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亲
“炼魔”猛得撞上“芜尘”,一股强劲霸道的气流如波纹般散开。 龚霁尘轻身跃向空中,而演武场周围的圆柱因受到冲击,皆化为齑粉,形成一团云,包裹住江暮初二人。 气流将台下不少人掀翻,而他们只能看见尘雾中一白一红两道剑光飞速闪动着,丝毫辨别不出是谁占了上风。 江暮初已是彻底失了理智,眸中杀意溢出。 “呀啊——!” 忍着灵魂被撕扯一般的痛苦,江暮初长嚎一声,眼角和耳朵已是渗出了血。 “快!快把暮初救下来!”武当掌门急忙跑下席位,周维更是唤出佩剑,直冲而下。 江暮初双手持剑,将力量尽数集于“炼魔”之上,斩出九九八十一击。 台下众人纷纷逃窜,有人试图接下那红色剑光,更是刹那间便重伤倒地不起。 仅用片刻,整个演武场已成废墟,迷蒙的灰尘笼罩上空,而周维因强行去接那剑光,导致被击飞数十米,昏迷不醒。 江暮初和龚霁尘的状况不明,有人猜测他们已经尸骨无存了。 紧张静谧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灰尘渐渐散去,能勉强辨别人形时,众人向中心赶去,龚霁尘单膝跪地,将脱力晕倒的江暮初死死护在怀里,避免她吸入过多灰尘。 “炼魔”早已被雨君悄然收回,换成仿品摆在江暮初身旁。 “掌门,江小姐并未认出我,会不会是因为她作为受创……” “不,她不是江暮初。” 雨君打断长沙耗耗的话,眼神闪过一缕光,他突然心里有了主意。 因演武场被拆的缘故,这届武斗大会被迫终止,各门派弟子陆续离去,龚霁尘把江暮初抱回了房间。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女子,龚霁尘不禁回想起先前比试时的场景。 眼看江暮初失控,龚霁尘双指抵上她眉间,使出秘术,控制住她的身形。 「我想……喝可乐。」江暮初喃喃道,眼中杀气全无,呆滞无神。 龚霁尘只觉她是疯了,启动术法,将江暮初包裹在蓝色雾气之中,抬于半空。 结束的一瞬间,雾气消散,江暮初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恢复成最初的黑棕色。 少女跌入龚霁尘怀中,双臂轻揽脖颈,覆上他的唇。 龚霁尘愣在原地,一时忘记了反抗。 「再见了,阿尘……」 一道清澈的女声在龚霁尘耳边响起,语气尽是悲凉。 江暮初眼角滑落一粒泪珠,龚霁尘将她搂在怀里,抬手拭去那滴泪,盯着她皱起的眉头出神。 你……究竟是谁。 [武当主殿] “慕老头,今天江暮初那小丫头必须跟我走!” 话音刚落,慕康抓起手边的玉雕茶杯就往地上砸去:“周霁霖我告诉你,这事儿绝对没门儿!” “臭老头,你真是油盐不进,不可理喻!” 两人脸色皆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吵的不可开交。 “我呸!周霁霖你才坐上这掌门多久,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那姓龚的小子压根就不喜欢我的宝贝徒弟!” 慕康的白色胡须随着身体一同摆动,周霁霖抓住那一撮白毛,凑近慕康,低声道:“他不娶也得娶,她不嫁也得嫁。” 不等慕康反驳,龚霁尘便在一旁应道:“我去接她。”说罢飞速离开主殿。 待江暮初醒来,已是黄昏。 拉开房门,一道壮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雨掌门,何事?”江暮初故作淡定,避免露出任何破绽。 雨君的眼神有种看穿灵魂的感觉,令江暮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你不是江暮初。” 雨君话音一落,江暮初就如被榔锤猛得打在脊柱上一半,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雨掌门说笑了。” “天生灵体,体只是容器,灵才是关键。你很幸运,虽然失去了江暮初的本体魂魄,可是你的灵魂与她的身体高度契合,补上了这个窟窿。但即便如此,你也只能是个废人。” 江暮初不太明白他口中的“天生灵体”具体是什么,但能隐约猜到与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有关。 “你需要更强的。”雨君将目光放在远处朝这边赶来的龚霁尘身上,“合作吧,我会帮你。” 江暮初保持沉默,不作回答,拖延着时间。 雨君也看出她的意图,转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张字条:金蛇门。 华山众人辞行之际,慕康在一旁叹道:“拆我演武场就算了,还要带走我的宝贝徒弟。” “演武场好像是你徒弟拆的吧。”周霁霖白了他一眼,全然不给慕康反驳的机会,拎起江暮初,御剑而去,其余华山弟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就没了身影。 慕康看周霁霖这般不“尊老爱幼”,又将手中新拿来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周霁霖的剑不似周维般可以随意变换大小。 江暮初在这仅仅只有三分之一脚掌宽度的剑上站得东倒西歪,左摇右晃。 周霁霖蹙起眉头,再次拎起江暮初扔向龚霁尘:“你可别晃了,我都看不清路了。” 被扔出的一瞬间,江暮初在心里想好了一百封遗书的内容。 