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度亡魂度季青
第二日一早，季青匆匆来了趟，说是已向天策省府发出快报，估计没几天就会派人来查验，这几天她会很忙，就不过来找他们了。 林恒和苏云又到了那处沉船的海底。 百名死难的船工随着那邪祟被除掉，怨气消失后，已经化作无数枯骨，散落到了船舱地板上，洒了满满一地。 “魂魄散于天地，rou身回归自然。”林恒立于沉船外，手捏三清烈焰真诀，将那沉船焚成灰烬。那些灰烬随着海水流动飘散四方。 苏云将头靠在林恒肩膀，一脸愁容。“恒哥，究竟何时万物苍生都能有一方自己安身立命的小天地。” “走吧。”林恒带着苏云回到水面上，此时林恒环顾四周，依旧是海天一色，置身于天地苍茫之间，难免让人心生澎湃。“你刚问的问题，我也问过我师父。他说世间苍生万物如果作为一个整体的话，其实在千百年的跨度上，也就是迈出小小一步。” “你个小丫头，不必去想那么多。”林恒揉揉她小脑袋。 林恒和苏云又在当地周围逛了两日，已觉得此地没什么吸引二人的了，准备出发去往省城。临行前，林恒打算和季青再见一面。 于是，这个晚上子时，两人又摸进了季青的房间。子时的夜晚，小城内一片漆黑，只有三两灯火，季青正在酣睡。 “变条尾巴出来，挠挠她。”林恒又起了捉弄人的心。 季青只觉得的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晃，艰难睁开眼，见烛火明亮，苏云正在用尾巴逗弄自己。于是，赶忙起身与二人招呼一声，准备下床。 苏云看季青被她弄醒，咯咯直笑，却也立即收了尾巴。 林恒制止想下床的季青，“你不必下来，靠着吧，我们就坐床沿好了。” 季青一阵哈欠，“这么晚了，你们来找我何事？” “我们明日打算先去省城，你过几日应该也要回省城了。” 季青：“这两天上头来人已经将事情定性为张员外早已异变，一切如林公子所料，没出什么意外。我过两天等把此地事务善后完毕，也就回省城述职了。到时我再去找你们。” “季姑娘美貌，临走前便想着再来看看。”林恒一脸坏笑看着季青。 此时的季青，头发散着，睡眼朦胧，穿着寝衣，还漏着半个肩膀，听林恒这么一说，赶忙整理了下衣物，又拿被子档在胸前。一副嗔怒的样子瞪着林恒。 林恒自然又是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了，我来一是为了告知你我们要先行，再给你这个”，林恒从袖中拿出一只扁平的纸鸢，“这是传音纸鸢，你要找我们，就把它撑开抛到空中，它自然会找到我，并把你放飞它的地址也一并带给我。” 季青接过来，放下了胸口的被子，“谢谢林公子。” “谢就免了，你不如还是像刚才，漏半个香肩我瞅瞅？” “林公子休要捉弄我了，以你的身份什么美色得不到。” “得不到的眼前不就有一个嘛。”林恒笑嘻嘻地盯着季青，看得她不好意思扭过了头。 季青瞄了眼苏云，看她脸色如常，心想：这丫头怎么次次对自家公子当着她面，调戏其它女人毫无波澜的，妖族果然不能用人的心思去揣度。 “也罢。”林恒假装出一副失落表情。 “第二件事，我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这也是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林恒表情突然严肃。 “对那些遇难船工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季青想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我会报请上头给他们补发抚恤。” “那你觉得上头会同意你的建议吗？”林恒玩味地看着她。 由于开始聊正事了，季青换了个姿势，跪坐下床上。“难道会不同意？” “你们天策府以什么理由要同意给他们补发抚恤？” “船工是海难而亡，自然就该按海难的标准给抚恤啊。”季青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 “你这几日忙傻了吧。”林恒站了起来看向季青。 苏云接话：“季jiejie，可你如何让人相信那些船工死于海难呢？你总不能把我们在海底沉船的所见和人说一遍吧。” 