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谈商受挫
“君行跟随老夫时日尚短,今日我等谋划是大事,原想事情底定后在向诸位介绍,没想到有劳司徒老总事动问了!君行,这是司徒成老总事,还不见过!”白霖淡淡一笑道。 叶君行此刻也发挥了表演天赋,佯作恍若大悟拱手道:“哎呀!原来是老前辈,失敬失敬!” 叶君行既是白霖弟子,司徒成明白他在白氏的地位必然不低,又见白霖对他屡屡关切,心中更是认为白霖定然十分看重于他。 虽说司徒成是在猗氏地位颇高,但论声望地位毕竟不能和白霖相比,此刻既白霖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只好知趣的说道:“叶公子能被白公收入门下,必然智计过人,要说失敬老朽才是啊!” 只他心中带气,这一番话说的虽是十分客气,但语气却是干巴巴的。 白霖不再理会他,而是对众人说道:“君行是商旅后进,还望两公并诸位多多关照!” “白公放心!”田风慨然说道,“我观叶兄气度沉稳、仪表不凡,他日必将是商道翘楚,田风自会小心照拂!” 猗驰也“呵呵”一笑道:“能入白公法眼的定然不会是平庸之辈。商道一途有白公亲授何须我等班门弄斧,只是年轻人应先学为人,方才能谋事啊!” “不知道这胖子又想找我什么麻烦!” 叶君行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便也假意笑道:“在下年轻,若有不足之处,还请猗公批评指正!” “我等与白公交谊深厚,你是白公的学生,也等同于我和田兄的学生一般,既然你有所问,我教导几句想来也并无不妥,是吗?白公!”猗驰起初是对叶君行说话,最后却是问向白霖。 白霖微笑抬手虚请说道:“君行是后进晚辈,自当如此。” 猗驰点点头看向叶君行,原本殷切的笑容突然敛去,代之以严肃刻板的神情道:“方才叶兄说我等对秦人过于狠毒,又说秦人未曾杀戮六国民众,听起来似乎叶兄对秦国颇有好感,是吗!” 叶君行不知猗驰为何有此一问,但却本能的感觉到猗驰之意不善,当下便谨慎回答道:“在下并未说过喜欢秦国,刚才说的话只是据理而论。” 猗驰并不理会叶君行的解释,站起来环视众人道:“战国之初,魏国原是天下首强中原霸主,可如今却只能跻身二流国家的行列,这是为什么?” 猗驰自问自答道:“便是因为秦国对魏国不断发动进攻。同样,六国中除了齐国因地处东方,疆域不与秦国接壤尚未被秦进攻,其余国家哪一个不是备受秦国欺凌!秦国虽未对六国百姓直接下手,但在它发起的每一次战争中,流离失所死于非命的百姓又何其多也!即便是在战场上,秦人的残暴狠毒也是有目共睹的,当年的长平之战,秦人一举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这件事诸位不可能不知道吧!如今我等商战攻秦,即使真的会殃及秦国百姓,那也怨不得我们,要怨他们只能怨秦国庙堂多行不义!” 猗驰又转向叶君行,一副训诫的模样:“而且,自古商场如战场,商战中对敌人网开一面便是自毁长城,叶兄虽然天赋过人,但毕竟年轻,想必尚未能领会其中真谛,所以我奉劝你脚下要稳些,出言要慎些。再者,白公素有谋国义商的名望,更是魏国的中流砥柱,切莫因你说的话给白公带来麻烦才好啊!” 猗驰的一席话说得堂而皇之又正气十足,不仅驳斥了叶君行的言论,还对他着实训诫了一番,最后还抬出维护白霖声誉的招牌,当真是滴水不漏。 叶君行此时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胖子外表虽然看起来有些迟缓,头脑其实却十分的精明。 这一番夹枪带棒训诫之语,不仅叶君行不好反驳,就连白霖也不便插言,叶君行心中不住的暗骂自己大意。 好在司马源心思灵动,见叶君行僵在那里,立时捧爵笑道:“商战大事谋划已定,又得聆听猗公治商之高论,非浮一大白而不能尽兴!请诸公满饮此爵!” 猗驰与叶君行原就无深仇大恨,只是有些恼火白霖师徒让司徒成难堪,有损猗氏尊严。 如今见白霖心腹掌权总事司马源殷勤劝酒,便哈哈大笑道:“司马总事说的是!好!猗驰干了!” 众人见司马源说的在理,猗驰又一饮而尽,当下皆举爵痛饮,一片汩汩声中酒爵尽空。 屋中气氛顿时也轻快起来,反正大事也已谋划妥当,众人便痛饮笑谈起来,只有叶君行心头郁闷只顾埋头自饮。 众人痛饮笑谈直到夜色深沉方才散去,田氏和猗氏在启封都有分社,二人与白公拜别后便都率众前去。 田氏行动干脆利落,田风说了声告辞,便与一众骑士打马扬尘而去。 