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业犹存
亭亭白鹿,犹抱薪也。 谁从穆公? 周邦熄止,德道乱矣。 山崩于前,惴惴皆栗。 彼苍者天,戎狄猖獗! 眷往昔时,飞鸟解羽。 亭亭白鹿,犹抱薪也。 何从穆公? 还礼天下,不废涓流。 地陷于前,令我屡迁。 天行无常,何罚何佑? 身随影行,以至潜幽。 亭亭白鹿,犹抱薪也。 乃从穆公! 会盟争雄,钟鼎难从。 天塌于前,虎狼在后。 鸷鸟群飞,萃起奚日? 暮中残烬,夏虫语冬。 在浮雕所描绘的诸多场景中,风羽再一次看见了那血腥恐怖的远古战场。 无边无际的尸体,堆砌成山的白骨,还有昏暗迷蒙的世界。 只见他置身于漫天的血海,湖水漫过他的膝盖,火焰从宫殿中升腾而起直达半空。厮杀声、叫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处处是刀光剑影,处处是人间炼狱,仿佛这里不是王宫而是屠场。 他又看到了,在漆黑的天穹之上,一双巨大的金色双眼横亘,几乎遮蔽了大半个天空。而在巨眼的下方,则是有两方将士短兵相接,宛如两条血与铁的洪流。 无数辆战车在疆场上横行屠戮,一个个虎贲百夫长浴血奋战,仙人们也接连陨落长空。这边两位战士把利刃捅入对方的胸膛,那边一位上仙施展剑阵瞬间便灭杀了一支部队。 “武王伐纣!” 风羽心头大惊,他终于醒悟这浮雕描绘的场景为何物。这正是在李老头那里听到的商周之战的故事。 随着他在这条长廊上一步步深入,浮雕的画面也在继续。 在混乱和血光中,风羽看到了一位雄伟男人。他手持利剑斧刃以一当百,不计其数的仙人和勇士死在他的剑下,但终究寡不敌众。 再撑一会! 再撑一会援军就赶到了! 他大喊着鼓起将士们的勇气,可敌军身上笼罩着金色光辉如同天助。很快他的军队溃逃至皇宫,忠心护主的将士被残忍杀害,倾国倾城的妃子被掠走侮辱。 他恨,他悔,他疑惑,事情如何到得了这一步? 男人遥望着天际的金色巨眼,回头看向兵败如山倒的军队,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这嚎叫远比刀剑更锐利,充满了愤怒和悲凉。声音仿佛能跨越万千岁月,穿透石刻与现实的壁垒!让如今的风羽亦觉得痛彻心扉、冷汗直流。 绝望中,男人引爆了宫殿内的神火,灭世的力量把敌人、宫殿连同他自己全部焚烧殆尽。所谓琉璃碧宇付一炬,珠沉玉碎花落尽。国破人亡干戈后,神魂吊影散作蓬! 而他的一丝残魂,跨越虚空,穿梭寰宇,来到了此地。并燃尽最后一丝力量创造了这个雄伟的黑殿,和一只玄鸟。这正是: 万千英魂在东门,岁星当空大邑枯。 苍天无情日向西,八百方国渡盟津。 旧雪未消冰又封,红是朝歌血漂杵。 焉负三军泪如雨,忍待清风莫仓卒。 浮雕的画面至此结束,一路看过来的风羽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个古老王朝的消亡与湮灭,几乎忘记了正深处迷宫般的可怕洞窟。 风羽很容易的猜测到,脚下的这座地底石殿便是这个国度最后的遗产,也就是最后那位商王死前建立的宫殿。 他不禁百感交集。 透过雕刻,风羽看到的商代曾是如此的辉煌和强大。 可不论这个族群曾经掌握过怎样超群绝伦的秘术,拥有何等横行天下的力量。到头来全都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掩埋在了大地深处。 此时此刻,也只有他一人能够亲眼见证这古老王朝的兴衰。 风羽也注意到,这些壁雕上并没有太多关于其他族群的描述。除了商的立国之战——鸣条之战和最后亡国的牧野之战,其他的仅仅是一带而过。 相比较下,那些描绘大邑商的壮观宫阙和各种成就的雕刻倒是浓墨重彩,如:精湛的炼器、神秘的符咒、强悍的军队、威严的人王等等。 “这倒是和我认知的商王不大一样。”风羽不禁哑然失笑。 并且风羽能很明显地看出那时的战士和当今的修士并不同。 “商军的士卒体表,竟然没有天地灵力环绕。”风羽疑惑地看着浮雕上的图案,这壁雕是如此细致,以至于风羽能清晰地看到画面中人物的每一寸。 当一名修仙者踏入法象期,便会开始融入天地,以通万物之情。所谓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这便是法象期。直至开辟府海、凝结妙丹依旧如此一路相通,体表都会萦绕着各式各样的天地灵力。严师兄身上环绕的水流、泽沐真人体表闪烁的雷电乃至公孙初雪散发的冰冷寒气。 但浮雕上的这些上战士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想了许久,他逐渐明白了。 商周之际正是三清道祖将道法传入人间的时代,正是仙家一脉诞生之际。在煌煌上古,不同的修行道路各自争艳,仙路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这情况有些像如今的儒、法、墨等百家争鸣。 “飕~” 不知怎么,在这地下深处的廊道内突然出现了一缕风,正巧不巧的吹在了风羽手中的火把上。 