小心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被龚霁尘稳当的抱在怀中,甚至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 江暮初探出头,层层云雾掩住地面,江暮初咽了咽口水,将龚霁尘搂的更紧了些。 一行人抵达华山时已是傍晚,龚霁尘被掌门要求带江暮初去准备好的房间。 江暮初的房间是周霁霖第一次见过她之后便亲子着手准备的。 屋内设计并不简陋,反倒所用的饰品都是极其昂贵的珍宝。 我要是把这些带回去倒卖,那岂不是要女人就有女人,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 江暮初看着这般华丽的房间感叹时,龚霁尘已早早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江暮初久久难以入睡,突然,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江暮初怕找不到回来的路,在石板上画上标记,摸索着找到华山仓库,带走了一些材料,刻刀和锯子。 次日清晨,周霁霖早早赶来找江暮初去定做婚服,开门却只见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徒弟媳妇你可是住不惯这?不喜欢什么我里面给你换掉,或者你看看霁尘房里有什么你喜欢,我给你全搬来。” 周霁霖这般热情,江暮初急的连忙摆手,但看见他,灵光一闪。 “你会……打麻将吗?” “打麻将是何物?” 江暮初让周霁霖再去找来两人,着手教起他们打麻将。 一个上午玩下去,三人打麻将的技术已是十分熟稔,甚至玩得比江暮初还要入迷。 “哈哈!清一色,胡了!老查拿银子来。”周霁霖摊开木头雕刻的麻将牌,得意的朝对面头发乱作一团的查霁霜伸出手。 查霁霜气愤地一拍桌,撇向一旁自己的徒弟:“霁雲,拿银子来。” “师傅,我……”李霁雲抖抖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示意自己已经分文不剩了。
两人还在眼神交流之际,周霁霖将纸笔摆在二人面前:“写吧,欠条。” 江暮初虽教他们算分,自己却悄悄卡了bug,逃过一次又一次。 江暮初推翻所有麻将,按下桌子的中心按钮,立马弹起一个圆形木块,露出拳头大小的洞口,将麻将推下,再次按动机关,桌面上又弹出新的麻将。 “徒弟媳妇,你这桌子甚是精巧啊。霁尘那屋风水不错,我去购它上百张,给你做个麻将室。”周霁霖将头凑近江暮初,期待的问道。 “这样,我悄悄告诉你。”江暮初让周霁霖凑得又近了些,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自己做的,全世界仅此一张。” 周霁霖看着她愣了一秒,随后捧腹大笑道:“哎哟喂,你这个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笑了一会,见江暮初满脸写着“相信我”,周霁霖沉默了一阵后,怀疑的问道:“真是你做的?这,这麻将,玩法也是你发明的?” 整日江暮初都在教华山弟子打麻将,诓了他们不少银子。 黄昏,周霁霖和龚霁尘两人在远处看着江暮初忙的不可开交,捧着银子四处跑。 “霁尘,她当真与以往不一样了。” 龚霁尘不作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江暮初,看她不顾形象的抖腿,看她笑得直不起腰。 “当初见她,无时无刻都在遵从那些繁文缛节,礼仪之道,更是没见她笑过。如今再见,竟变了这般多。” 周霁霖望向出神的龚霁尘,轻叹道:“都过去两年有余,你还是不愿娶她么?罢了,后日成亲,由不得你选择。” 入夜,龚霁尘看着一旁的婚服,不禁忆起往事。 儿时,总有个小姑娘喜欢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叫他“阿尘”。 因为不喜言笑,小姑娘总认为他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摆在心里。 所以,总是去抓鸟逗鱼,找些趣事跟他分享。 小姑娘说想嫁给他,他不懂,或许娶她就是陪她玩玩游戏就行了,所以便应下这门亲事。 后来有修行之人说,小姑娘是天生灵体,要藏起来,保护起来。 小姑娘走的那天,扑在他怀里哭的好大声,他不懂,他也要去华山修行,不能在一起玩就真的这么难过吗? 去华山后,师傅说他天资聪慧,是个好苗子。在修行的时日里,他渐渐淡忘了那个说要嫁给他的小姑娘。 听长老说,那位拥有天生灵体的女孩被关在庭院里,每天要做的事便是修行习武,十年来不曾见人。 他想,这关他何事呢。 与那姑娘再见时,她已满十六岁。 「阿尘,我们成亲吧。」 姑娘的话犹如尖刺,让他缓不过气。 凭什么?他不爱她。 为何如今的他要为儿时的玩笑而娶她? 师傅说,她是未来名门正派的利刃,娶她,是应该的。 后来她落入险境,师傅说,救她,是必须的。 她死在自己怀里时,心中只觉解脱,不曾为这儿时常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娘感到惋惜。 只要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便不用成亲了吧。 谁知,她醒了。 醒的那般不是时候。 忽然间他明白,自己的宿命或许便是娶了她罢。 可眼前这欢脱的人,真的还是两年前那个领自己最为忧愁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