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主死亡警告
“除非你想和原主一样痛苦死去。” 即使已经来到现实，感觉到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任远还是有种自己正在深渊中行走的感觉。 涂山嫣然最后的一句话明显不是笑话，而且带上了浓重的警告意味。任远有理由怀疑，她已经得知了原主死亡背后的真相。 “动了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吗？”任远心里喃喃，这个“不属于”该如何定义呢？ 他向涂山嫣然寻求过答案，但是狐妖明显也给不出严谨的解答。她只是反复强调要让任远自己去学习，而不是通过黑石给予的馈赠，肆意抢夺原主的知识。 “原主付出过代价，而你没有。就像你不能去偷窃别人的东西一样，别人付过钱，你没有，不是你偷了东西就属于你。” 涂山嫣然的解释仍在耳边回响，但是任远却觉得稍显苍白无力。如果她一定要说“代价”的话，那小偷偷东西怎么就不算付出代价了呢？毕竟人家可是承受了被抓住坐牢的风险。 而事实上，只要不被发现，东西偷了就偷了，而被盗窃者也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再者说，夺舍术本身施展是不是就已经间接付出过代价了呢？不然照涂山嫣然的说法，他也根本无法使用原主的躯体啊。 怎么，躯体可以，知识就不可以？那些在身体中的灵力不就是获得相关知识以后才能修炼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涂山嫣然，照你这种说法，那原主身体里的灵力我也不能使用了？他已经九品境了，身体都有强化，这些难道不是获取知识得来的吗？” 脑海深处立刻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嗯？”。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锁灵玉镯在身，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我刚刚看了一下，黑石正在消融掉原主灵力对你的影响。” “这应该是一种保护。” 应该？ 任远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荒谬感袭上心头，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语气，道：“你难道无法控制这块石头吗？” “不能啊。我不是之前都说了吗，这块黑石差不多和你绑定了，你可以看作是寄生关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不久后，就会彻底失去灵力？那我还考什么虚空大比？靠五个月修炼灵力，背诵六门科目，我是六边形战士创造世界奇迹吗？” 脑海中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才有轻微的呼吸声缓缓响起，就好像一个人正在身边静静注视着他。 “任远，我觉得自己学习并不算一件很难的事情。” “诚然，没有了原主修炼的灵力，你考上太上书院的可能大大降低，但是你首先要搞清楚，那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没有就没有，没什么好可惜的。” “而你已经获得了原主的躯体、和灵脉。” 涂山嫣然的语气中带了些劝导意味，任远的激动立刻被浇上一盆冷水，如梦初醒。 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冷汗已经沾湿了自己的额角、背部，任远抬起手，发现手指竟然在微微颤动。 他不是因为自己失去灵力而懊悔，那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他难过的是，自己竟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堂而皇之地将原主的一切纳为己有，连失去都那么愤怒。 他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份和躯体，为何还要那么贪心？难道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只是一个小城市里的普通高三学生了吗？ 正当他心神激荡之时，耳边再次传来涂山嫣然飘渺的声音：“我知你刚遇人生大变，遇上的还是如此复杂局面，心情有些不稳定，能够理解。”