这下就连仅有的一丁点光都散尽了,本就昏暗的长廊瞬间陷入绝望的黑暗。 风羽马上警惕地摆好架势。 这里少说也有百米之深,更兼千百年无人踏足。 哪里会有风? 风羽缓缓闭目,而后猛地睁开,黝黑的双瞳此刻已变成金色竖瞳!和腾蛇真气所幻化的青蛇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 虽不能穿透无光的迷雾看清现实,却也比在黑暗中当个瞎子强。 “什么都没有。” 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长廊,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侧耳倾听,也是一无所得。 考虑到先前巨人说的话,风羽心想应该不会是战斗了,便埋下了这几分担忧,只管径直往前走。 就这样走。 在这样阴森冰冷的黑暗中独自行走。除了鞋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外,万籁死寂。 当然除了直走还能怎样呢?这里只有一条路。风羽暗骂道:难道还要我回去不成? 随后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差点惊得他大呼一声。 巨人大厅通往这里的石梯和那些记载了无数故事的壁刻长廊,竟然消失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一堵石板墙,紧紧贴在了他的背后! 石墙如此接近,以至于当风羽回头时,手背都撞在了上面。 “没了!路没了!” 风羽用手指敲了敲石墙,听这声音他就晓得根本破不开。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无辜横死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亡魂都能幸运地找到泰山府的道路。所以经常会有孤魂野鬼游荡人间,他们中的大部分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逝,一部分在机缘凑巧下能够维持记忆,不过也只是徒增伤痕。而有那么一些亡魂,虽然记忆消散,但生前遗留的恨意和人本身的恶意驱使着他们无息止地攻击凡人。 风羽曾在五晨山下的饭馆吃饭时,听说过经常会有小鬼在村子里害人闹事,弄得人心惶惶。像这种堵住行人的后路的恶意玩笑,也是经常发生的。 但有一点,寻常鬼魂是非常畏惧修仙者的,平日里避之不及。不说那些得道的仙人,就是法象期无意中逸散的天地灵气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而在这上古人王的终焉之地,天地伟力亦为之退散!更别说哪家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这诡异的现象只有一个可能——有意为之。 “哼,我明白了。”风羽转头冷视前方,“这是让我继续往前走。” 这次没走多久,风羽就抵达了廊道的尽头。 环顾四周,依旧是熟悉的黑色地面,依旧是星空般高远的建筑,这又是一座巍峨的大殿。 只不过这次大厅内没有原本的十座石柱,而是一人多高的石墩,并且绑缚着一个人。 这样可怖的石墩,大厅内足有成千上万个。 暗色之下,就像从这片黑色大地上长出来了无数根墓碑。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迈下石阶,穿过这片碑林。 风羽惊愕地发现,所有的尸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要么身首异处,要么被开膛破肚,无一例外都被以极端残忍的方式虐杀致死。 像是经历了某种怨毒的酷刑,或是邪恶的献祭。 当风羽扶着一根根石墩,颤巍巍地走到石墩的尽头时,他又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位是荡妖宗弟子吕焕,一位是法象期神射手。 先前的翩翩少年,现在却是皮rou皆碎,看起来惨不忍睹,甚至左臂都不见了。吕焕跪坐在那里,脖子诡异地向前伸长。他的眼窝黑洞洞的,丝丝血气从皮肤渗出,染黑了他那身白色长袍。 而那位神箭手,更是只剩下了一个头,孤愣愣的插在石墩上。狰狞扭曲的表情记录了他生前所见到的恐怖。 风羽与其四目相对了片刻,便觉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商代的尚武嗜杀早就不是什么秘辛了,当年武王列出的殷商十大罪中就有这点。也许是商人神明的独特口味,也许是商人的功法需求,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兴趣使然。可以说,当年天下所有方国都笼罩在商王屠刀的恐惧下,甚至于周文王都曾被逼迫的为商王抓捕人牲。 