季青：“我自然不会说出海底见闻。可天策府中人是能明白病死不会有这么大的怨念，我打算就这个疑点报请上头调查。然后，当时还有两条船上的船工，以及幸存下来的船工，都是亲眼见证者，只要查下去自然就水落石出。” 林恒听到这难忍哈哈大笑，“季姑娘，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推理案情时，倒是抽丝剥茧头头是道，怎么在这些问题上，怎么还没苏云这个傻丫头看得明白。” 苏云听着瞪了林恒一眼，“我是只聪明的狐狸，我来说好了。” 苏云：“季jiejie，那这样贡品出问题的事情，不就都知道了吗？” 季青：“这有何影响，张员外已死，顶多再问罪部分张家人，罚他们钱财，他们罪有应得。” 苏云：“可是，张家背后其实是天策府，平日肯定多有利益往来，一旦涉及贡品，天策府最怕的肯定是：事情引起皇室注意，进而派人下来调查。” 季青：“皇室派人调查又如何？” 苏云：“那季jiejie你觉得，张家和天策府间的关系经得起查吗？” 季青听完顿时语塞，片刻后道：“那查出问题来，该谁受罚也是咎由自取。” 林恒：“你这姑娘，还真是憨憨回家见爸妈，憨憨到了家。” “张家和天策府肯定是牵扯甚广，三十条大船，一年能挣多少钱。而且还有其它船行，到时要不要也查查。这背后是多大的利益。到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你作为捅出篓子的人，在天策府内被孤立，这还是建立在你们此地的天策省府关系到位，早就把上面打点一通的基础上。” “更可能的结果是，在调查中一旦发现此事和贡品有一丝关联迹象时，天策府会提前预判到这个事情背后的麻烦，立即终止调查。并且会怀疑提出调查的你，是否早已知道贡品的事。很快，天策府就会私下调查，查到张家为了掩盖这事做的一切事情。” “那三家拿了封口费的肯定是保不住的，还会把我们供出来。然后，灭口所有见证者是不可能的，毕竟动静太大，但是肯定会把那三家人还有你在内，这些知道最多最跳脱的给灭口。张家肯定也有人知道贡品这件事，到时也得被灭口一批人。” 季青双手抱膝低着头沉默不语，林恒爬上床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季青仿佛出了神，竟然一动不动。林恒把她头抬起来，季青一脸空洞，缓缓才回过神。 “天策府难道没人管他们吗，由着他们胡作非为？”季青抬头看着林恒。 林恒抬手摸着她的下巴，“天策府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天策府。” 季青一脸震惊，她原本以为她那混蛋师父只是个例，天策府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可如今林恒这个说法让他难以接受。“我在天策府多年，没见过那么多坏人。” 林恒摸着她下巴的手上略微用劲，将她脸抬高了些，对着自己，“天策府发你的银钱中，有不少就是通过张家这种傀儡弄来的，你留心过没有，天策府明面上才多少产业，可你们这些初阶修士一年至少有三百两，外出执行任务还有津贴，那些二阶三阶的呢？还有一众普通弟子一年也要一百两吧。这些钱哪里来的？” 季青：“那他们怎能如此残忍。” “你错了，他们不残忍，你只要不影响他们搞钱，大都都对你和善，你影响试试呢？上头会给来个殉职，众人会很默契的接受，然后还给你家里发一大笔抚恤。” “那三户人家要是现在在这里，一定哭着求你季姑娘千万别发善心，磕破了头来求你。”林恒戏谑道。 林恒正色道：“季青，心善是好事，可是要善用自己的善心，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再多说了。” 又过了许久，众人都不说话。 “好了，我们也要走了，你好好睡吧。”林恒起身下床，从袖中摸出一根定神香点燃，手松开后，那根香就飘在空中，散出淡淡白烟，不见有香灰留下。 “这是定神香，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早就走，到时省城再见。”林恒扶着季青缓缓躺下，季青闻着香，眼皮沉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