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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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云县外,穿着甲胄的卫兵杵下一块木牌。卫兵们并没有阻拦围观的百姓,一名戴着红缨头盔的卫兵站到人群前方。 “只要是家中有年满十岁的,都可以去所在的州府乡镇参与报名!”为首戴头盔的卫兵大声喊道。 自天明皇朝新帝登基已有八年功夫,新帝即位便发动举国之力平叛。而这一切却要从先帝昏聩说起,先帝登基以来短短不足一年光景便惹得民怨丛生,各地纷纷爆发叛乱。东南两地相继自立,原本的天明十二州如今也已只剩五州,自上而下分别为云州、禹州、兖州、青州和京州。 新帝平叛边土,最终也只好以仅存五州的结果保留下了天明皇朝的名号,并定都于京州新明城,以天子守国门之姿,与原先的徐州和江州遥视相望。立年号——神耀。 神耀三年,便季一轮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十岁以上的儿童,而这就牵扯出先帝时期所发生的天地骤变。 “官爷,敢问这次可还有赏粮?”一位上了岁数的老汉挤开围在木牌告示前的人群,挥着手臂大声喊道。 卫兵没有阻拦他,任由他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头。 “一个人自然是没有了,两个人则赏一石粮,三个人赏三石,四人赏五石。”为首的卫兵一巴掌拍在木牌的告示上,又继续说道。“城主大人另外还有吩咐,各村报名满十人可免三个月税赋,各乡和各镇为十五人和二十人!” 老汉聚精会神地听着卫兵继续吆喝着,时不时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 打从五年前神耀皇帝下旨以来,老汉的村子也少不了报名了不少人,虽然这些年来鲜少也有几个人回村探亲,不过大多也就待个半日。 如今村里除了老弱妇孺外几乎没有多少壮丁,年忙之时只能是他和村里其他的剩下来的人忙活。税赋倒是还好,不少村里出去的人有幸得到赏赐倒是也能免去一些,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交不了多少。 可是填饱肚子的问题却只能依靠每年报名的人所赚取的粮饷,好在老汉的村子里每次都是以村为名义一起去报名的,粮食也多是一并算在村子里的。不像是听闻中其他村里,几户独吞了粮饷,闹得一村子饥荒,最后惹得那些报名而去的少男少女们回村寻衅,打的是不可开交。 老汉舒了一口气,他倒是想自己去充当人丁,奈何人家不收。听闻回过村的几个人所说,现如今人人可以修炼,而且修为越高在外面混得越好,修为者已经不再是十数年前那些凤毛麟角,反而不会修炼的凡夫俗子才是稀少数。而天明皇朝自然也是清楚,眼下征召便是将凡夫俗子彻底地摒弃出局。 老汉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暗暗叹了口气,继续沿着泥泞的山路往村子里走去。 天明皇朝与周边的边界依旧有着摩擦,只是这些年来已经少了许多,不再是几年前那般尸山血海。战场上交战的兵士也都齐齐换作了修炼者,只在最初的时候还能凭借修炼者们以一当十,而到了后来,边境上陈兵都换作修炼者后,那样的优势也随之荡然无存。以至于老汉甚至有过怀疑,这征召的莫不是前线的兵士? 一边想着,老汉已经踏上了下山的道路。和上山时候的泥泞山路不同,下山的路就更为崎岖,一直到绕过一滩溪水后才能见到用大石板铺设的村路。 这些大石板还是上一次回村的几个人合力从山里搬回来的,那几个人听说都是炼骨期的修为,搬起这些石板来倒也还算轻松,若是换作老汉来,恐怕光是抬起一角就能要了半条命。 老汉所在的村子名叫王家村,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溪穿村而过,一条支流便是老汉淌过的那一滩溪水,尽头还修了一个水库,自然也是托了村里那些有了修为的人的忙。 一想到这,老汉不禁又唏嘘叹气,村子里除了修路和挖水库的那几拨人外,这些年出去的起码近半数都没再回来过,其中又有一半听闻是被派去了兖州的边境,一场仗打下来生死不明。 正当老汉唏嘘着的时候,村子里一群小娃娃们正从村口跑了过来。 “村长爷爷!”小娃娃们冲着老汉打着招呼,随即从老汉身边跑过,往水库的方向跑去。 