传说商高宗武丁的一次祭祀,就要杀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羌人,祭祖大会的血腥味足以传到三界鬼神口鼻中。 后来暴行愈演愈烈,苍天也曾做出警示。却被当时的商王武乙弯弓射天,不可谓不狂。 风羽再次观察起这座大厅,发现非但是周围插满了令旗,众多石碑的中央更是放置了一尊硕大无朋的青铜鼎。 “难道?” 风羽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考验本身就是献祭,用这些无数年前来闯殿的人命,通过某种血腥神秘的仪式来复活死去的纣王?”这想法一出,便让风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背叛和恐惧。 “你并非祭品。”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刚才就在风羽忧虑自己命运的时候,在他的前上方空中一颗颗乌黑色液体凭空出现。水珠不断交缠相容,终于在空中化作一道人形。 女子渐渐显露身形,面容绝美,纤腰袅娜。与当今天下的女修不同,她丝毫不掩饰自己。那一副傲人身躯在绣满了各式各样禽鸟的黑色丝裙下显露无疑。远而望之,皎若玄凤降于长空。飘然落地,赤足踏在黑镜地面上,好似溅起了一阵涟漪。可谓是: 晔兮如华映温莲,摄人心魄,毛嫱丽姬黯。犹阴阳难掩渥饰,望乌眸润之朱颜。铁锁莺巢行踪处,珊珊双趺,娉婷回风舞。燕落斜阳填血泥,暗牖穷阎。 这正是: 玄鸟呢喃天上月,姽婳幽静于人间。 昔昔王命零落尽,茕茕孤轮舒玉颜。 铸剑藏锋几千秋,羽化形骸匿深山。 一朝扶摇随风起,兵戈铁马上南关。 “你自然不会成为祭品,你有你的命运。”仿佛看透了风羽的担忧,不似先前的沙哑呜咽,一道平静似水的声音从女人口中发出,惊醒了精神恍惚的的风羽。 风羽赶忙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忍耐性子问道:“请问这是哪,需要我做什么?请前辈明示。” 面对风羽紧张且急促的询问,黑衣女子颔首不作回答,而是缓步走向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中老练干脆地画了几道秘纹。 陡然,风羽觉得身上的血气猛地一紧,随即眼见从自己的口鼻处流出一滴滴血珠,最后凝结成道道血流汇聚在女人白玉似的手心里。与此同时他就像xiele气似的,身体迅速萎靡下去,直接撑不住倒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咳!” 脸色煞白的风羽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手中的血球,竟然就这么被她取了精血。 不单单是妖兽善于引动精血,人族修士的精血除了用来施展禁术以外,厉害的人甚至能用精血炼丹。当然肆意损耗精血是非常蠢的行为,没有人希望影响自身的根基,所以才出现了方道宫这样的邪门鬼道。 瞥见风羽竟没有立刻晕厥,女子冷哼了一声道:“身子还算健朗。” 而她的右手没有停歇,用风羽体内的精血作引子,继续描绘着那复杂的秘纹。随着秘纹的逐渐成型,大厅内的成千上万根石墩顶部都开始渗透出迷蒙血气,并化为一道道流光朝她飞来,一滴一滴的都是血球。有些精血珠一观便知年头久远,早已成了绛色。 风羽刚服下最后一颗春苓丹,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一抬头就看到空中这壮观的景象,看的风羽暗暗咂舌:“这得杀了多少人,无数年间积攒的精血都在这了!” 血球在大厅正前方的王座上被女子聚集成一个巨大的红色人形。 突然间—— 血浪开始发了疯似的翻腾,随着女子力量的不断注入,人形物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就像破茧成蝶前的挣扎,又像婴儿降生前的临门一蹬。 最后,女子长呼一口气,目光温柔虔诚地取出一片龟甲,将其缓缓地送进了血色人影里。 也就是在此刻,一股浩然正气自九霄而下,裹挟着巨大的威能降临在这宏伟的黑色大厅上,血色人影将其尽数吸收,随后逐渐凝实、清晰。 待得血气褪去,豁然是一个高大雄伟的男人。 女子早就在石阶下稽首恭候,而瘫在一旁的风羽则被这股威能震慑得难以动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极其恐怖的意志,正在静静凝视着自己。这股意识哪怕只是泄露半分,就足以将他碾成齑粉。 这种感觉很讨厌,就像被剥光了洗净给人看一样。他的底牌,他的资质,乃至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眼前这男人的金眸审视下犹如缓缓打开的竹简,被看的一清二楚。 “我的王,即便天地复合,滔水为竭,臣亦心无绝。” 