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方法总比困难多。” 然后呢？ 正准备竖起耳朵听涂山嫣然给自己的人生建议时，不料对方却给了个躺平选项？这个算什么？ “我活了足有上千年，期间遇到的生死大劫不知已有多少。当年为此辗转难眠，担惊受怕，回想起来不过尔尔。” 涂山嫣然的语气中有一丝骄傲情绪，来自于她妖圣的境界，也来自于她千年的阅历——她什么没见过呢？哪怕被师妹暗算至此，沦落到如此地步，她依旧心态平稳，维持着自己固有的清高和坦然。 但是任远做不到。 他一听涂山嫣然的解释便睁开了眼睛，他倒也不是觉得对方说风凉话，相反，涂山嫣然真的是很真诚了，她真诚地把自己一千多年的人生经验浓缩成了短短几句话，对任远倾囊相授——虽然任远觉得这真没什么用。 “我研究一下吧。”他默念了一句，下一秒，脑海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便即刻断掉——涂山嫣然从某种意义上还挺尊重他的，不会随意介入他的生活。 任远打开那本招生简章，翻到了“考生须知”那一节。 虚空大比考六门，三门必考，经学、符箓学和历史学，每门150分。选考科目足有二十多门，分为实战科和理论科，实战科有剑法学（剑术）、炼体学（炼体）、遁法学（遁术）等，分得极细。理论科包括驯妖学、御兽学、草药学、炼丹学、阵法学，占卜学等等。这些选考科目每门满分100，按照赋分制计算。 赋分制，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他让选科变成了一场赌博，完美地展现了博弈论的魅力，造成了考得好不如选得好的情况。 在赋分制的情况下，最后得分不仅仅与你的书面成绩有关，更和别人的成绩有关。如果一起考的都是菜鸟，那么恭喜你，你哪怕只考了60分，但只要你排名前1%，那么最后赋分下来就是满分。如果一起考的都是神仙，那么哪怕书面成绩高达90分，最后赋下来的分数或许还不如90分。 任远已经体验过了，他选的是理化生，在一次模拟考中，因为化学试卷出得太简单，导致95分只能赋94分，这就是倒赋。 “都选背的吗？”任远皱了皱眉头，其实在赋分制的情况下，选背诵科目的拿分率恐怕还不如理解性强的科目。 毕竟门槛低，好上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绩一般和努力程度成正比，任远不觉得自己背了五个月可以比得上他们背三年。 而且那是太上书院啊，回想一下帝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任远差不多也能猜到太上书院的要求了。 “假设是700分，那就只能扣五十分，平均每门八分吗？这我怎么考得到。背诵都考不到啊。” 再加上赋分制的制度，任远怀疑这些背背科目恐怕竞争很激烈，难免最后不会落得个倒赋分的情况。 他倒也想就此事向涂山嫣然咨询一下，可是对方出身妖族，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对虚空大比所知也极为有限。 也是，她的寿数已逾千年，而虚空大比哪怕追溯到最早的历史，距今也仅有一百余年的时间。涂山嫣然看虚空大比，恐怕就像一个外国院士看共和国高考那样，有所了解，但细节部分，肯定一问三不知。 而她所给予的建议，也是基于这种不完整的信息所给出的，带上了浓厚的个人色彩，任远发现，她真的很瞧不起，或者说蔑视这种背诵科目。 这是涂山嫣然特有的，还是说虚空界大能皆是如此？如今未到填报志愿时刻，选课要求根本没出来，有没有可能一部分专业会要求必选实践类科目和部分理解性科目？如果全选背诵，会不会面临无专业可选的情况？ 任远手指轻轻敲打着书页，眉头已然紧紧皱起。 这个选课要求当真是坑，之前不说，让学生赌博，等考完了都要填志愿了，突然来一把梭哈，玩的就是心跳。 任远想了想，又翻到了“书院介绍”那一章。足足五大页，里面至少三页都在吹彩虹屁，只有寥寥几行简单地讲了一下书院的建立历史。 “前身为太上要塞，为人族抵抗妖族之先锋，后改为太上道门，执虚空修行界之牛耳；即虚空界与大世界通，仿照大世界教育制度改革，更名为太上书院，下设四十九个专业……” 要塞…… 那岂不是崛起于人族与妖族的战争？ 这样的学府历史，真的会喜欢招那种全选背背科目的学生吗？再加上原主因为剑术天赋被太上书院长老看重，是否证明，他们更加欣赏拥有战斗天赋的学生呢？ 任远下意识地想要调动原主的记忆，但是一想到涂山嫣然的警告，又生生止住了那份冲动。 “不会真的要选一门实践科来考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