老汉一脸疼爱地看着这群小娃娃,有男有女,各个顽皮但又讨人喜爱,这些小娃娃差不多是村子里最后的一批孩子了。 老汉微笑着冲他们也打着招呼,可眼看着他们往水库方向跑,又急忙喊道。“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往外跑,不怕被山里的大虫抓了去?” “不怕!” 老汉愣了愣神,换作往时,这些孩子可是最怕山里的老虎,怎么他进县城一趟这群娃娃们就变了? 当中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给老汉解答了疑惑。“硕哥他们今天把山里的大虫给猎杀了!” “什么?”老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怎么知道的?” “复云哥先回来告诉我们的。”小男孩继续说道,却被周围其他的孩子们拽着胳膊。 “村长爷爷,我们先走了!”一群孩子起哄似的拉上胖嘟嘟的男孩继续往水库方向赶去。 老汉连忙追上去。“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老汉倒不是和孩子们一起去凑热闹,只是他很好奇,王硕和复云都才不过十岁年纪,他们是如何能够上山猎杀老虎的。 在老汉等人往水库去的时候,村里人也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有架锅的,有搬柴火的,更有的干脆坐在了地上开始磨刀的。这一切都要从几分钟前王复云带回猎杀了老虎的消息说起。 王家村的房屋都是围绕着村子里的广场而建的,广场正对着村口,而另一面有两栋房屋,稍大的是宗堂祖庙,稍小的便是村长家。在村长家的后面靠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屋,平时鲜少有人过来打扰,自然格外清净。院子里栽种了不少菜苗,还有一株说不上名字的树。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靠着树下有一条长凳,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长凳上掰着瓜子。男子不修边幅蓬头垢面,蓄着的络腮胡也是许久未曾打理过的样子,一对豹头环眼却显得格外有精神,倒也掩盖了他憔悴的面容。 男子披着一件兽皮大氅包裹住了全身,露出一双手已是消瘦露骨,干瘪的皮肤好似紧紧贴着骨头一般,其中毫无半点儿肌rou。而他却是用这样一双手,掰着瓜子,一下一个抛入口中。 “回来了?”男子一开口便是粗犷的嗓音,和他的外貌竟是没有半点契合。 院门外,一个年纪约莫十岁的少年握着一根木棍,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嗯,村子里今天要杀只老虎,晚点儿我去端一碗来。”少年将木棍放在院口,然后又将提着的竹篮子递到男子的面前。“山里的草药比较多,我也不清楚哪些有用,就都多摘了一些回来。” 少年只听村长爷爷说过,男子当初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来村子投宿,之后一晃十年,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骨瘦如柴。而少年倒是健康成长,不过对于自己的身世,少年犹记得几年前的时候他还曾在意过,可惜男子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一日若不是男子救下自己,恐怕就不会有今时今日。 这少年便是当年北天狼南下望云城之战中望云城城主李沫阳之子李青云,如今在王家村的他自然是不知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此刻的他是王复云。 而长凳上坐着的男人,也正是曾经天明戍策司的王北宇。 “功夫练得如何了?”王北宇接过王复云递来的竹篮,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了一旁,反而双目紧盯王复云。 王复云听闻嘴角微扬。“今日刚和硕哥一同在山里毙了一头大虫。” 王北宇微张双唇,发出了不咸不淡的一声。“哦。” 这番反应显然让王复云有些失落,脸上的笑容也消了不少,他本以为还能得到一番夸耀。 “那山里的大虫也有不少年岁了,况且还是毫无修为的寻常野畜,老子当年一只手就能按死它。”