黑衣仙子言语中流露的崇敬之情令风羽暗暗吃惊。 “……这…是……?”也许是身形初成,巍峨巨人说起话来还很困难。 女人赶忙膝行过去解释道:“伟大的王,不比从前,如今天地灵气愈加有断绝耗尽的趋势,这已经是万年来能找到的兼备神魂rou体和骨龄最好的种子了。” 这时巨人的身形终于彻底凝实了,见他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你的王,我仅仅是一道蕴含记忆的残魂,一道天地间的异类。” “和你一样,都算是先王的遗产。” 女人却更加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带有哭腔地喊道。 “不,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王永远是王!” 雄伟男人无奈摇头,转身看向了还处于呆滞中的风羽,站起身来说道:“小家伙,我看得出来你并非商人,亦非奄人。我可以不在乎你的人生曾经被如何安排,但是现在和未来,你将背负另一个命运。” 这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又似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巨响,把风羽从震撼和痛苦中拉了出来。他这才第一次地看清面前的这位男人。 “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正是最后一位商王帝辛。”巨人缓缓道来。 他就是商纣王? 风羽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史诗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再冷静的人也会震惊无比。 “还不快跪下!” 黑袍女子立刻转头向风羽低声训斥道。 风羽看了眼恼怒的黑袍女子,又看了眼王座之上的纣王,却是犹豫了片刻才恭敬跪下。 “小家伙,你是不是想说:自己又不是商王的子民,为何要跪伏?”男人笑道。 “大王息怒,晚辈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被吓破了胆。”风羽搪塞道。 他没有说的是,在他的观念中纣王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不但残害百姓、嗜杀成性,更目无天地、毫无善心。最后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共八百方国在周武王的率领下一举攻破都城,覆灭了大商。 风羽暗想:这可不是啥好人啊。 纣王却一眼看穿了眼前这小家伙内心的想法,不禁哈哈大笑:“你不妨听听我的故事。” 于是还没等风羽反应,男人抬手遥指风羽,一道流光从指尖射向风羽的眉心。 他同样没说的是,这道流光恰恰就是所谓的第二道考验。 看似只是传递信息,实则是对灵魂的改造。远在风羽之前的几位天才之辈,都折在了这儿。毕竟,灵魂更多的来源于先天因素。 蓦然间,风羽被这道流光射得浑身剧烈的一震,瞪大了双眸,死死凝视前方。 在这道光芒中,风羽看到了不曾知晓的历史。不单单是牧野之战和朝歌屠戮的真实画面,还有这位末代人王为国付出的一切。 与人斗、与仙斗、与神斗、与天斗……他的一生过于炽热,以至于死后的灵魂都无法存世,独自在冰冷的虚空中燃烧殆尽。 待得风羽的意识从上古景象中慢慢抽离,那道蕴含着故事的流光再次变换,在他的脑海中变为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跳动扭曲的文字仿佛蕴含能量,即便风羽从未见过也能轻易理解其所包含的意义。 文字仿佛烙铁直接烫印在灵魂上,极致的疼痛让风羽忍不住地大叫起来。 来了,就是现在! 眼见传承进入了关键时刻,纣王和女子都起身仔细观瞧风羽身上变化。 破旧的短袍早被风羽疼得胡乱扯开,露出了一身结实的筋rou。只见他的胸脯处像是被尖刀挖刻一样,隐现出一幅张牙舞爪的异兽图案。 “啊啊啊啊啊啊——” 这诡异力量不仅仅作用在血rou之躯上,同样是直接刻进了魂魄,风羽都有些痛得失神了。 “一定要成,一定要成啊。”女子美目轻颤,不敢再看。她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天知道他的王还能撑多久?这座大殿还能不能撑到下一位传承者? 终于。 “天…天干十变!” 在场的三位都听到了风羽口中发出的低吼,他本人则感受更为真切,这声音蕴含了大道! “真的成功了!”黑衣仙子喜悦地看向纣王残魂,见其神色满意,她的心里也释怀了许多。 而风羽第一次读懂了那刻印在自己魂魄上的奇形怪状文字,发现这竟然记载的是一套功法,一套由浅至深的上古功法! 这套功法完全超脱当世修仙的范畴,不再拘泥于锻尘,法象,府海等一众修炼体系。