足够了，难道我还能对她严吅刑拷吅打？我要另想办法，不能惊动她，她现在已经是——’小婷抬眼看看眼前的小楠，那紧张的样子倒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叫人看了感觉格外有趣，实在忍不住微笑起来。 “怎么了？你忽然那么紧张干什么啊？你可是刚刚救我于危难的大英雄呀，怎么突然间……就变成扭扭吅捏吅捏的小meimei了，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在非礼你哎……”小婷狡黠的笑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微微坏笑的表情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哪有……”小楠的脸颊微微一红，说话的底气却明显不足：“那只是很小的伤口罢了，不要管它很快就会自己愈合的……”一面说着一面蜷起双吅腿试图把小婷挡在较远的范围之外。右腿刚一蜷起，膝盖处的伤口被牵动导致一阵刺痛，小楠没有防备，秀气的眉毛一皱“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呀！你的膝盖也受伤了！”小婷看到小楠右膝被磨破的黑色打底吅裤下面，整个伤口血rou模糊周围都肿起来了，虽然伤口并不算太大而且已经自然止血，但是暗红的血痂混杂着泥土和小碎石头凝结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 “没事，一点小伤，几天就长好了……”小楠赶紧强装出一幅满不在乎地表情。其实这膝盖真的很痛，也许是女孩子的痛感神吅经比男孩更敏锐些？ 小婷见小楠呲牙咧嘴硬充好汉的小样儿，又好气又好笑。这幅表情若放到一个男人脸上那就是坚毅，可放到小楠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哎……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搞清楚也来得及，毕竟人家是为我受的伤，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再说既然找到了线索，我还会让你逃掉吗？哼哼……’ 小婷打定了主意，立刻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吓唬小楠说：“那怎么行！女孩子的皮肤多娇吅嫩啊，这么大的伤口要是不及时包扎，万一感染了会留下非常大的疤痕，到了夏天穿短裙就不好看了！” “啊？” 小楠被唬得一愣，没想到小婷会这么吓唬自己，看来她刚才只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还没有最终认定自己就是程小楠本人，现在为止仍是把自己当做女孩子对待了。‘算了，这些事情早晚都会对她坦白的，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告诉她未必是最佳时机，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吅在阵雨来临之前走出宝泉山回到Z市。’ 想到这里小楠也就不再抗拒小婷的帮助，老老实实地任她摆吅布。 小婷见小楠愿意配合自己的医治，就打开自己的背包，翻了半天只找到一条手帕和一条毛巾，一小叠纸巾，既没有没有药品也没有创可贴，只有一瓶没开瓶的纯净水似乎还能排上些用场。 “没办法，只能先用纯净水给你冲洗伤口，然后再用毛巾临时包扎一下，等我们下了山再仔细地消毒包扎，不然要是留下伤疤我心里会非常内疚的……”小婷拧开纯净水的瓶盖，对着小楠眨眨眼睛：“好乖，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着点，拿出你救我的时候那股子气势来，我的手很快的，马上就能包好了……” “不……这不怨你，是我自己下坡时不小心摔倒的……”小楠坐起身蜷起右腿仔细查看自己的膝盖，不看不知道一看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伤口虽然不大可是膝盖肿得很厉害。“哎……早知道这样我就戴着护甲出来了，当时也是走得太着急了……” 话一出口小楠就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只见小婷严肃的目光唰地一下盯住了她的双眼：“为什么你会那么着急呢？你既然认得路，这里的山路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道吧，连护甲都来不及戴就跑出来，是谁让你这么担心，连自己都顾不得了？你到这山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小楠原本就不善于言辞，此时更是有口难言。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膝盖的伤口猛地一疼，这次小楠又没防备，“啊”的叫了半声就咬牙把后半声憋回肚子里去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婷趁她走神，用手帕蘸了清水给她清洗膝盖的伤口。 出于小楠那点残存的曾是男人的自尊心，她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出，任由小婷给她处理伤口，小婷动作麻利的用湿手帕把小楠伤口里镶嵌的泥沙小石子擦掉，再用清水冲洗伤口，最后用那条白毛巾厚厚地包裹在小楠的右膝盖上。 “好了，搞定！你好厉害，居然一声都不出，我在给你洗伤口的时候都觉得害怕呢，手都有点抖了。”小婷不知道是鼓励还是试探地对小楠说：“你坚强地都不像个女孩子……来，把你的右手也伸过来吧。” 小楠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把右手伸给了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