王北宇抬起干瘪的手攥了攥拳,目光也注意到王复云脸上的变化,又说道。“你就别在老子面前沾沾自喜了,把我教你的那套练一遍我看看。”王北宇松开握着的拳头,冲着王复云摆了摆手,示意他院子里的一小块空地。 王复云吐息了口气,一扫刚才脸上的阴霾。但见他双拳一攥,跨起马步,随即吸气吐纳,挥拳入风,又见鞭腿横扫如刃,拳脚间破风声此起彼伏,一招一式打得有模有样,来往之间英姿飒爽浑然不似同龄人那般稚嫩。 “拳出得要果断,掌劈下要有千钧劲。”王北宇一边掰着瓜子一边指点道。“戍策五甲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招,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知道了!”王复云眉头一锁,又是一击寸拳挥出。他一点儿也不责怪王北宇的严厉,反而对王北宇充满了感激,救命大恩之外还传授自己一身武道技艺。 一想到自己的生父生母恐怕早已遇害,当自己武道学成势必亲手复仇之时,只见王复云原地腾空高高跃起,半空中屈躬扫腿,单脚落地后,以脚尖为圆心,半身偏转后紧接着弹腿再度扫出一记鞭腿,重重地踢在了院子里的篱笆上,啪的一声,篱笆轰然倒地激起一阵浮尘。 一套戍策五甲练完,王复云再度吐纳平复气息,期待着王北宇的点评。 “拳脚功夫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王北宇目光一扫被王复云踢塌的篱笆。“回头记得把篱笆修了。” 王复云也顺着王北宇的目光看去,散落一地的篱笆早已支离破碎。一时间王复云只好挠着后脑勺,憨憨地傻笑意图敷衍了事。 “对了,老子教你的那套吐纳功法练得如何?”王北宇突然话锋一转,伸手去唤王复云近身前来。 王复云不敢迟疑,快步上前,撸起袖子来。“我倒是有按着练,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他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硕哥也练了,他倒是已经是有修为的样子了,我这该不会是练岔了吧?” 王北宇没有搭理他,而是一把握住王复云的手臂,敦促道。“你按照教你的法子试试,感受到体内的气息后全力将它从体内激发出去试试。” “好。”王复云按照王北宇所说,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术语,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部位好似有一股暖热。 王北宇皱着眉头看着王复云一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沙沙作响,脖颈上青筋突起,可却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 而王复云紧闭双眼丝毫没有察觉,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咬碎了一口的钢牙,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想必当酝酿许久的气息爆发出来甚至会吓得王北宇一跳。 王北宇微摇着头,眼神一瞥手中握住的王复云的手臂,在他手臂的内侧有一道明显的纹路,对于这个纹路,王北宇其实也说不准。 那日王北宇救起他时,他还尚在襁褓,奄奄一息之时却是那件被王北宇保护下来的神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入了他的体内,随后他的身上就留下了这般纹路痕迹,同时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他竟然奇迹般地熟睡了起来,甚至在王北宇怀里还打着轻鼾。