而是以日月星辰在天幕中的轨迹行踪为谱,以金木水火土及阴阳二道为乐器,正所谓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套功法不需要天地灵力,他完全可以修炼!可以说是为现如今仙路堵塞的风羽量身定做的功法。并且这套功法出神入化,其蕴含了超凡奥妙,完全可以带领风羽问鼎大道。 “这……”风羽一时间不知何以自处。 还好他在惊喜之余,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立刻向着男人纳头跪拜:“感谢大王传道之恩,传此功法,完全是再造之恩。” 这一拜倒是发自真心的感激。所谓传承难得,正道难入,多少修行之人为了法门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再者,先前风羽仙路惨遭断绝,这功法等于给她续上了一条同样辉煌的命运。 他的未来还有机会!白白受此大恩,区区跪拜之礼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乃历代商王不传之法。”纣王缓缓道来:“曾几何时,神仙凡人同居于九州大地,那时人们成神飞仙之法不计其数。其中最杰出的就是远古的天皇时代创立的地支十二变,一旦功法练就,可谓万物寂兮,苍天老矣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可谓是天皇氏,木德王,岁起摄提。” 风羽仔细聆听不敢分心,这些上古秘辛他可是从未听人说过,无论是万卷学宫还是大梁城如意洞都没有相关的记载。 纣王残魂轻叹一声,继续说道:“直到他的诞生,为了防止他彻底掌控三界,玄帝颛顼不得不派遣重、黎二位大神绝地天通。这下天地灵气流通的通道被隔断,自此神不得乱下,人不能复上。” “但如此这般,远古的法门再也无法修炼,直到我大商先祖玄王的出现,将地支十二变简化为天干十变,这样的功法对于灵气的需求大大减少,转而对自身rou体神魄的要求提高。历来也只有天生带有圣印的王族才有能力修炼” 说罢,纣王低头看着风羽笑道:“这下你该明白此功法的来历了吧。” 原来还有这么源远流长的故事,风羽沉思不语,又抬头疑惑地问道:“所谓的‘他’是何许人也?” 纣王残魂一愣,随后缓缓缩回了王座,开口道。 “‘他’便是昊天上帝!” 话音刚落,只听得天空中滚滚巨雷炸响,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浩然威能降临在这小小的青炎山周遭。 一时间是百川沸腾,山冢崒崩,地动山摇!好个神威天降,真可谓是: 滚滚异云搅天水,大风瑟瑟动九幽。 晴空暴雨滂沱落,山崩地裂雷嘶吼。 一丈江山碾尘土,可怜大地犹颤抖。 半抹残阳暗无光,漫天星宿难列张。 地角尘埃亦塌陷,黄河之水西归焉。 霎时树倒石满地,茫茫大地坠黄泉。 仙山深府无宁日,林涧群兽躁难休。 天界人界一线分,何为上下已不由? 夫物芸芸归其根,残生名利浪中流。 金阙至尊骇九州,八方苦涩心中愁。 任你乾坤炸裂天地变,真阳总在风雨后。 顶天立地是为人,不乞上苍来护佑! 这股煌煌威势笼罩整个青炎山,甚至波及到了大半个魏国疆域。 此时,五晨山晴日峰上的一座凉亭内,几位仙长正在促膝长谈。 突然—— 强烈的天地异变瞬间波及而来,好似半天起个霹雳!不禁让这几位仙长面色大惊,纷纷站起身来遥望青炎山处。 这几位就是霜鹭门如今的顶梁柱,分别是宗门之主公孙初雪、大长老泽沐真人,以及烽火长廊主人庞纫兰。 “这异变竟是来自青炎山?”庞纫兰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巨变。 那位尨眉细目的老者正是泽沐真人,老人轻捻胡须,闭目推演了片刻便回答道:“确实如此,并且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天材地宝出世。” “青炎山离我霜鹭门咫尺之遥,无论是宝物出示还是天降大劫,我们都应该第一个知晓。”公孙初雪冷声道。 “朝霞。” 公孙初雪立刻转头对一旁端着茶水静候的童子说:“立刻传沈嵩、曹子群以及余长老来见我。” “还有……”公孙初雪刚要开口,貌似想起了什么就停住了,“罢了,就他们三位吧。” “是。”童子当即领命下山而去。 在魏国和赵国的交界处,每天都有大批的走私货物在这里的黑市售卖。虽然时常有坑蒙拐骗和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但胜在价格低廉、宝物驳杂。仍是吸引了不少散兵游勇和流浪修士在这里消费。 当然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诞生一些娱乐场所。在这儿相对最豪华的一个酒楼内,突然从里屋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臭老头子。老头费力地挤出人群,眯着双眼看向了那片被雷电黑云笼罩着的区域。 