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丈坪

    安远城先天比武之地，不叫擂台，而叫千丈坪。

    千丈坪据说为皇族建造，因比试场地是一个直径千丈的圆形沙场，以此命名。

    先天强者再强，也不过一瞬奔行数十丈，攻击范围通常也在百丈以内，至于最强战力的攻击范围，那就更小了，这么大的场地，即便两三对先天强者同时进行交手，也足够展开拳脚了。

    昨夜，萧忘尘在柯日天的带领下，寻了城中一处知名酒肆，畅饮达旦。

    李斌由于公务在身，没有接受两人的邀请。

    虽然只有两个人，这场酒喝得却并不沉闷，萧忘尘从柯日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了解了很多安远城的“常识”：包括千丈坪，也包括比武两人的信息等等。

    “‘霸刀’凌血，竟然是他！”对于自己见过比试的主角之一，萧忘尘很是惊讶，那个曾经漠视自己的男子，说起来，在自己初次历练之时，还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

    这几年萧忘尘实力与日俱增，闲暇之余，也对红衣男子当日的一刀做过比较，本以为自己已经日益逼近对方实力，没想到，自己在进步的同时，别人也未曾懈怠，凌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竟已迫近元海境界，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而另一人，则是仅有耳闻。

    星辰，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据传此人形如孩童，长相稚嫩，却有一头白发，从骨龄上判断，与凌血年纪相仿，为人相较凌血更是冷漠，与他交手之人，鲜有活口。坊间甚至传言，同等级中，只有凌血一人从他手上活了下来。当然，这在萧忘尘看来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了，不过其人心性，由此可见一斑。

    凌血与星辰的比武，还得从十年前说起，彼时两人都出道不久，齐名安远，都被称为同级无敌，安远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一州之地，上亿人口，武者数千万，先天却不到一万，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同一境界，怎么可能有两个同级无敌的先天存在？自相矛盾之下，冲突由此引发。

    同级之内，只允许有一个力压同侪的存在，谁都想争得这个第一。

    然则当年两人经过大小十数次战斗，却都是平局，无奈之下，定下了一年一战，直到分出胜负为止的约定。这在当时也引为一时佳话。

    细算起来，这已是立约以来的第十个年头了，也不知道此次两人能否分出胜负。

    柯日天谈及这两人时，面色不是很好。萧忘尘暗自揣测，这家伙估计是在那两人手上吃过苦头，否则以他武痴的性子，就算那两人实力高过于他，也未尝不会起个与之一战的想法，哪里会不顾面皮，硬要缠着自己比武，连那两大强者的战斗都宁愿放弃去看？

    相比两人的高谈阔论，小胖鸟倒是过得舒心，它被柯日天搅乱饭局，饿得可怜兮兮的，到了酒肆之后，萧忘尘就寻了大厨为它烹制了一堆上好的兽rou，小家伙无忧无虑，端地是大快朵颐、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卯时三刻，萧忘尘在柯日天的带领下准时出现在千丈坪的观战台上。

    只有先天以上的武者，才被允许进入这里。

    凌血与星辰尚未出现，观战的人却已经不少，约有两三千人，估计在安远城内的先天强者多半都被吸引过来了，足见这场比试的影响力。

    不过，这些人往环比武场地的观战台上分散一战，就显得很稀疏了。

    场地四周有一些晶莹剔透的立柱，萧忘尘对安远武修界现状了解不够充分，不过眼力经过一代魔君的培养，却是今非昔比，一眼就认出这些立柱是以一定规则刻意摆放的，应该是能够激发出一个防护阵法，避免场中交战之人的余波外泄。

    “这些立柱激发的防护光罩，即使是元海境的存在也很难击破。”

    耳旁传来柯日天的轻声解释，也正好佐证了萧忘尘心中的猜想，他游目四顾，发现观战之人分布并不均匀，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心知这些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团体，看向远处时，他忽然发现几道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其实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在远隔比武场地的斜对面看台上，有一红一蓝的两个年轻女子，她们身边有两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以及其他一些陌生的青年强者。那不正是当年自己在万兽林遇见的那一群年轻人么？

    “是了，凌血比武，他的这些朋友理应前来观战！”萧忘尘心中暗道，当初救他的人，其余之人表现冷漠，宛如救了一只路边小狗，唯有红衣女子巧笑倩兮，对他更有提点之恩，他甚为感激。

    他见那群人不时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些什么，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场中。这样的地方有自己的规矩，先天武者进来通常都收敛自身感知，不会对旁人多加打量，但一直盯着人看，先天强者自生感触，也会发现目光来源。

    别说自己如今完全陌生，就算还是当初形象，那些人还记不记得自己也是两说，自然犯不着引起别人注意。于是，萧忘尘没有多加打量，大致看了一圈后，发现没有其他熟悉面孔，回过头来，却见柯日天也在张望着些什么。

    “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来，在看什么呢？”萧忘尘心中好笑，却发现这家伙缩头缩脑的，形象着实难看。

    “找什么呢？”萧忘尘好奇道。

    “嘘！”柯日天神秘兮兮地摆了个手势道，“勘察敌情！”

    “难不成这里还有这家伙惧怕的人物出现？”萧忘尘愕然，心道，“此处只有我们两人，真要有这样的人出现，你这家伙只怕早就被发现了，缩头缩脑地顶什么用？”

    两人正各有所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粗犷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让我一顿好找。”

    定睛看时，边上行来一人，不是李斌，却又是谁？

    “换岗了？”萧忘尘微笑招呼。

    李斌笑道：“是啊，如此盛事，堪称安远先天的顶尖对决，怎能轻易错过？”

    柯日天为声音吸引，也发现了李斌的出现，他眼睛一亮，问道：“昨夜走得太过匆忙，忘记问了，她回来了没？”

    “究竟是谁，能让这家伙如此在意？或者说，恐惧？”萧忘尘越发好奇，这家伙也有害怕的人？他谈论凌血与星辰之时，也未见这般模样啊。

    李斌倒是个明白人，闻言答道：“白姑娘几日之前就回安远城了，以她的性格嘛……”说到这里，李斌止住了话头，一副你应该明白的样子。

    柯日天面色一苦，竟尔拔腿就往外走：“还是不看了吧，反正看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走了两步，他又看着萧忘尘道：“记得啊，看完之后，陪我好好打上一场！”

    萧忘尘莞尔，都这样了，竟然还没忘记和自己的约定。不过言出为诺，他可没有柯日天那般厚脸皮，闻言点了点头。

    柯日天见状，如释重负一般吐了口气，又欲朝外行去。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声音暗含揶揄：“柯耗子，你想去哪儿呢？”

    此声传来，柯日天如被点xue，再不动弹，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一句话出口，比哭还难听：“七七，别来无恙啊！”