“停了吧。”王北宇开口说道。 王复云平息下来睁开眼便问。“如何?” 王北宇摇了摇头,但见王复云一脸失落,便又开口宽慰道。“说不定是那吐纳心法的问题,不适合你的体质。” “这样吗?”王复云将信将疑地看着王北宇。 “嗯,你的体质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许是这个原因。”王北宇点头肯定道,说着却又话锋一转叮嘱起来。“传授你的戍策五甲切记,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难免会惹来麻烦。” “硕哥也不行吗?” “不行!”王北宇肯定地说道。“还有就是你这体质,也不可以轻易让别人探查。” “那……”王复云对于王北宇的话是百分百的听从,武道功法不外传他能理解,可自己因为体质无法修炼,本来还能靠王北宇传授的吐纳心法有一丝的机会,现在吐纳心法没了作用,他又该如何修炼,万一自己的仇家都是修炼者,那光凭借自己的一身功夫,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修炼者一指碾压。“我这个体质若是不告诉别人,我要怎么……” 王北宇自然知道王复云心中所想和顾虑,但是他更知道,说不定那神器真的是融入了王复云的体内才导致了他无法修炼。如果说戍策五甲暴露了,那也就只是会被天明皇朝当做叛逆贼子追杀,而神器一事,惹来的麻烦恐怕只多不少,而且谁也说不准神器究竟有什么作用,尚未人人可以修炼之时或许还只有如那红衣人和黑衣人会来争夺,如今这方天地变了天,人人可以修炼,又说不准多少人会觊觎神器的传说。“随缘吧,不过你切记,你的体质可远比那戍策五甲带来的风险更大,也更凶险。”王北宇想不到如何解释,只好用恐吓的方式先震慑住王复云。 果不其然,王复云听完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半天没在言语。 “复云哥!复云哥!” 就在王北宇和王复云半晌无话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群孩童的叫喊声。 王复云甩了甩头,一副风轻云淡地转身往院子外走去,毕竟也想不到什么办法,那就索性不去想。 孩童们都躲得院子远远的,虽然他们都和王复云玩得亲近,但是院子里那邋里邋遢的大胡子叔叔们却是他们的童年噩梦。 “硕哥和村长爷爷他们抬着大虫也回来了!” 孩子们将消息带给了王复云,叮嘱王复云早点儿到村里广场去,村长爷爷要讲话。 王北宇几乎从未参加过村子里的任何活动,这一次也不例外,打发了王复云后就继续嗑起瓜子。 村子的广场此时已经热闹了起来,一头老虎被倒挂在木杆上,就杵在广场的中央。孩童们围着老虎戳戳指指倒也玩得起劲。 王复云倒是没凑上去,而是找了个位置自己就先坐了下来,心里默默又念起王北宇传授的吐纳心法,他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念错了的缘故。 “你来了咋就一个人坐这儿了?” 王复云回头望着身后拍着自己肩膀的人,是个少年模样,一头黑色的短寸,肤色倒还算白皙,穿着一件新的褂子,看样子是好好打扮了一番,不似王复云那般还穿着补丁的薄衫。这少年便是村子里那些孩童们口中的硕哥——王硕。 “你这身新的行头,莫不是待会儿还要给你开个表彰大会?”王复云咧嘴一笑,用胳膊肘推了推王硕。 王硕往后闪了闪身,掸了掸胸口的衣衫,一脸坏笑道。“你先回去了自然是不知道,我提前给你说,待会儿村长老头有事情要宣布。” “神神秘秘的,不就是打了头大虫么。”王复云耸了耸肩膀。 “当然不光这事,前年村里六哥你知道的吧。” “六哥又回来了?”王复云问道。 这六哥便是前些年村子里报名送出去的,去年回来过一次,已经是炼体期的修炼者了,当时王复云和王硕可没少关注过。 “不是,唉,算了,不和你绕弯子了,县城里又招人了,这次老爷子打算让咱俩还有宽窄哥俩一起去报名。” 王复云一听不由得激动起来,可转念一想到王北宇刚才不多时还说自己的体质问题,一下子就打消了兴致。 “王宽和王窄那两个兔崽子的事情你就别放心上了,咱俩能上山打老虎的时候,他们俩还在家玩蚂蚁呢。” “呃……”王复云倒是不在乎王宽和王窄两兄弟,他们虽然缺心眼,几次拿石头砸了自家院子的篱笆而已,现在倒好,篱笆被自己一脚踢塌了。“那县城里都是修炼者吗?” “这……”王硕全然没想到王复云开口竟然是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还以为王复云要么是激动要么是因为宽窄兄弟俩的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一时间也让王硕语塞。“那,或许吧,应该和六哥一样也是炼体期吧。对了,待会儿记得你回去和你爹说声,他传授的心法我现在差不多也有炼体期三四重的样子了……” 王复云吃惊地看着王硕,一脸不可置信和羡慕的表情,半晌憋出一个和王北宇如出一辙的,不咸不淡的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