还没等他看清虚实,一道略显急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诶!死老头你倒是吃完了抹净了,还没给钱呢~” “去去去。”老人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追出来的店家,随意丢了块金子就打发了。 “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咋还变天了?”老人眉头一皱,横rou老脸上尽是疑惑。 “青炎山并没有被破坏。”褐袍老头眨眼功夫就确认了情况。 “哎,那个小混蛋不会还在青炎山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魏国的各大势力,甚至王都的情报部门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 风羽这边,作为风暴的正中心。在就纣王残魂说出那个名字的同时,这股威压就碾向了这座黑色大殿。宛若巨石压卵之势,纵是如此雄伟高大的建筑,同样剧烈震动了起来,四周的石柱也有了倾倒的趋势。先前那名黑衣仙子面对这可怕的威能,也不禁紧张地四处张望。 “子衣勿慌,这大殿是商王拼死所设,能暂时隔绝天地伟力的影响。这只是天道的本能反应,并非上天有所察觉。”纣王残魂宽慰道,随后继续对风羽说着:“我传你此法,就是想让你继承先王死前的遗志。” “败于姬昌之子姬发乃我治国之误,我并不记恨。成败利钝,非吾之明所能逆睹也。”说到这儿,男人苦涩地笑了笑。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我大商就此断绝。我从后来者那里得知,奄国也被周王攻灭。如此下去,祖先的意志如何贯彻,先王的遗愿又如何实现?” “并且不是我选中了你,是传承选中了你。”纣王深深地看了一眼风羽。 “可是……我……我这种小人物,实力又如此弱小,怎么完成先王的意愿啊。”这一番话直接让风羽语无伦次。 天皇氏?昊天上帝? 开什么玩笑! 听到这些神话中的名讳,风羽不禁头皮发麻。他现在法象期都不是,连御空飞行都做不到,谈那些未免太远了。
纣王听到此话缓缓摇头:“风云之变,亦动于蜉蝣之羽。我承认你远达不到我心中的标准,可谁能说准你的未来呢?当年辅佐高祖的大宗伊尹,起初也不过是个奴隶罢了,可依旧能助力高宗一举灭杀夏桀。况且我的时日不多了,没有机会再去寻找完美的继承者。” 纣王抚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么多年下来,闯过十铁卫的王族后裔也不是没有。我给过他们机会,但是他们在最后的传承阶段都失败了。” “而千百年后的今天,你却成功了。” “不过比起这些,我现在更好奇一件事。” “你这《星宫图录》是如何习来的?”纣王突然笑眯眯地问道。 “大王,那是何物?” 风羽懵了,自己从未听说过这套功法,何谈学习呢。 “我看见你使用了真气,这说明你非我门类,乃是源于三清祖师一脉。并且你既非王族血脉,又无历代日印加持。” “但你却奇迹般的成功了,然而我听闻后世修炼以仙家一脉为主流,天干地支秘术又早就失传。三界中就只有一种基础功法看似羽化成仙之路,实则是上古法门的变化。” “刚才我仔细查探了你的丹田,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功法正是当年四御大帝共同创造的《四宫图录》!”纣王非常肯定。 风羽更懵了,自己明明修炼的是师父传给自己的《腾蛇灵龟决》啊。 见风羽满脸疑惑,纣王耐心解释道:“你抬头看这漫天星宿,皆环绕于北极紫微星宫。分别是掌管北方七宿的北宫玄武大帝,掌管南方七宿的南宫朱雀大帝,掌管西方七宿的西宫白虎大帝,最后便是四象之首、天神之贵者、掌管东方七宿的东方青龙帝君。” “据说在玄帝颛顼绝地天通之时,不止天界、地界,就连人界中的许多大能者都反对这个变革三界的大神通。阻止无果后,四御大帝联合四象帝君等后天诸神,欲要以天宫四象为模板,创造一本可以在新天地修炼的远古法门。” “所谓如凤鸟之翔,如龟蛇之毒,龙腾虎奋,无能敌此四物。” “不过这法门才创作了第一章,三清天尊便亲自出手,衍化仙道一脉传世。既然仙道有了正统,这法门最终就不了了之,沦为天界中人的收藏。” “你修炼的就是《四宫图录》之一的《天玄龟蛇体》,偏向于rou体筋骨的强化。另外三本分别是《天皓金虎爪》、《鹑火朱鸟变》、《大皥苍龙诀》。四本图录都只有基础功法,无法成仙,更无法更进一步。”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他无法突破法象,怪不得天地伟力对他产生了敌意…… 风羽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师父传给他的《腾蛇灵龟决》。 这部他自小修炼的外功功法,居然出自诸神之手,是仙道创立之前的残缺作品! 