猗驰仍旧是排场不减,与白霖殷切惜别后由随行侍女搀扶上马车,方才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叶君行出神的看着渐渐消失在夜雾中的猗氏车队,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终有一天,我会把这种难堪还给你的!” 白霖知叶君行心结郁气,似无意若有意的悠悠说道:“猗驰精于商事,为人聪颖练达,头脑精明绝非外表那般,只是心胸不够,格局太小!” 白霖的话传入叶君行耳中,他心中猛然一个激灵:“这些话看似自言自语,其实应该是说给我听,是提醒我心胸要大,气度要宏!” 沉静下来的叶君行也自思,若只是因猗驰的一番诘难之语,自己便怨尤在心,那岂非心胸气度更加狭隘。 而且,一个多月前身在现代社会中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不值一文的“穷rou丝”,如今不仅成了‘超级富豪’白霖的座上嘉宾,今晚更是与三位大富豪同室聚饮。 光是这份体面若在现代社会,自己就是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又何必非要强迫他人多么尊重自己呢! 司马源见叶君行沉默不语,以为他仍在生气,便微微一笑开解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猗公身为商家风骨岂能同名士相比,且楚人原就锱铢必较,叶兄当场驳了他心腹的言论,猗公若不还以颜色那才是奇怪呢!” 叶君行此刻已是想得清楚,见司马源还在开解自己,当下爽朗一笑道:“我原就是不是什么名人,猗驰也只不过是用言语刺了我几句而已,难道我连这种程度的刺激都接受不了!司马兄不用煞费苦心的开导我了!” 白霖和司马源未料到叶君行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二人皆是微微一愣,旋即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君行见他们笑得纵情恣意,毫不做作,不由也跟着放声大笑,一时间引得不少进出魏风楼的客人驻足观看。 翌日,白霖开始着手部署商战细务,而叶君行、华悦以及白冰羽都无事可做,叶、华二人经不住白冰羽的“纠缠”,三人便联袂上街闲逛去了。 而直到暮色霭霭,白霖和司马源方才将正事谈完。 正事已毕,白霖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那两件事查的如何啦?” “回禀东主,将东主入楚会晤猗公的消息暗中透漏之人已然查清。”司马源正色道。 “是何人?” “白松。” “是他!”白霖目光猛然一跳。 “属下原也不信,但调查的人回来禀报说,近日白松不仅在大梁王街购置了房产,而且在城外河谷还建了一座庄园。” “王街寸地寸金底价奇高,城外河谷建造庄园所需的钱财更是巨大,白松一个护卫哪来这么多钱的!”白霖手抚长髯缓缓说道。 “白松身为总社普通护卫,月俸不过十余金,竟有财力在王街购宅河谷置地,不仅东主会奇怪,就是暗中调查之人也颇为不解。此后,调查之人暗中跟了他旬日,这才发现白松每隔一两日便会偷偷去一次国府驿馆。” “国府驿馆乃是各国邦交常驻使节居住的地方,白松为何会去那里?” “国府驿馆有甲士护卫,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但每次白松前来就会有人迎他入内,负责调查的人起初无法入内,对白松在驿馆内的活动不得无知。后来,调查之人贿赂了每日为驿馆运送瓜果蔬菜的官府仆役,装扮成仆役的模样进到了驿馆之内,这才将内情打探清楚。”司马源备细叙说道。 “有何内情?” “原来不久前,白松已被秦国秘密组织黑鹰重金收买,成了秦国遍布天下的密探一员。而他之所以每隔几日便去一趟国府驿馆,便是为了将收集到的诸多情报交给秦国的常驻使节。” “如此说来,老夫前往寿春会晤猗公之事,亦是白松告知秦人的。”白霖的声音十分沉闷。 “正是如此!”司马源点头应道。 白霖沉默有顷,沉重叹息一声道:“白老爹知晓内情吗?” “据查,白老爹并未牵涉其中。” 白老爹在白氏四十余年,一直忠心事主,白霖相信他不会有叛主之心,司马源说白老爹并不知晓此事,白霖丝毫没有惊讶,只淡淡问道:“调查之人没有惊动白松吧?” “没有。目前仍在监视,至于下一步如何处置,请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