既然如此,师父他为何还让我修炼?而师父又是如何得到这样一部天界功法的? 风羽全然不知。 只是在他心里原本就神秘莫测的师父,背景愈加扑朔迷离了。 “罢了,既然你确实不知,我也不细问了。”残魂笑道,“反正不会影响《天干十变》的修炼。” 纣王残魂轻抚着下巴:“传承既然已经选择了你,现在要么接受传承,背负大商的命运走下去。要么我杀了你,等待下一名传承者。” “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风羽苦笑。 纣王见此微微一笑,当即起身并抬起双手汇聚一道红色印记。朝着他迅速笼罩过来,这缕血色光芒根本无处可躲,直接打在了风羽脑海中。 “此乃饕餮噬神印,待得你《天干十变》大成,同样可以施展。功法其中的奥妙过后你自去体会。”光芒散去,一个张牙舞爪的饕餮纹路,在风羽脑门处一闪而过。 紧接着又是一道道印记打来。 “此乃夔龙啸天印。” “此乃凤鸟浑天印。” “此乃山魈驱神印。” “此乃云雷覆海印。” “此乃虎兕开山印。” “此乃蟠蛇吞象印。” “此乃旋涡蝉火印。” …… 纣王残魂一连数十发咒印打出,每个印记其中蕴含的能量都让风羽心悸。当最后一枚印记打出后,残魂都变得有些虚幻起来,显得捉摸不定。 子衣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哭着劝阻道:“大王何必如此,再这样下去会,您也将不久于世。” “先王死前希望留有一种,为了让他成熟,不惜创造了你。我也是他留下的诸多手段之一罢了,何足道哉?先王唯一怕的就是这枚种子没有成长起来。”残魂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这些印记包罗万象,你可能需要一生的时间去体会、学习、利用,最终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咒印。” “切记,成长。” 男人又看向一旁的子衣,目光温柔。 “玄鸟,燕也。天命玄鸟,坠卵而生商。衣是先王临死前为你创造,在未来,它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许多事情我无法详细告诉你,她会替我做出回答。等你能完全发挥她实力的那一天,她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你为主。” 风羽顺着目光看向这位黑衣仙子,难道这位强大的女修会追随自己吗? 子衣也看向了风羽,尽管难掩悲伤之色,却依然向风羽行了一礼。 纣王残魂一下子交代了这么多,突然觉得有些怅然所失。 稍稍犹豫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本来我在此等待了无尽岁月,有那么多的话,那么多的嘱托。还想跟你讲一讲大邑商曾经的辉煌,跟你说一说我和姬昌的战斗,谈一谈我心中所想。” 纣王目光悠远,“不过我又突然意识到,我早已死去,又有什么必要流连于人世呢?子衣才是先王给你留下的最宝贵财富,她会把一切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的。” “去吧,子衣,去追随新王吧。” “在我这残破躯壳消亡前,让我再看一次玄鸟可好?”残魂轻声道,言语中带有一丝萧瑟。 旁边的黑衣仙子早已梨花带雨,听到此话,抬起头来。 只见她忍住泪水打起精神,一步,两步,玉足轻踏,黑色的衣裳随着舞步轻轻飘荡,腰如约素。恍然间,竟化作一只燕子,在黑色的大厅里翱翔,最后停落在了风羽的肩上。正是那: 燕雀悲鸣于长空,王父湮息在殿中。 何人值得她跟从?万中无一愤自雄。 苍天无眼叛经道,歼我良人覆王畿。 如可赴泉抵命还,万刃穿心毁其身! 其实帝辛的那丝残魂在连着凝结了数十道道印记后,就开始渐渐消散了。 “大邑商早已覆灭,我也早已死去。我并非纣王本人,又何恋于世。” 看着化为玄鸟的子衣落在风羽的肩上,残魂在最后一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燕…燕……于…飞……” 哗~ 纣王残魂整个就支离破碎,随即直接消散。 “商王!” “纣王?!” 风羽连喊道,可黑色的大厅只剩下他一人以及肩膀上的子衣。她此时虽化为玄鸟,但眼中依旧含满了泪水。 这……接下来如何是好?风羽一时间竟也毫无主意。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大王一死,这座大殿失去了力量源泉,能不能支撑得住都还另说,更别提刚才闹的动静,怕是方圆数百里都感觉到了此处的异动。”肩膀上的子衣急促的说道。 对!差点忘了还有这遭。 风羽猛然反应过来,荡妖宗和霜鹭门都离此地不远,要是那些强者,和那些魏国王都的高手都被吸引过来,见他在此,可就解释不清了! “那先前大殿的十位巨人又该当如何?”风羽问道。 “他们并非生灵,而是当年最后追随先王的十位宫廷勇士,早早就亡命于朝歌城了。现在大王彻底消散,他们也会随之而去的。”子衣有些失落。 她随即面容古怪地看向风羽,“不然以他们十位的真实实力,再配合神甲,岂是你等能够打败的?” “其实,我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没做。”风羽有些尴尬。 “何事一定要在这里说?”子衣不解。 “你可知当年有一头周王的神鹿来此大殿?”风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子衣一声冷哼,“怎能不知,那畜生自不量力竟敢强行闯殿,我和十铁卫自然奈何不得它,它却被大王留下的手段镇压了。” “这下倒方便了,让他留在这里陪葬吧!”子衣解气地说道。 但当她瞥到了风羽的表情,不由得难以置信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有过什么约定?!” “这件事也怪不得他,他也是忠心为主。关押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只想回到西土看上一眼。”风羽讪讪道。 “绝不可能!那是周人的牲畜,是商人的死敌。你怎么会帮它说话?!”玄鸟一下子就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风羽一眼。 “哎。”风羽心中苦涩,但还是竭力劝说,“各为其主,何必为难呢?况且他当年不顾性命的闯殿,冒犯王威,也是为了再次拯救周王朝。念他这份真情,就让他去吧。” 子衣听完沉默了许久,她想到了自己无数年的坚守,想到了她和风羽未完成的事业。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抱薪救火呢? “现如今周王室也覆灭了,当年的恩恩怨怨早已化作东去的江水。成王败寇,都成为了天下人的谈资。”风羽继续劝说着。 “好吧,我听你的。”子衣闭上了双眼,“不过只有在崩塌前的最后一刻我才会启动阵法释放他,是死是生就看他的造化了。” “如此便好!”风羽开心地笑了。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头雄鹿的手段,商王残魂在时,他尚能送风羽离开,何况现在呢。 “那我们快出发吧。” 风羽赶忙拔腿就走,这来时历经坎坷,跑出去可就方便多了。 顺着来路,风羽火急火燎,一刻也不敢停歇。他在避开了无数下落的石块后,终于跑上到了洞窟口处,奋力一跃,逃出生天。 “轰!” 也就是风羽跳出去的刹那,石道和黑色大厅在他身后轰然倒塌,烟尘从石缝中喷射而出。 “咳咳,这也太险了。”死里逃生的风羽仰躺在地上,阵阵后怕。 此时的风羽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破碎的短袍早就扔了,只剩下残缺的贴身软甲。这要是大街上一走,说不定就当成哪里的逃兵给抓起来了。 沙土的冰凉透过残破的衣甲传到脊梁,正午的阳光慢慢着洗涤他一身的疲惫。 风羽回想入洞的一路,就像在做梦一样。无论是传说中的战争,还是见到了商纣王,亦或是接受的上古传承…… 突然重见天日的他感觉恍如隔世,这一遭可称得上九死一生了。 只有在他身上四处打量的玄鸟‘子衣’,时刻提醒着风羽,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体内的玄武丹田是真的,脑海中的天干十变也是真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回去见一下师父再说。”风羽艰难地爬起身来,不是他不相信宗门,只是此时过于重大,并且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事需要处理。 “风羽,快抬头看!”衣焦急地扇动着翅膀,提醒风羽。 “嗯?”风羽下意识一抬头,当即被天空的阵势吓了一跳。 只见洞窟上空的小小方寸之间,足足有上百名修士御剑飞行悬于头顶。密密麻麻,犹如乌云压城般遮蔽了大半个天日。 观其体表天地灵气浓度,大半都是法象三重境强者。这么多法象期强者同时召唤飞剑悬停,气势如虹甚至盖过了正午的骄阳。 不仅如此,天上的剑修仗有飞剑先行一步,树林中更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刚从洞窟走出的风羽。 为首的一名剑修,挺拔高大,身穿金丝红绣长白袍。傲然俯视着风羽,冷声喝道。 “下站者何人!” 声音由灵气传导,如大钟回荡在山谷中。可谓是穿云裂石之声,惊天动地之势! 震得下方的风羽是双腿战栗,望而生畏。 这便是: 生年何其短,劫难苦绵长。 寒鸦隔江望,孤藤饶心房。 惊魂三尺剑,万仙蔽山冈。 天宫留一线,五军驰疆场。 烽火春秋梦,愚夫妄思量。 欲与君行云,霞影见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